《陵容传(后宫甄嬛传同人)》第25/60页


  我听着萧姨娘决口不提江礼的学识,不由问道:“读书怎么样?可有功名?”萧姨娘道:“考了秀才,如今帮着江夫人打理家事。”也就是说不准备继续考举人了。与嫡出大哥关系融洽,又得江夫人信任,可见他在江家颇有地位。虽条件不错,但他只协理家事,不读书不出仕,恐怕将来难有成就。
  遂问:“那个张家是做什么的?张三郎品性如何?”萧姨娘道:“张家大伯从商,张三郎父亲中举后做了知县。张三郎名靖国,嫡出,二十,去岁中了举人。”母亲在一边补充道:“在浙江的时候,夫人间走动,都说张三郎很有几分才干,为人处事较他父亲还强些。”
  如此说来,这张靖国也不错。我思忖了一息道:“江礼虽好,却是庶子。张三郎家世虽薄些,但他自己也算是有出息的。伯父是商,父亲是官,家里日子定不拮据。才二十就是举人,他再吃些苦,考上进士也不是不可能。若将来为敏儿妹妹挣一个诰命,也是我们安家的荣耀。”
  母亲听了连连点头,“那便定了张家罢。张家大伯在京里,张三郎也要赶来准备明年大考,正好可以把事情办了。”说罢,我又问了些瑾儿读书的事情。喜儿来报宝哥儿回来了,我吩咐竹锦领着来见他外婆。絮絮叨叨间,已经到了母亲出宫的时候。我紧握着母亲的手,眼眶湿红,心里满是不舍,只能依依惜别。
  八月十二,祺嫔之父告发甄衍在平汝南王之乱时首鼠两端,与汝南王过从甚密。平乱后又居功自傲,欲纠结薛家、管家、洛家自成党群。
  因管家一向与甄家交好,又有儿女婚约。玄凌当即信了五六分。再有平汝南王之乱时,甄衍养的外室佳仪作证,玄凌信了八分。大怒,夺甄家一门爵位,甄衍和薛氏,甄衍之子皆锁下大牢。甄大人甄夫人幽禁家中。
  有结党的嫌疑,薛家、洛家自然不敢在此时上表为甄家洗名,一时之间朝中竟无人肯为甄家说话。此事一出,我和眉庄立即联手肃清棠梨宫附近行踪可疑的人。这件事决不能让甄嬛知道,她七个月的身孕,现在不仅是她自己复出的希望也是甄家的救命稻草,决不能出事。
  我一直没有插手朝政之事,起初是因为我没有获宠,获宠之后是没有足够的家世支撑。现在我和宝哥儿更是托庇于太后,她是最厌恶后宫干政的。我不敢以情义二字为由为甄家求情——我承受不起失宠于太后的风险。
  然而我还是去了御书房求见。玄凌冷冰冰的看着我,“容儿是来为甄家求情?”我摇头:“甄家之事,乃是前朝之事,臣妾属于后宫不敢妄言。”玄凌闻言缓和了神色,亲自扶我:“容儿很少来御书房。”我搭上他的手,温顺道:“是。御书房机密要地,臣妾不敢随意过来。”
  玄凌揽着我的腰,亲密道:“诗韵能坐稳胎,容儿功不可没。容儿想要什么?朕都允你。”我几乎一惊,抬头觑到他洞悉一切的幽暗双瞳,不敢再隐瞒,跪下道:“求皇上免薛氏母子牢狱之罪。”
  玄凌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这就是你的不敢妄言?”我谦卑的低下头:“男人们在外面做事,家里女人如何知道?汝南王事发前,甄衍为了一个烟花出身的外室欲与薛氏和离,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薛氏更是带了幼子回娘家居住。更何况薛氏之子才一岁,襁褓婴儿能知道些什么?那大牢潮湿阴暗,饭食馊霉,弱女幼子如何经受得住?求皇上怜悯,放薛氏出来。”
  玄凌眉峰一动,沉吟着不肯答应。我膝行上前抓住他的衣摆,哀求道:“皇上,甄衍此次犯事不小,皇上要杀要刮那是朝廷上的大事,臣妾不敢置言。可是那孩子是甄家唯一的孙辈,求皇上看在菀贵嫔为皇上孕育着子嗣的份上,给甄家留一条血脉!”
