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传(后宫甄嬛传同人)》第48/60页


  诗韵福了一礼道:“是。”想了想很是不忿的道:“难道咱们就任由她那般猖狂?”我微阖上眼,数着手里的佛珠,道:“你今年年岁几何?”诗韵一怔,面色微赧,道:“二十有七。”我带了些许叹息,道:“是了,你今年二十七,本宫二十六,皆青春已逝了。明年是选秀之期,又要有许多尽态极妍的女子入宫。”
  衰老,是后宫女人最恐惧的问题,因为它带来的是恩宠的坟墓,荣耀的衰落。诗韵垂了眼睑,脸色微黯,宫殿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不知沉寂了多久,我道:“乾元十三年起,你与本宫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也算是历经风雨陷阱。这两年事多,本宫许久未与你说说心里话。今天咱们也敞开着说一说。如今本宫为贤妃,已是封无可再封,必将止步于此。你是从一品的淑仪,前头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因此你对恩宠热络些,也是人之常情。”
  诗韵张嘴欲辩,我摆了摆手,继续道:“本宫并非是说你错了,你没有做错。这个紫奥城阶级森严,这里面的人入了名利场,除了棠梨宫的那位,谁敢说自己不想进一步做那人上人?本宫想,所以本宫现在是贤妃,你想,所以你是淑仪。可是,诗韵啊,时不我待,女人的青春从不能久远。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弛。咱们都老了。”
  诗韵眼眶微红,倔强的看着我道:“咱们陪了他十年,凭什么他身边鲜花依旧,咱们却人老珠黄,被弃如敝屣?我不服!”
  我沉默,轻声一字一句道:“本宫也不服,可是本宫不得不服!他是君王,我们是妃嫔,我们只能认命。”诗韵心头悲凉,泪水不自禁的滑了下来。我轻叹一声,我们到了这个年纪,重要的不是恩宠地位,是心态的转变。我们得认识并接受我们将来的日渐失宠的处境。
  “贵妃德妃早年失宠,膝下帝姬皆是抱养。既没有恩宠依恃,也没有皇子撑腰,她们却做的了正一品妃,掌的了六宫大权,凭她多得宠,谁敢在她们跟前放肆?!”诗韵疑惑的抬起泪眼看我,我微微笑着,慢慢道:“后宫晋升,非恩宠一途。贵妃德妃皆是以资历晋升,你既有资历,又有子女,恩宠也不差,相较于贵妃德妃不知强了多少。那恩宠,你若想要,便去争吧。只你对予泓诗蕊万不可轻忽,他们才真正是你后半生的依靠。”
  诗韵擦了泪,低头应道:“是。”我闭上眼,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诗韵福了一礼,道:“臣妾告退。”
  诗韵走后,一直安静侍立我身后的周源出身道:“娘娘今日为何与明娘娘说这许多?”我睁开眼,怔怔道:“诗韵得失心太重了。”得失心重便耐不得寂寞,耐不得寂寞便会出各种状况,积累不了资历。
  “曾经伴在本宫身边的人,眉庄清冷寂寞的仿佛带发修行,甄嬛与我仇不共天,映月与我离心离意,唯独一个诗韵,还依稀是当初爱憎分明的模样。本宫争斗了一生,谋划了一世,不想临到了了,却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寻不到。但凡她一天还与本宫同心,本宫便少不得提点她一天。”
