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传(后宫甄嬛传同人)》第27/60页


  玄凌瞪我:“蕴蓉表妹的手生来如此,你也不怕弄坏了她!”我摇头:“表妹这个样子,定是试了许多法子的。臣妾这样的未必没有尝试。”胡蕴蓉一时捉摸不到我的意图,只抿着唇不说话。我眼珠转了两圈,看了看玄凌又看了看胡蕴蓉,笑道:“或许是臣妾力气小,要不,皇上试试?”
  玄凌皱眉叱道:“胡闹!这也是能试的?!”我低头听训,眼角余光只看着胡蕴蓉。果然,胡蕴蓉道:“皇上表哥请别怪罪湘昭媛,娘娘的法子我家人也是用过的,只是不见效。”我抬头委屈的望着玄凌。旁边胡蕴蓉继续道:“皇上乃真龙天子,或许会不同?”
  玄凌想了一想,捺不住好奇,果然伸手去掰胡蕴蓉的手指。胡蕴蓉的脸在玄凌碰触的一刻,染上绯红的霞彩,衬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着实吸引人。胡蕴蓉水嫩纤细的手指在玄凌的掰弄下,一指一指的伸展开,露出掌心中一块羊脂玉璧,上书“万世永昌”,镌有神鸟东方发明。
  我看了一眼,立刻伏跪于地道:“天降祥瑞,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胡蕴蓉也兴奋的涨红了脸跪下,双手高举玉璧于头顶,我身后跟随的奴才也反应过来,齐声道:“天降祥瑞,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玄凌大笑,接过玉璧在手中把玩。
  我偷眼觑到玄凌把玩玉璧时的得意和喜气,笑容满面道:“皇上登基十七年来,励精图治,我大周国富民强,南定南蛮,北抵赫赫,功勋卓越。皇上文治武功,治得太平盛世,才有天降祥瑞。”
  胡蕴蓉不甘人后,立刻接着我的话继续夸大。我一面含笑听着,看着玄凌志得意满的神情,一面暗中好笑。这所谓“祥瑞”,亦不过是人造。汉有钩弋夫人,今有胡蕴蓉,乃是用玄凌比拟汉武帝,玄凌即使有三分清醒,也要沉迷。只是,胡蕴蓉越说越夸张了。
  在场人物除了玄凌就是我和胡蕴蓉,我只得打断胡蕴蓉的夸夸其谈,道:“皇上,此等大事可需要传召前朝后宫,告示天下,以彰皇上仁治?”玄凌连连点头,单手扶起我道:“很是,今日元宵佳节,朕这就去说与母后,让母后也高兴高兴。”说着就要走。
  我连忙抓住玄凌的衣袖道:“皇上,前面还有宴会呢,皇上离开的太久了。”玄凌顿下脚步,扶额道:“朕都把这事忘了。”说着携了我的手,道:“容儿与朕一道回去吧。”我笑着应下,扫了一眼仍跪着的胡蕴蓉道:“皇上,表妹……”
  玄凌伸手扶起胡蕴蓉道:“蕴蓉表妹可愿与朕同行?”胡蕴蓉喜不自胜道:“是!”我站在一旁,掩口笑道:“天降祥瑞乃是天大的喜事,皇上也别忘了表妹这个带来祥瑞的人才好。”玄凌亦含笑望着我道:“那容儿以为如何奖赏蕴蓉表妹?”
  我看着胡蕴蓉瞬间绷紧又放松的身体,无视她的紧张与愤怒,笑吟吟的道:“表妹握着祥瑞十几年了,身上福气也不知有多深厚,更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男儿?依臣妾看,表妹如此大福气的人,天下只有一人才能拥有。”说罢,直直的注视着玄凌。
  玄凌神色一动,转眼目视胡蕴蓉,胡蕴蓉羞答答的半低下头。玄凌携了她的手道:“先回去。”我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了然的一笑。宴会之上,玄凌将祥瑞一事道出,众人哗然。我只留意皇后的脸色,真切看到她一怔之后大变的脸色和之后勉强的笑容,心里一阵快意。甄嬛走了,这次的胡蕴蓉您准备怎么对付?