  玄凌终于动容,道:“看在容儿和菀贵嫔的份上,朕许薛氏及其幼子回甄府禁闭。”再看了我一眼,转身回桌案后,“你回去吧,仔细照顾马嫔的胎。”我心下一凉,玄凌人前人后从不称呼甄嬛封号位分的,甄嬛当真失了圣恩。不敢再多说,起身行福礼:“臣妾告退。”
  我才出仪元殿就被眉庄截住拉到僻静的地方:“怎么样?皇上肯重审甄衍的案子吗?”我看了喜儿一眼,喜儿立刻领着小钱子几个四下散开把守望风,我向眉庄轻轻摇头:“汝南王之事后,皇上最恨朝臣结党成群。管家告发甄衍之事,处处戳在皇上的忌讳上。我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说话,只求了皇上放薛氏母子回甄家。虽然也是幽禁,总比牢狱里吃不好穿不暖的强些。”
  眉庄有些失望,还是拉着我的手,道:“难为你了。”又倒竖了柳眉,恨道:“管家真小人之家,前面才求取甄二小姐,转眼就诬告甄衍。还不是看着嬛儿失宠,祺嫔又有了身孕。瞧他们猖狂的劲儿!”
  我忙拉了眉庄:“姐姐可别说!”四下看了一眼,喜儿缜密守着,才轻舒了一口气,以只有我们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祺嫔这一胎未必保得住,姐姐莫要再提管家了。”眉庄大惊,握紧我的手道:“陵容你可别犯糊涂心思!嬛儿已经失宠了,千万别把你搭了进去!”
  我愕然,旋又好笑道:“姐姐说什么呢,我岂是那没脑子的?我巴不得宫里多几个小皇子,可以分宝哥儿身上的注意。只是我肯有人未必肯呢!”眉庄不解的望着我:“有人?谁?”我动了动唇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笑着道:“宫里无子的妃嫔多着呢,谁晓得她们是什么心思?”
  眉庄知道我没有说实话,也不再追问,只为甄嬛担心。又五日,清河王上书为甄家呈情,劝谏玄凌不能伤了功臣的心。我暗叹一声,清河王看着也是个通透的,怎么这次就犯了糊涂?甄家的事,薛氏洛氏尚知不能进言,他清河王就更不能进言了!
  玄凌之所以那样忌惮汝南王慕容家,除之而后快,除了汝南王手握重兵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汝南王是先皇子嗣。若只是慕容家想推翻玄凌的统治,那么天下将兴起勤王之师。而汝南王是不同的,若他推翻玄凌的统治,也只是皇室内部的权力更迭。虽于名声上会不好听,但也算是名正言顺。
  玄凌比厌恶朝臣结党更厌恶的是朝臣与皇室王爷亲近。玄清又在平定汝南王之事时立下大功,显露了真正的实力,玄凌怎能不忌讳?一直文采风流不沾朝政的清河王,居然为甄家求情……玄凌那八分怀疑也要变成十分了。果然,洛大人和薛大人相继被锁入大狱。
  前朝波云诡谲,后宫也不平静。祥贵人自恃比福嫔受宠,竟被福嫔先有孕,怀恨在心,使红花落了福嫔的胎。皇后震怒,禀明玄凌将祥贵人打入冷宫。又一日,瑞嫔被发现缢死在自己宫中,其贴身宫婢说,瑞嫔清傲,为洛大人受冤入狱一事,自缢以死相争,表其清白。
  我止不住的冷笑,瑞嫔有两个月的身孕,她只要平安生下皇嗣就是大功,荣及家族。漫说洛大人只是被牵连,一旦瑞嫔产下皇嗣,官加爵也是可能。还有祥贵人,眼角眉梢都是精明,怎么会做下如此疏漏的蠢事,叫人人证物证一把抓获?