  周源不再就此多说,只道:“前朝反应剧烈,甄贵嫔恐怕讨不了好。”说到政事,我收拾起一切脆弱的情绪,眼眸登时清明:“未必,端看皇上是个什么态度。皇上若加紧收罗管家罪证,速速处置了,再捡那娘家蹦跶的勤快的后妃打压警告一番,甄贵嫔必然安然无恙。”
  周源道:“便是安然无恙,甄贵嫔在前朝的风评也落不了好,倒连累了五皇子。”有个妄图涉政的母妃,五皇子必将受到朝中大臣的抵触。我微笑,此番过后,甄嬛再得玄凌心意,也碰不得朝政了。
  后续发展却又叠起了个浪头,打湿了六王玄清的衣裳,引出后来几番波折。
  玄凌在朝上表明欲要问罪管家的态度,而后关于管家受贿索贿,结党营私,从政严苛,霸占良田等十数庄罪孽,条理清晰,证据充足的纷纷涌至玄凌御案之上。玄凌大怒,着羽林卫缉拿管路,管家妻女皆投进大牢。
  玄凌一面着大理寺查审管家,一面暗暗疑心这些罪证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被收集的如此整齐,并上报到御前,好似有人提前预知他要动管家一般。
  这一日玄凌下朝,面上怒气冲冲的往长杨宫来。小钱子匆匆来报,我已做好接驾的准备,谁知到了宫门口,玄凌转身进了贵妃的瑶华宫。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皇上怒气而来,却进了别人的宫殿。卷丹山丹惴惴不安的拿眼角偷觑着我,小心翼翼的服侍。我亦有些莫名,然而贵妃与我有盟约,若有不妥,她少不得知会我一二。遂放下心来,吩咐道:“替本宫换回常服吧。”卷丹山丹见我与平时无异,安下心服侍。
  临到了夜里,我吩咐喜儿点亮烛台,拿了一本史书,默默等待。亥时一刻,贵妃带着如意秘密过来。她笑道:“贤妃莫不是掐指会算,竟等着本宫。”我放下书,见礼道:“我知姐姐最心疼妹妹,今日皇上那般行事,姐姐晚上少不得要来安慰妹妹。”
  贵妃与我相视一笑,携手同坐在榻上。她示意如意退下,我也目视喜儿。等侍候的宫人都下去了,她方端肃了神色道:“皇上去我那里,却是因六王。”“清河王?”我蹙了蹙眉,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
  “是,”贵妃沉吟着,道:“管家诸多大不敬的罪名,都是六王一手收集,经过他人之手,捅到皇上御前的。”我了然,看来甄嬛被御史弹劾,首先着急的不是玄凌而是玄清。纳闷的问道:“这是前朝之事,怎么皇上巴巴的跑到姐姐那儿与姐姐说?”
  贵妃摇头道:“不只是前朝之事,我听着皇上的意思,恍惚甄贵嫔兄长之死是六王知会的她。如今又这般迅速的拿出管家罪证……”我接口贵妃未尽之意,道:“皇上怀疑六王别有用心?”贵妃面上表情淡淡,补充道:“也是怀疑甄贵嫔与六王之间有什么勾结。”
  我心头重重一跳,勉强笑着道:“不会的罢?甄贵嫔与六王不过是在宫里宴会时才能见得几面,若这也算是勾结,咱们也不能例外。”贵妃听我居然为甄贵嫔开脱,不禁拿眼往我身上看来,一面道:“其中究竟如何,你我皆不知。只因皇后素与甄贵嫔有嫌隙,而德妃与她亲厚,你又与她有些说不清的牵扯,方叫本宫仔细留心。”
  我知贵妃心中起了疑窦,叹气道:“前年甄贵嫔声势浩大回宫,人皆道她得宠。如今她在前朝被言官攻讦,在后宫被帝王疑心,件件都是要命的事。——君王心思莫测,只苦了我们这些宫妃。”贵妃沉默以对,这话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方将方才一丝异样圆了些。