  回景春殿的路上,喜儿见四周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才带了丝担忧道:“娘娘为什么要助刚才那位?奴婢总觉着那祥瑞出现的太凑巧了。”我微微一笑,那祥瑞是真是假都不重要。皇上需要它显示自己的功勋,胡蕴蓉需要它相助她入宫,而我也从它上面分到了一杯羹。
  “本宫如今位分虽高,但出身寒微,自……出宫之后,本宫过于得宠,引得六宫忌惮。后宫再多一位姐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端妃不问世事,敬妃明哲保身。皇后身为中宫,掌理六宫大权,我身为有子宠妃,二者相抗,我的处境一直危殆。翠儿、祺嫔都是皇后的人,一旦皇后将皇上笼络过去,我就要死无葬身之地。而我又不能一味打压她们,不给她们出头的机会——专宠乃是太后大忌讳之一。
  诗韵是我的人,万选侍已废,杨常在、徐采女、周选侍侍寝之后各有晋升,只是位分仍低。又各自缠斗不休,难以成一方势力。只盼胡蕴蓉不是个空架子,进宫之后能居高位,得几分恩宠,与皇后、我三足鼎立。
  想到此,我眯了眯眼睛。皇后出身世家,却是庶女。以胡蕴蓉的家世以及今日表现的骄矜,这般千方百计的筹谋进宫,野心不小,定不肯服皇后。而我今日亲自参与了她私密的计谋,又从里面分了一杯羹,她对我必是有意见的。如此三方鼎立,相互引以为援而又戒备,方能长远存在下去。——解决了生存问题,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去为我曾遭遇的生命危机一一清算。
  二月初一,玄凌下旨,接胡蕴蓉入宫,封为正六品昌贵人,二月初十入宫。听到消息时,我正带着宝莺准备带给甄嬛的药材财帛。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这样低的位分,皇后定是下了不小的功夫。我招来小钱子,让他将皇后的作用散播到胡蕴蓉的耳朵里。
  是夜,玄凌宿在景春殿。云雨过后,玄凌抚着我光裸的肩膀道:“明日诗韵母亲进宫,朕准她留到诗韵孩子满月。”我讶异的抬起身子,问道:“诗韵母亲进京了?”继而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必是玄凌着人接来的,遂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玄凌将我拉下揽在怀里,道:“朕说过出了正月给诗韵一个恩典。”我一怔,才想起这事,轻声埋怨道:“皇上也不提前和臣妾说一声,诗韵的胎满八个月的时候,臣妾费了老大功夫才平稳住她情绪。”
  玄凌道:“容儿辛苦了,朕不是将她母亲接来了吗?”我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噎住,皇帝是不会错的,错了也是他身边人错了,转而道:“臣妾哪里辛苦,诗韵是臣妾宫里人,照顾她的胎本就是臣妾分内的事。只是这件事,还请皇上先不要告诉诗韵,待臣妾明日慢慢和诗韵说——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是预产期,臣妾担心诗韵大喜之下动了胎气。”玄凌同意。
  翌日我请来映月作陪,又吩咐小钱子请来方太医,才敢将事情细细说了。幸好准备的充分,才没出大事。自进了二月,我就忙碌起来,为诗韵准备产房。我向眉庄请来助我生产的那两个稳婆,又向内务府领取生产要用的药材物什,一样样仔细查验。
  诗韵母亲马夫人进宫后,一切准备事情,我都是带着她一起。二月十二,胡蕴蓉侍寝后晋为昌嫔,我推拒了皇后塞来的稳婆。二月十八,张靖国考完春闱最后一场,我剔出了几样被做了手脚的药材。三月初六,早上我带着映月准备出门向皇后请安,诗韵发作。
  映月到底没有经过事的小姑娘,素又胆小,吓得浑身一颤,依偎在大宫女怀中。我见她不济事,也未斥责,只吩咐她向皇后请安并禀报,我则留下来看顾诗韵生产。我因我自己生产时稳婆作乱,此刻也不敢大意,合宫内侍,凡差事不要紧的,都树立在我身后,等待命令。
  然而诗韵却生产的异常顺利,不过两个时辰,就毫无波折的产下一名女婴。我听闻是帝姬的一刻,有些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放松,立刻吩咐小钱子和诗韵的内侍一起向皇后报喜,又吩咐方海进去诊脉。
  一切安排妥当,皇后身边的内侍江福海传来赏赐,继而是皇上和太后的人。宝哥儿也早早的从太后宫里回来,缠着我要见妹妹。我拧着他的小肉腮,道:“常常在你太后奶奶那里见着胧月妹妹还没有看够吗?”