  不论我如何怀疑,功臣之女四去其三,祥贵人一生长困冷宫,福嫔小月后被玄凌遗忘脑后,瑞嫔更凄惨,孕有皇嗣不知爱惜,以死相逼与圣人,被剥夺封号品级,降为从八品更衣,一把烈火焚身,连个全尸都不能留。整个过程,我只来得及将瑞嫔的宫女偷入冷宫交给华妃。又买通朱德顺将祥贵人安排到杜良娣的院子。
  连续两位孕妇小产,我愈发着紧诗韵,几乎让竹锦住在她宫里了。
  九月初前朝后宫处在多事之秋,依然没有阻挡大选的脚步。玄凌因前朝之事,不愿在这件事上费心。便将此事交付皇后、端妃、敬妃、欣贵嫔和我几个高位分妃嫔来办理。
  我每日看着一张张跋扈的可爱,深沉的天真的脸,起了丝丝羡慕。我今世也才二十岁呵,厚厚脂粉下的脸已经蕴藏了沧桑。
  皇后看中的皆是一些十四五岁,温和柔善的小姑娘。每每问及我的意见,我都略低着头谦逊的道:“皇后的眼光总是最好的。”
  这其中我倒是认识了一个老相识的侄女,江知府同胞兄长的嫡女,江映月也在参选之列。江映月的相貌在这一批秀女中属于拔尖的一批,年方十五。本不在皇后挑选的条件里,可她过于胆小害羞,稍说几句话就似鼓起全身勇气。
  皇后看着她清丽的脸盘一瞬,她耳垂便红的像是染了胭脂。最终,皇后还是将她留了下来。我瞅着江映月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颇为疑惑,她既不愿意,又为何要参选?继而好笑,当年甄嬛也是不愿意参选的,大臣的女儿较之小芝麻官的女儿承担的总要多些。这样想着,不由对江映月多了几分怜惜。
  大选结束后,已经是九月底。我和眉庄到底没有防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甄嬛知道了甄家正遭遇的一切。又借着温实初为她请脉的机会,将一切细节逼问出来。十月初五,甄嬛上书请求面圣。初六玄凌同意。
  那日玄凌招我伴驾,我特意迟了半个时辰以留下时间让甄嬛和玄凌说说体己话。谁知我到的时候,甄嬛正手持一张绛红的薛涛笺哀伤而绝望的念着。我听了一小段,竟是玄凌对纯元皇后的悼念词。心中惊涛骇浪,甄嬛如此表现,已经知道了她得宠是因为纯元皇后的缘故了么?不等我细想,甄嬛已经捧着腹部痛苦的倒下。
  一日一夜甄嬛挣命般产下一名帝姬,玄凌亲去棠梨宫探望。我和眉庄焦躁的聚在一起,等待甄嬛复出。却等来甄嬛自请出宫礼佛的消息。
  第四十四章
  我如遭雷殛,脑海中嗡鸣一声,思绪一片空白。甄嬛怎么会出宫?!她可是凤命之人啊!