  甄嬛与玄凌的私情虽然隐秘,但玄凌用心去查,必然能捉住蛛丝马迹。因此翌日一大早,我就将消息透露给眉庄。甄嬛如此处境,以眉庄的心性,定然不忍心她陷入死路,必会着人传递消息。至于甄嬛得到消息后如何应对,我自问操心不了那许多。
  因着玄凌对甄嬛的疑心,竟对言官攻讦甄嬛采取无视或者说是放任的态度。当管家以受贿索贿等罪名,成年男子斩首,女子没为官婢,余者流放之后,朝廷上劝谏皇上处置奸妃的呼声却越来越大。
  风霜交迫之下,甄嬛脱簪素服,长跪太庙,自请贬为庶人,离宫而去。玄凌拂准。太后亦被朝堂呼声惊醒,欲将双生子抱与皇后抚养,以免“教坏了哀家的孙孙”。甄嬛知道后,直奔仪元殿,几次哭死过去,哀泣道:“臣妾虽有私心,不过是为了兄长九泉之下瞑目。虽是牵涉朝堂,却是为了母家鸣冤。譬如告御状,臣妾申诉母家的冤枉,并不曾为了权势对管家喊打喊杀。
  皇上,臣妾是您的妃子,但正因此臣妾就不能学民间受到冤屈一般人家在御前喊冤了吗?臣妾陈述臣妾母家的冤屈,皇上受理大理寺审查,怎么就成了臣妾干政?”她磕了一个头,满心委屈,面色苍白,身形颤颤几欲晕倒,“承蒙皇上垂怜,接臣妾回宫。臣妾知机会来之不易,是皇上在太后跟前鼎力促成。自回宫后,臣妾处处小心,臣妾身怀双生子,身子较其他人大,她们便明里暗里的污蔑臣妾清白。臣妾心想待皇儿出生之日便一切真相大白,因此即使臣妾心里熬油一般的难受,也只能忍了。
  皇儿出身之后,管氏又污臣妾不洁,皇后逼迫皇儿滴血验亲。臣妾恨得几不能生啖管氏之肉,为了后宫安宁,臣妾再次忍了。又有二殿下天花一事,事事直指臣妾,幸得皇上护佑,证明臣妾清白,只是也教臣妾与贤妃娘娘姐妹反目。皇上!”她伏在地上哀哀痛哭,其悲凉使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御史言官对臣妾的攻讦,不只是污蔑臣妾的清白品性,更是要臣妾的命啊!求皇上看在臣妾对皇上的一片痴心,看在臣妾侍奉皇上多年的份上,贬臣妾为庶人,迁出宫去,任臣妾自生自灭吧!”
  玄凌动容,亲手扶起甄嬛。皇后抱养双生子之事,暂时没了下文。
  我听着小钱子绘声绘色仿佛亲见般的描述,心里并不快活。既然甄嬛不够心狠,那么我再做一次恶人吧。“小钱子,你密切关注甄三小姐的动向。她若出了未央宫,立即来报本宫。”
  第七十九章
  这一日大早,太阳刚刚升起。我带着予瀚牵着和睦,轻车从简的一群人在上林苑散步玩耍。和睦是三四岁贪玩的时候,又胆大,松了我的手在□里跑跑停停乐的咯咯直笑。那花瓣草叶上,尽是斑斑点点映着日光的露珠儿。碰着和睦的衣裙,就洇湿了她的衣裳。
  夏日的清早上,清风徐徐,还有点凉意。我担心她湿了衣裳,寒气入体,追在她身后,一叠声的唤她出来,一面又吩咐她乳母去抱她。哪想和睦越发的得了趣味,矮下身子在花枝间穿来钻去,滑溜的泥鳅一般。我无法,只得吩咐卷丹山丹一起去捉她。
  好容易和睦让乳母抱到我跟前,我伸手去探她的衣裳,衣摆尽湿了。我没好气的戳她的额头,嗔道:“小淘气鬼儿。”和睦望着我直笑,张开双臂,甜甜的唤道:“母妃,抱!”我心肠募然柔软,想起那日华妃与我说的胡蕴蓉动作频频的消息,恐怕眼前这小人儿是唤不长久我母妃了。
  将和睦抱入怀里,一行人往长杨宫行去,忽然前面开路的小钱子呼喝一声:“前方何人?贤妃娘娘在此,还不速速避退!”我展眼望去,却是一个闺中女孩打扮的姑娘,看服饰似乎不是宫女。