  宝哥儿挤开我的手指,自己一双小肉手捧着脸道:“胧月妹妹不说话,都不能喊哥哥,儿子不喜欢她。”我好笑道:“你胧月妹妹还小,再过两三个月就能说了。且你马母妃的妹妹也还不能说话呢。”宝哥儿脑袋一偏,道:“儿子不信,母妃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儿子要自己亲眼见了才信。”
  我怔住,这产房小孩子如何能进?天气不暖和风沙又大,也不能叫小帝姬出来吹着风啊?眉庄蹲下身道:“惠母妃方才去瞧了,小帝姬在睡觉呢。宝哥儿可不能去打扰她。”宝哥儿看了看眉庄,觉得她比较可信,失望的垮下脸。
  三月十六日,张靖国通过春闱为贡士,于三月二十日参加殿试。殿试结束的下午,玄凌招我御书房伴驾。玄凌批阅贡士们的答卷,突然向我道:“张靖国是你妹婿?”我一愣,答道:“他与臣妾大妹订有婚约,准备今年六月春闱殿试结束之后就操办的。”
  玄凌听闻,将手中拿着的案卷往御案上一扔,道:“朕准备拟张靖国为状元。”我大怔,并未听闻张靖国有如此大才啊?旋又想起去岁玄凌想封安比槐为知府一事,突然醒悟玄凌封张靖国为状元,与那件事是出于同一想法。心脏砰砰直跳,张靖国与安比槐人品能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脑中迅速分析利弊,面上不动声色道:“臣妾谢皇上抬爱,但是臣妾对张靖国不很知道,他当真有状元之才?”玄凌沉吟道:“能参与殿试的具是人才,大体相差不多。”我了然,这样迂回的回答,张靖国并不是状元之才。
  但是这样的机会我却不愿意放过。且不说张靖国与安比槐的区别,我费尽心思使张靖国登上江家的大船,并不是要他默默一人奋斗的。再者,安家确实需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了。我想了想道:“臣妾已经推拒了一次,再推拒就显得臣妾不知好歹罔顾皇上美意。只是张靖国不堪状元之名,皇上若想提拔他,便换成其他的如何?”