  眉庄也是一脸惊愕,眼中泪水滚滚而下,静静道:“去了也好,总算是从这个朱红奢华的牢笼中解脱。”我狠狠一握手掌,尖长的指甲刺入手心,犹自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帝姬还在宫中啊,甄嬛她难道连帝姬也不要了吗?”眉庄握紧我的手,道:“嬛儿素来聪明,必是安排妥当了,再不济宫里还有我们两个呢,总能护得帝姬周全。”
  我心中念头乱串,总也逮不住一个,还是不能从甄嬛离宫的震撼中清醒,苦笑一声道:“眉姐姐,我心里乱得很,先回去静静。”眉庄握着我的手一直细微的颤抖,心里也不能平静。闻言道:“好,你先回去吧。”嘴里答应着,却忘记松开手。
  十月初十,甄嬛产后第三日,一辆青棚小宫车辘辘从永巷那边驶来。雨细而浓密,沾湿了我露出油伞外的裙摆,也淋得我心里潮湿的不舒服。甄嬛的车架在身边停下,眉庄迎上去和她絮叨离情,我却找上槿汐,从身后小钱子的手中拿过一个大包裹:“这里面是一些红枣红糖,东西虽普通,却是月子里吃的。”
  又接过喜儿递来的另一个包裹道:“这包裹里是十几支五六年的人参,你家娘娘还没有出月子,就这样奔波,将来怕是要……”顿了顿,缓了心中酸涩,继续道:“等她出了月子后,你拿着煮些参汤给她补补。里面还有一只百年分的老山参,外面寻常买不到,你留着以防万一。”
  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我想着你们娘娘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你也是长在深宫,不知外面的苦,这次出宫肯定没有带值钱的东西。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外面钱庄都可以取。你拿着为你们娘娘买些小米鸡蛋之类的,月子里千万别疏忽了。还有,”递给她沉甸甸的一个大荷包,“这是碎银子,银票面值大,拿出来易招人眼红。我特意吩咐了小钱子在宫外兑的碎银,不是官银,你放心的用。”
  甄嬛眼圈红红的朝我笑:“只是出宫而已,你竟把你的家底都拿了出来。”我瞪她道:“你自小锦衣玉食,哪里知道外面的穷苦?你只道你出宫是解脱,却不知外面的日子有多难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你们三个弱质女流?!”
  看着她产后虚黄的面庞,抑制不住的心酸,握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去寺庙里,不比在家里是小姐,更不比在宫里是娘娘。你初来乍到,她们欺负你,你千万忍一时之气。她们都是粗人,手脚没个轻重,你别跟她们计较。等你在那里扎下根,再慢慢的清算。”
  甄嬛微笑着泪流满面,拉住我和眉庄的手放在一起,哽咽道:“我走之后,你们俩要互相扶持,勿要为我使意气,安心度日要紧。”靠近我们,小声道:“也千万小心皇后。”我们点头,甄嬛最后望了我们一眼,决然转身,上了马车。
  我和眉庄默默的目送她远去。甄远道贬为江州刺史,远放川北;甄珩充军岭南,薛氏将儿子托付给甄夫人,一路追随丈夫而去。甄嬛赴甘露寺修行,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一如大周开国以来的粹妃、杨淑妃等人,终身不能重回后宫。
  甄嬛黯然离宫,日子依然是一天天的过。十月十五,最后一批秀女也进宫了。今届十八位秀女,皆是十四五的豆蔻年华。
  皇后特意选这样一批秀女进来,为的就是她们的青涩而心机浅薄。更重要的是,这样年纪的秀女甚至有的身体刚刚发育,她们年幼的身体现在还承担不起怀孕的痛苦,即便侥幸怀上了,生产也是一道要命的难关。
  新人们的家世大多不高不低,初进宫的品级也只是采女选侍一类。她们的家世和年纪,常使我望着宓秀宫暗叹,上次用在祺嫔等人身上的手段,暂不可以故技重施了。