  那女孩见我望来,知道回避不得,跪地道:“民女是未央宫甄贵嫔的妹妹,因早上清闲,就来上林苑散散心,不想冲撞了贤妃娘娘,请娘娘恕罪。”我抱着和睦上前几步,温声道:“快请起。原来是甄小姐,这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喜儿上前抱走了和睦,我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乌压压的黑发,略嫌浓黑却掩藏着英气的眉,一身鸭绒黄的百褶裙,俏生生的立着。她的容貌,确实与傅如吟有七八分的相似,然而更出彩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灵动,坚毅,沉稳,有少女的天真,也有经历甄家由繁盛转为衰败过程而造就的通达与乐观。
  我不由的在心底暗暗喝彩,单只这一双眼睛,不仅强似那空心美人许多,就连甄嬛也是比不上她的鲜艳与明丽——难怪甄嬛原来总是藏着她,玄凌若见了她,只怕再也放不下了。
  我亲和的微笑着,带着几分客气,道:“你是甄三小姐吧,当初本宫在甄府小住时,你还是这一点点高。”我伸手比划了一个及腰的高度,唏嘘道:“十年不见,当初的小丫头竟出落成今日这般的好颜色。”
  甄玉娆面色不变,落落大方的恭维我道:“娘娘较之当年亦多了份雍容与尊贵,却是民女攀比不得的。”她说着,幅了福身,“民女还未恭贺娘娘喜添贵子。”
  我微微一笑,这甄玉娆不卑不亢,态度透着十足的生疏。然而我与甄嬛关系不睦,宫内人尽周知。今日遇见甄府小姐,寒暄几句是人情,太过热络了反倒要引人疑心。因此,我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对我的恭维,笑道:“和睦这丫头贪玩,教露水沾湿了衣裳,本宫急着回长杨宫给她换身衣群,就不留三小姐久叙了。”
  甄玉娆幅了福身,退到路边道:“娘娘,请。”我带着一行人继续往长杨宫行去,临擦身而过时,我轻声道:“三小姐若是信本宫,就尽量不要在宫内行走,尤其是——皇上跟前。”甄玉娆满头雾水,目送我离去。
  走出了甄玉娆的视线,喜儿嘟嘟囔囔的问我:“娘娘怎么好心去提醒她?”我轻笑,道:“本宫哪里是要提醒她。”不过是要在她心里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我按下话头,随口问着喜儿:“你觉着甄三小姐是不是个聪明人?”
  喜儿有几分不情愿,仍是道:“甄家的女人还没有傻的。”我赞同的点头,叹道:“可惜,聪明的人从来疑心重些。”既然甄玉娆已经见过玄凌,以她的聪慧,不可能没有察觉玄凌对她的不同。先前她或许会认为是因她容貌姣好,又有玄凌对甄嬛的移情作用。今日我这般不着头脑的忽然“建议”了一番,联系之前甄嬛约束着她在未央宫的行为,不怕她不会多心。
  只是这些还不够,我沉吟着,吩咐小钱子道:“你留心着,甄三小姐一路回未央宫的途中,可遇见了什么人。”小钱子侧弓着身子,道:“奴才记下了。”
  回到宫里,刚为和睦洗了澡,小钱子禀报道:“因是大清早,甄三小姐选的路又僻静,只遇见了杨芬仪。”“杨芬仪?”我细想了一刻,才从记忆中挖掘出了这个人。她是乾元十六年与映月同一批入宫的秀女,初入宫时颇为得宠,只是到了今日,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芬仪。
  我道:“这杨芬仪素日低调的很,姐妹这么多年,我竟不记得她的什么事迹。你再为本宫打听打听,她品性如何?素日为人如何?才情又如何?若是个可堪造就的,本宫这长杨宫自顺昭容和明淑仪迁宫后,可是清冷了不少。”