  玄凌不直接回答,只问:“容儿认为换成什么?”我诚实道:“张靖国毕竟是臣妾妹夫,皇上既有意提拔他,臣妾也不想他掉出一甲,皇上看他可当得探花?”“探花?”玄凌略一思索,当即点头:“他写的文章还算有些东西,探花他是当得的。”
  我喜上眉梢道:“臣妾听说他跟在他父亲身边很学了不少实事,之后又在江南游学了三年。臣妾想着,这样一个四处转过的人,且不说他多么有才华,必是见识过世面的。因此才愿意将妹妹许配给他。”
  玄凌道:“他曾游学三年?”我点头:“去岁臣妾母亲进宫探望臣妾时说的,应该不假。”玄凌点头却没有再说其他。
  四月初六,诗韵出月子,帝姬满月宴上,玄凌册封诗韵为明荣华,帝姬封号诗蕊帝姬。
  第四十七章
  诗韵出月后,立即加入后宫争宠之列。她原就得宠,又有我在一边提携,自然一路顺畅。自此我和诗韵、映月集成宠妃一党,皇后、翠儿、祺嫔成中宫一脉,昌嫔虽无党羽,但她依恃深厚家世自成一派,三足鼎立。其余庆贵人等,散乱不凝结,无法成势。
  胡蕴蓉入宫得宠后,我终于从皇后的压力下脱身而出。再也不用顾忌专宠而刻意压抑,后宫争宠之战愈发白热化。乾元十七年冬,管氏晋为顺仪,胡蕴蓉晋德仪,映月晋为芳仪。三方各有升迁。
  三年过去,华妃已被众人遗忘。十八年春,她突然让小德子传话,要我去一趟锦冷宫。我觑了个时机带着小德子悄然前往。三年不见,华妃双目中的仇怨扭曲的令我心惊。我强压下心头的怯意,让自己握住她的手道:“你现在的日子悠闲,也放松些才好。”
  华妃抬起苍白而衰老的脸看我:“湘昭媛娘娘的日子华贵无匹,后宫第一得意之人,怕是已经忘了当年难产之恨了吧?”我看她苍苍白发,轻叹一声道:“你虽人在冷宫,外面稍有风吹草动你知道的比我还快,我在外面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当真不知晓?何必说这样的话来生分?”
  华妃冷哼一声,不屑道:“畏畏缩缩,难当大任。”我知道她指的是我这几年的压抑隐忍,但我本与她不是一样的人,自不计较,“出头的椽子先烂,你看甄嬛,现如今落魄潦倒到被姑子欺辱。我虽然不能活的肆意,但十二年自今,宫中起起落落,只有我一人还算顺畅。”顿了顿又道:“若不是我‘畏畏缩缩’,你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撇了我自己动手了吧?”
  华妃又哼一声,默认了我的话。我想了一想失望道:“昌德仪家世是后妃之中最深厚者,较之皇后不知高出了多少。我原还打算着捉住皇后的痛脚,和昌德仪通力合作,拉皇后下马,扶德仪上位。可惜,这位德仪人既傲也无容人之量。”
  华妃冷讽:“你倒是自己盘算着为她人做嫁衣呢!”我一怔,继而明白她的意思,连连摇手道:“我这人最有自知之明,以我的家世才干,除非生下十七八个儿子,否则是绝不敢肖想那个位子的。”
  华妃冷笑,却并不反驳,那个位子,便是她当宠时也不敢十分想。只道:“你塞进来的祥贵人和那个瑞嫔的宫女已经张了口,你想要怎么动作?”我心念大动,思量许久,拧眉黯然道:“还不是时机。皇后之势根深蒂固,如日中天。这等小打小闹对她犹如隔靴捎痒,她只稍说祥贵人入冷宫年久,迫于你的淫威,编曲证词,皇上定是信的。如此,不但奈何不了她,反被牵扯出你,大大不美。”
  华妃突兀的甩开我的手,愤愤道:“这也不是时机,那也不是时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我道:“后宫宠妃之死,子嗣稀少,背后都有皇后的影子。我们只消一一抓住证据,一件两件三件,她能辩驳,八件九件十件她的话谁会信?嫉妒和绝嗣乃是女人十恶不赦的大罪,届时太后纵是有心想护她,怕也无力。”
  华妃稍稍平静,我重拉她坐下,“皇后与皇上相伴多年,又是皇上表姐,素来雍容大方,些许小事,还未伤到皇后,皇上自己心里就为皇后辩驳了。咱们轻易动不了她,只得暂且隐忍一时,厚积而薄发,终有一日,能叫她为她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汲汲营营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又迅速,转眼间已是十九年初夏。太后不适,皇后头风发作,又是选秀之期,便没有避暑太平行宫。宝哥儿虚岁六岁了,我领着他去向太后请安。眉庄正喂太后喝药,宝哥儿跑上前,向眉庄道:“干母妃,药碗给予泽,予泽为太后奶奶侍疾。”