  十月十八,新人向皇后请安。我微笑的仔细打量,佼佼者有三,周选侍、杨常在、江贵人,其中以江贵人最出众。我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心肠一软。出凤仪宫时刻意绕道上林苑,与她巧遇。这姑娘虽然胆小,却不是个傻的。但她如何敌得过我这样宫里浸淫了四五年之久的老人?轻易被我套出底细。
  分道后,喜儿扶着我道:“娘娘想收用江贵人?”我点头:“诗韵有孕,暂时使不上力。如今菀贵嫔离宫清修,惠婕妤又一心只侍奉太后。本宫目前又成了孤家寡人了。”喜儿忧心道:“江贵人初入宫便是正六品的位分,较其他新入宫的小主们高出不止一截。奴婢担心,江贵人高傲并不听顺。”
  我甩了甩衣袖,“无妨,日久见人心罢,当初诗韵也是和本宫同住了两年,才愿意相信本宫。”理了理衣衫,向仪元殿行去,“既然本宫想收用她,免不了要和江家打交道。先向江家卖个好,日后方好交往呢。”
  仪元殿里,翠儿伴驾,正与玄凌说着什么,笑成一团。见到我,起身向我行礼,我连眼角都不往她身上瞧,径直上前向玄凌见礼,仿佛就没有她这个人。翠儿见被我如此无视,泪盈于睫,泫然欲泣。玄凌扶了我到炕上坐下,假做不悦道:“容儿也不理一下翠嫔,毕竟是你宫里出来的。”
  我一惊,翠儿果然得宠,已经要升为正五品的嫔了。面上只淡漠的笑着:“皇上可见过臣妾这样对待其他妹妹们?”玄凌露出笑意,挥手示意翠儿退下,“你呀,也忒记仇了。”我抿了一口茶水,轻轻的道:“臣妾是女人,翠嫔又不是良臣,臣妾大方了做什么?臣妾书读的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翠嫔那样的品性,臣妾打心里瞧不上。”
  玄凌脸上就有些讪讪的,转而道:“今日新人向皇后请安,你瞧见了?”我也一笑,为玄凌择了枚果子,道:“瞧见了,都是花朵般娇嫩的人儿。臣妾倒瞧着有几个尤为不错的。”玄凌感兴趣的道:“哦?容儿说说看。”
  我为他的热切而轻盈的横了他一眼,仍是道:“有一位徐采女,灵纳于内,臣妾估摸着她应是满腹诗书。”玄凌好笑的捉住我的手,“那些小丫头容儿也醋?”我不理他,继续道:“还有一位杨常在,机灵会说话,十分讨喜。另一位万选侍,进退有礼,举止端方。”
  刻意略过周选侍、江贵人,这样优秀的人还是藏一段时间的好,初进宫越得意的人,越易引起后宫老资历妃嫔的注意。我抿了抿唇,我还希望她们能分一分我的厚宠,自然不会在她们还未熟悉宫廷的时候大力提拔她们。
  我注意到玄凌微挑的左眉,知道今夜第一个侍寝的便是这其中一个了。平下唇畔的弧度,突然想起来道:“今日臣妾遇上了原浙江知府江大人的侄女,是今届选进来的江贵人。臣妾从江贵人那里得知江知府任期已满,已经回京叙职等待新调任。臣妾曾得过江大人的恩惠,想在皇上面前为江大人求个方便。”
  玄凌讶异道:“容儿认识江知府?”我摇了摇头,道:“江大人是一省父母官,臣妾当时还只是一个县丞的女儿,养在后院,如何能认识江知府?是十二年选秀路上江知府护送,臣妾因饮食不当,起了面疮。臣妾当时一个刚出家门的小姑娘,心里又慌又怕,只晓得哭。是江大人使人请来大夫为臣妾医治。虽然没有治愈,又派遣了府兵护送臣妾回乡,不至使臣妾一个弱质女流独自赶路。”
  玄凌惊讶道:“可是容儿按时进宫应选?”我掩唇笑道:“是,臣妾那时年幼不知天高地厚,悄悄拜托车夫载臣妾入京。路上那面疮竟好了,也是臣妾运气,一路都平安无事。”玄凌温和注目于我,道:“幸亏容儿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否则朕身边就少了一位信义仁厚的红颜知己了。”我脸上一红,道:“臣妾算哪门子的知己?从来不会为皇上出谋划策,顶多知道皇上爱吃什么,爱点什么样的香之类的小事。”
  玄凌笑道:“知道朕七分的太了解朕了,知道一分的却不知朕爱喝什么茶。容儿这样不多不少正合适。朕也最喜爱你这点。”我轻捶了他一下,嗔道:“皇上惯会哄臣妾开心。”江知府的事情却不再提了,玄凌知道这个事情,自然有决断。我不适合为江知府求具体官职也不该求。
  三日后传来消息,江知府补入吏部,为正三品左侍郎,原左侍郎接任甄远道的缺,为吏部尚书。江知府入京不仅升了两级,还得了左侍郎这样一个实权职位,大爆冷门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当夜玄凌召江贵人仪元殿东室侍寝,翌日封为正五品嫔,赐封号丽,居长杨宫明瑟居。