  小钱子听出我言下之意,心中思量了一回,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连芬仪小主有多少头发丝儿都给您打听清楚。”这样促狭的回话,我绷不住乐了,打趣道:“你若真探听清楚杨芬义有多少根头发,本宫的库房就随你进去挑一件。”小钱子一揖到地,做出惊喜非常的样子来,大声道:“奴才谢主子厚赏!”那语气,仿佛他已经进了库房似的。
  及到了傍晚,小钱子果真带着详尽的资料回来。我看着手中杨芬仪的资料,样貌、才情、品行、家世,每一样在这人才辈出的后宫之中,都稍嫌普通。但令我满意的,是她在得宠时能不恃宠而骄,失宠后能安分度日,这样的一份淡然。
  我下了决定。
  翌日向皇后请安,我和杨芬仪在上林苑“巧遇”。诗韵不明白我为何邀杨芬仪同行,却也默不作声了服从了我的安排。我们三人从烈日炎炎聊到各式图案的团扇,从胭脂水粉聊到各种针线的女红,一路上杨芬仪陪尽小心,惴惴不安的揣测我待她和颜悦色的原因。
  我微笑的看着,嘴里漫无目的的说着苏绣,直到抵达皇后的昭明殿,我才漫不经心一般的问:“听说芬仪昨日遇见了甄三小姐?”杨芬仪身形一顿,小小的吸了口气,谨慎道:“是。昨日嫔妾在上林苑游玩,偶然巧遇甄三小姐。”
  我摇了摇团扇,突然换了个话题:“自明淑仪和顺昭容升为一宫主位并迁宫后,本宫的长杨宫就清冷了不少。”我看着杨芬仪,带着几许暗示几许意味深长,“长日漫漫,本宫想找几个姐妹临近住着,也好一起打发悠闲光阴。”
  杨芬仪脸上显出几分激动,眼眸深处却更加小心谨慎,赔笑道:“娘娘选中的人必然都是好的。”我点头,道:“自然,本宫宫里还有两位皇子一位帝姬,不得不谨慎。”我突兀的又跳了话题,道:“听说,甄三小姐生的极好?”
  杨芬仪握着帕子的手握紧又放松,摸不着我的用意,嘴唇翕张不知如何应对。我见状一笑而过,与诗韵一道先走了。诗韵也是一头雾水,她不关心我的计划,只问:“娘娘真的要邀请杨芬仪与娘娘同住?”我颔首,道:“她若是个聪明的,本宫便提拔她些又何妨?”
  诗韵就劝阻道:“娘娘宫里如今就是娘娘一人,又有皇子帝姬住着,旬日皇上过去,也只是找您,您又何必招些牛鬼蛇神之类的过去分宠?再者,即便娘娘想笼络皇上,明年就是选秀之期,届时娘娘挑些年轻貌美的,也算是一点子助力。”
  “无妨,”我停了停,道:“东西六宫,除了未央宫只本宫的长杨宫没有低位妃嫔。那未央宫是皇上恩眷特许只甄贵嫔一人独居,我等皆是比不得。前些时候你和本宫先后有孕,为谨慎起见,皇后也未曾塞来什么人。如今我即已出月,又没有别的借口推诿,倒不如本宫自己先挑个合心意的住进来,省的旁人说本宫恃宠生娇。”
  说着,已经进了昭明殿内,诗韵只得将劝阻的话吞下。后宫众妃出了仍在禁闭的甄嬛,皆已到齐,皇后方在宫人的簇拥下登上凤座。按例的请安,聊天,听众人你来我往的挖苦讥讽,我微合着眼,随意的摇着团扇。
  忽然,翠儿指着我手中的团扇,捂嘴笑着向贵妃道:“到底贤妃娘娘与贵妃娘娘姐妹情深,连所用的团扇都是一模一样的呢。”殿中众人一时噤声,俱都往我们手上看来。我偏首去看贵妃,她手中执着一把美人赏花图案团扇,那美人无论神情,姿势,衣着颜色果然与我手中这把美人扑蝶图案团扇相似。