  我连忙喝道:“你小人儿哪有力气,切莫捣乱耽搁了太后服药!”太后早笑出眼角细纹,横我道:“哀家孙子向哀家尽孝,你也拦着。”我低头福身道:“臣妾不敢,只担心那猴儿不长性,不能仔细。”
  眉庄摸着太后的意思,将药碗交给予泽,嗔我道:“你来的少,不知道宝哥儿是做惯了的。”我打量宝哥儿,果然熟练的拿汤匙吹凉了药汤喂药。我含笑带着一丝酸味道:“果然是蹭着太后的饭长大的,对太后这样孝顺。在臣妾宫里,可不见他为臣妾捻果子送药。”
  宝哥儿喂完了药,拿帕子为太后擦拭嘴角,才回头正容道:“母妃,不许叫儿子宝哥儿,儿子长大啦!”太后眉开眼笑的搂着宝哥儿在怀里,逗道:“予泽长大了,你母妃再喊你小名儿,太后奶奶帮你打她。”
  予泽皱起小眉头,想了一想道:“可不能,哪有为了孙子打媳妇的?倒显得孙儿不孝了。”太后惊奇道:“好,予泽这样懂事,咱们不打你母妃。”转面正色向我责道:“怎么哀家听说,你不给予泽好好吃饭?”
  我忙回道:“太后不知,他前儿跟着他父皇得了一个木马,午膳时还拿着木刀,盯着木马,不肯好好儿吃饭。臣妾说他几句,他偏不听。臣妾怕他养成坏习惯,让人远远搬走了木马,吃饭时候才搬来给看不给玩,叫他自己明白不能一心二用。不过一天,他就明白了,比臣妾絮絮叨叨的罗嗦还要管用。”
  宝哥儿苦着脸道:“给儿子看不给儿子玩,母妃挠的儿子心里痒痒。”眉庄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还说予泽猴儿,你也促狭的很,否则怎么会想出这样促狭的主意?”太后也搂着宝哥儿笑,还不忘为宝哥儿撑腰:“可要把木马还给予泽。”我清脆应下。
  正说着话,玄凌也过来向太后请安。相互厮见完毕,玄凌摆出严父的样子,唤宝哥儿在跟前问:“朕布置你的功课做完了?”宝哥儿低了头,道:“还没有。”玄凌立时沉下脸,道:“三五日的功夫一篇《三字经》也背不下来?”宝哥儿老实的低头听训,不敢辩驳。
  我看他萎顿的样子立刻心疼了,连忙道:“宝哥儿还小,再大些读书也不迟。”玄凌皱眉瞪我:“还小?朕三岁识字六岁启蒙。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了。区区一篇《三字经》也背不好,哼!”
  宝哥儿被他父皇说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只不敢流下来。我将他搂在怀里,向玄凌道:“小孩儿正是爱玩的时候,臣妾又不指着他考状元。读那么多书干什么?”玄凌绷着脸道:“读书能明理修身,便不是考状元,也需多读写。”顿了顿,斥责道:“你真是慈母多败儿!”
  我示意竹锦将宝哥儿牵走,不叫他听父母争吵。才向玄凌道:“宝哥儿如何不明理了?他每日向皇后太后请安,是孝顺。带着温仪帝姬、胧月帝姬、诗蕊帝姬玩耍,是友爱手足。”太后也为宝哥儿说话:“哀家病了,予泽日日过来探视,为哀家侍奉汤药,竟比你这个老子还孝顺些。”又向我道:“予泽年纪到了,还是多读些书好。你也别一味惯着他。”
  我恭敬应下,想了想仍道:“臣妾说句不怕太后皇上多心的话,宝哥儿上有太后祖母皇上爹爹,下有嫡子大哥,要那么努力做什么?他生来就是皇子,不用奋斗就得了顶天的荣华富贵。臣妾一直教导他懂事明理,为的是宝哥儿将来不至横行霸道、做出丢了皇家颜面的事。至于读书,臣妾真的认为不很必要。”
  玄凌面色不虞,太后却暖了眼神,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道:“你是予泽生母,自然心疼他。可是你也要想,予泽成人后需要进入朝廷,为他父皇分忧做事。”玄凌也附和道:“朝堂文臣多科举出身,予泽虽不用科考也需知孔孟之言,否则,文武大臣,哪个不小觑了他?”