  我并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老好人,寻了个恰当机会将那日仪元殿的事情透知给江映月。之后的事情我无法打听,江家也没有命妇进宫,只得不去管它。
  十一月十六,黄道吉日。大妹妹安敏与张靖国订婚,我禀了皇后使小钱子家去赏赐,又吩咐小钱子告知母亲,让张靖国和安瑾弟弟向江家拜师。我安家在京城毫无根基,张家也是末流小官,俱无人脉可言。江家却不同,江家虽不是世家,却也有五代为官。其家人于京城权势不大,在地方却是跺一跺脚即会地震山摇的人物。现在京城也有江知府支撑,江家更上一层台阶。
  我让张靖国和安瑾弟弟向江家拜师,是试探江家的态度。这时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徒关系不像后世那样随便。有时师父对徒弟的权威更甚于父亲,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张靖国再有本事,若搭上江家的顺风车,能使他少奋斗十年。于瑾儿弟弟也是同理。
  假若江家指望丽嫔的肚子,而不愿意同我结盟,却也没有关系。我施恩在前,又有丽嫔在我宫里生活在后,江家也不敢得罪与我。即使不收了张靖国和瑾儿,也必然要为张靖国和瑾儿介绍一个不能是末流的老师。同意与否,结果我都不会吃亏。
  皇后终于忍不住将手伸入我的长杨宫,在诗韵日常遛弯的地方泼了冷水。这样的寒冬,冷水一着地就冻成了冰。若不是丽嫔眼尖,诗韵已经踩上去了!我大怒,禀了皇后,将洒扫宫人每人罚十五大板。又关闭宫门,将宫人聚集在寒风里,要他们互相检举。
  呼啸北风里冻上半个时辰,有人便受不住的招了。有人带头,余下的人也纷纷招供。揪出了那个泼冷水的人,我也不问他是谁的人,直接绑到皇后面前,请皇后发落。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皇后也不敢轻慢过去,打了板子问出幕后之人,将那个明显是替死鬼的贵人打入冷宫,又将这个内监当众打死,以儆效尤。
  我冷笑,皇后此举不仅为杀鸡给猴看,还以光明正大的理由灭口。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年被华妃一丈红吓出病来的安选侍了,这几年我手上也不是干净的。心里明白,脸上却与众人一样,作出被吓到的惊惧之色。
  回宫的路上,喜儿不解的询问道:“娘娘一直隐忍低调,今次怎么作出这样大的动作?与娘娘一贯的作风不符。”我以前低调隐忍,是前面有华妃和甄嬛,并不需要我出头。而今,甄嬛业已离宫,我再多隐忍难道能移开皇后钉在我身上的视线?
  我许过诗韵生育,她现今也已怀了孩子。虽然我对她的肚子没有什么想法,却不妨碍我利用一次。我今天做的不仅是给太后皇上看,也是给丽嫔和江家看。我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江家,只要丽嫔、江家对我有些用处,我便能容下丽嫔生子,一如马嫔。
  这些算计却是不用和喜儿说的,只道:“自马嫔有身孕以来,长杨宫多了许多蝇营狗苟。冷水事件只是其中微不足道一件。每日处理这些,且不说本宫烦了,便是诗韵也担心受怕。不如做一次狠的,也让那些人知道本宫先前不做声,并不是怕了她们。”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的笑道:“再有一个月便要过年了,有些事情是等不及年后的。”
  十二月初四,祺嫔和万贵人①在上林苑起了争执,万贵人失手推倒祺嫔,祺嫔当场小月。听到消息时,我正和眉庄一处说话。眉庄当即抬眼看我,我收了笑,示意芸娘将宝哥儿牵走,清冷道:“我还以为我前次闹了一场,她年前会收敛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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