  贵妃视殿中众人神色于无物,自若的摇着团扇,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罢了,不过一个小玩意儿,值不当翠婕妤特意说嘴。”我亦是微笑:“臣妾倾慕贵妃姐姐人品久矣,如今拿了把和贵妃姐姐相似的扇子,心中却恨它不够相同,不能让臣妾学贵妃姐姐风姿一二。”说罢,我转首向着翠儿言笑晏晏,“只是翠婕妤的规矩要学一学了,贵妃姐姐为尊,本宫为次,翠婕妤下次提及贵妃姐姐与本宫之时,记得需先称呼贵妃姐姐,否则你那句‘姐妹情深’,就不知晓是你尊卑不分还是指本宫心存妄念了。”
  翠儿面色微白,强笑着道:“是,嫔妾谨记贤妃娘娘教诲。”众人见我和贵妃联手打压了翠婕妤,立时连连附和。有人说谁和谁的衣裳是一个样式,谁和谁眉眼相似。我只微笑听着,有意无意的忽视杨芬仪隐晦投到我身上的视线。
  众人说的兴起,杨芬仪摇了摇唇,略提高了声音:“姐妹相似不足为奇,到底是同一个父亲。然而嫔妾昨日遇见的甄三小姐,却是像足了傅婕妤。”这话一出,她好似立刻觉察出不对,惴惴不安的一双眼睛往我看来。
  众妃见我冷凝了脸色,皆道傅如吟与我有仇,不该这般提起。但是联想到当初傅如吟独一无二的圣宠,心下各自盘算不休。
  皇后知道傅如吟伏诛的真相,且讳莫如深。此刻听杨芬仪贸贸然提及,立刻呵斥道:“什么有的没的胡咀一通!尔等身为后妃,当自重自身德行,为天下妇人表率,休要取笑他人相貌!”皇后发怒,众妃诚惶诚恐的起身道:“臣妾(嫔妾)谨记皇后教导。”
  皇后也无意因这事多教训导,挥手示意众人落座。然而众人到底惦记着方才的事,谈性不浓。皇后逡巡一眼,向我道:“听说贤妃有意招募后妃迁居长杨宫?”此话一出,后妃皆竖起了耳朵,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和皇后。
  我不意外皇后知道此事,毕竟我是在昭明殿宫门前和诗韵杨芬仪说及此事,遂点头道:“是。先时臣妾怀着予瀚,皇上皇后体恤,明淑仪搬走后也不曾让旁的妃嫔住进来。只如今臣妾已经出了月,且贵妃姐姐和德妃姐姐宫里尚有旁的小主,臣妾不敢例外。”
  皇后赞许道:“贤妃的规矩总是不错的,这样,便让翠婕妤搬去你的宫殿吧,有你言传身教,想来翠婕妤的规矩将来也能够入目了。”我暮然冰冷了眸子,我与翠儿的嫌隙,后宫皆知。方才翠儿才冒犯我,皇后此时这般说,正是明晃晃的打我的脸。
  德妃见我默不应声,唯恐我当面与皇后闹起来,连忙打圆场道:“知道皇后偏疼翠婕妤,只翠婕妤已是从三品的位份,将来再进一步就是贵嫔,能主一宫事物,岂不是又要搬迁?就当皇后心疼她,省的她这番折腾。”
  皇后目视翠儿,翠儿上前笑道:“谢德妃娘娘体恤,不过贤妃娘娘是嫔妾旧主,又与嫔妾有些误会在。嫔妾如今只愿能同往日一般,朝夕侍奉在贤妃娘娘身侧,能稍许解释一二。”我冷哼道:“不必,本宫受不起。”
  皇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自顾道:“咱们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的道理?和和睦睦的,方是后宫相处之道。既然如今翠婕妤愿意受些委屈与贤妃和解,贤妃也该拿出正一品妃的大度来。”她说着,不容我拒绝的续道:“都说本宫偏疼翠婕妤,其实本宫待你们都是一样的。”她扫视四周,指着赤芍道:“那玉照宫没有主位,你今日也迁到长杨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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