  我只得应下。玄凌看我面服心不服,还待继续说教,太后却打断道:“好了,你要教训儿子,也离了哀家再说。哀家可不允你在哀家面前责骂哀家孝顺的乖孙。”我闻言插话道:“太后可别尽夸宝哥儿。论孝顺,宝哥儿可排不到头一个。”眉庄接道:“可不是,皇上比宝哥儿尽心多了。”
  太后佯作不悦,道:“三五天的见不到人,如何能与哀家乖孙比?”我也道:“眉姐姐错了,臣妾指的可不是皇上。”眉庄疑惑道:“那你说的是谁?”我指着眉庄向太后告状:“太后您看,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太后亲口夸一夸她。”
  太后舒展开一抹笑道:“眉儿自然是第一孝顺的。有一次哀家半夜发热,是眉儿摸黑赶来浸冰水为哀家降热。”玄凌也道:“惠婕妤对母后的确是一片真心实意。”太后叹道:“这后宫里的真心何其难得。”拉了眉庄的手道:“哀家恍惚记得眉儿的婕妤还是十五年晋的?”
  我在旁边笑道:“是,十五年六月晋的。”太后道:“如此也有四年整了。”玄凌道:“是该提一提了,就晋为贵嫔吧。”眉庄跪下道:“嫔妾侍奉太后,是晚辈对长辈的孝顺,并不敢以此作为手段谋求进位。求皇上收回成命!”
  我嘴唇稍动,又闭上。眉庄的纯孝,玄凌亲自品鉴比我说合的要更真实。太后吩咐竹息扶眉庄起来,嗔道:“眉儿真心假意,哀家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婆难道分辨不出?这是你该得的,做什么推辞?”玄凌也道:“你替朕向太后尽孝这些年,朕是都看在眼里的。此事已定,切莫再说。”
  我此时才开口道:“太后看起来是臣妾和惠贵嫔的姐姐一样,三十出头的年纪,哪里会有人相信太后已经抱了好几个孙子了?”太后笑骂道:“什么三十出头的年纪?你且胡咀吧!”我不依的拉眉庄帮衬:“眉姐姐,你说我说的可对?”
  眉庄笑道:“太后手指白皙细腻,较嫔妾的也不知好看多少。哪里会是老太太的手?”太后指着我们俩赶人道:“你们俩一道走吧,留了你却逗得哀家笑痛了肚子。”我和眉庄对视一眼,知道太后与皇上有话要说,福了福身,各自退下。
  眉庄要留下来陪伴太后,我领着宝哥儿回景春殿。宝哥儿老老实实的任牵着我的走,走出姬宁宫一段路,他突然道:“儿子是不是叫母妃在太后奶奶和父皇面前难做了?”我一怔,柔和道:“没有的事。你还小呢,不急着读书。”
  宝哥儿却低落的道:“儿子不及皇兄读书多,让母妃在父皇面前没脸,儿子知道错了,定不会再犯。”我拉住宝哥儿蹲下身,抚摸他的背脊道:“母妃的宝哥儿一向懂事明理,这阖宫上下,比得上宝哥儿的不多。你父皇也只是望子成才,并不是苛责你。”
  宝哥儿低头小声道:“儿子知道。”我微微一笑,准备起身。宝哥儿去抬起头,肉肉的脸蛋儿上满是坚毅,坚定道:“儿子长大了,再不能让母妃担忧。儿子日后会好好读书,让母妃以儿子为傲。”
  我心头大震,脸上不由自主绽开微笑,却红了眼圈。珍爱的将他小小的身子揽进怀里,我六岁的儿子呵,已经会心疼母亲了。我每日的挣扎、算计、沉沦,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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