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自风流》第39/156页
林小容这才安心下来。她笑了笑,拍拍刃玉的肩膀说:“太好了,那我便放心了,既然如此,以后我们二人便一起安心浪迹天涯吧!”
刃玉望着林小容,居然十分难得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林小容发现自己和刃玉头碰着头,两人一起躺在干草堆上,她居然还缩在刃玉身边,拽着刃玉的胳膊枕在头下。林小容脸一红,连忙爬起来。而她微一动作,刃玉便醒了过来。
刃玉坐起身来,看了看林小容,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的将盖在两人身上的林小容的狐皮大氅拿起,拍了拍尘土,给林小容系上。
林小容想了想,似乎也没必要那么在意,于是又恢复了正常。
她拍展了身上衣衫,站起身来,推开了大门。
此时外面正是清晨。大雪已停,晨光初霁,空气中泛着雪后特有的寒冷味道,一轮遥远的冬日洒下金色的晨曦,为连绵起伏的落雪远山,披上了亮丽的霞佩。放眼整个天地间,均是银装素裹,粉雕玉砌。
林小容望着这般素净辽阔的美景,忽然心中豁然一宽,只觉得忧愁烦恼都去了不少,她回头冲刃玉笑叹道:“真美啊!”
刃玉看着林小容的笑容,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道:“确是很美。”
两人一前一后立在门前,林小容还在欣赏雪景,却听到刃玉在后面问道:“姑娘,你现下打算去往何处?”
林小容一听,愣住。
她原本只是因为孤身一身,伤心难过,无处可去,又隐隐明白自己也许此生回家无望,才有了想回到西北老家的位置上去看一眼的念头。而现在她突然想开,便是去了,那也不是她的家。所以,似乎不必再去。更何况如今,她有了刃玉在身边,才发觉自己也并非真是孤单一人。
那么接下来,到底该作何打算?
离开凌岳山庄的时候,她还是带了不少银票的,所以一段日子以内,吃穿都不是问题。她想了想,道:“我现下没有什么打算,刃玉,就先跟我一起游山玩水,咱们走到哪里算哪里,如何?”
刃玉毫不犹豫的答道:“无论姑娘去哪里,刃玉都跟随姑娘。”
林小容拍了拍刃玉的肩,脑子里突然想到一部好笑的电影,于是她笑着说:“很好,你放心,跟着我,有肉吃。”
作者有话要说:那首歌是本人超级热爱的五月天的《疯狂世界》。下一章有一个半恶搞的人物出现~哇哈哈~
33.王府
横竖是吃穿不愁,林小容决定先过一段居无定所的流浪日子,再去寻找未来的方向。不过这个选择,是不是也在逃避着什么,她自己也懒得去想清楚。
刃玉几乎是从不反驳林小容的话,所以一主一仆两匹马,就开始了流浪生涯。
林小容的心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她放宽了心,决定要好好认识一下这个世界,于是便放任马儿自己撒开腿奔跑,走到哪里算哪里。就这么跑下来,一段日子里倒也看过了不少北国风光。
这一日,两人终于来到了秦河边上。
秦河自西向东,贯穿秦国和离国,在大陆的北边。此时正是寒冬腊月,遍地积雪,苍茫天地间唯余一片无际洁白,整条绵长宽阔的河面都结了厚厚的坚冰。
林小容生在温室效应无可逆转的时代,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她远远的望着河面,转头兴奋的对刃玉说:“走!咱们到河面上骝马去!”说着便一挥马鞭,率先跑开。刃玉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白马疾驰到了河边,林小容忽然看见一片冰天雪地之间,竟有一人坐在那河边上冻的地面上。那人背对着她,一身灰色的粗布短打男装,头戴瓜皮小帽,肩上一个小包裹,左腿曲在身前,右腿伸直,左手撑在膝盖上,正歪着脑袋看着远方。
林小容心中一动,便下马向那人走了过去。走近那人身后,她开口问道:“这位公子,天这么冷,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回过头来,看了林小容一眼,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吐出四个字:“看河,等人。”
林小容这才看清这人正面,是一个看来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张脸长得实在泛善可陈,无甚特色,只是眼睛里似笑非笑,很有一股狡黠味道。
林小容望了望结冰的河面,问道:“你在这里等什么人?”
那青年冲着林小容眨了眨眼,说:“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林小容闻言,不敢置信的张开嘴,指着自己,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
那青年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林小容发现这人与她身高倒有些相仿。那人回过头去,望着静止的河面正色说道:“我在这里,只为了与姑娘说一句话。你看这秦河。虽然河水今日静止,但等到春暖,也终有一日自会回归海川,而人却不同……若是不舍过去,停滞不前,便永不会有归川的一天。”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林小容笑笑,“言尽于此,林姑娘,保重。”然后便转头迈步离开。
林小容如遭雷击,硬是愣了半晌,待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走出十几丈去。她连忙举起双手在嘴边圈成喇叭状,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仰天大笑,并不回头,只远远的传来声音说:“便叫我苏少罢。”
苏少?林小容楞住,那不是师傅跟她说过的江湖奇人万事通么?
待到再望时,只见那人已渐渐走下一个斜坡,消失在视野之中。
林小容好半天才怅然回头,却发现刃玉正站在她身后,望着刚才那青年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突然刃玉转过头来对着林小容说道:“姑娘,请容我去去就来。”
林小容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刃玉一见林小容点头,便转身追着那青年飞奔而去。
等到一刻钟之后,刃玉归来,林小容观察了他的表情,只略有些阴沉,倒也没什么大不对。她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刃玉到底问了那人什么事。而她自己也在思考,思考那人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二人看够了秦河一带的雪景,又在山村野店盘亘了数日,终于到了承元十五年的年底。腊月二十五,按习俗年前的扫除已经停当,客栈小二忙着把新磨的豆腐下锅。当日却有一人骑着毛驴找上门来,指名要见林庄主。
林小容下楼一看,来人三十岁上下年纪,身材略瘦,很是精干,细眉细眼,嘴角微带浅笑,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但是她却从未见过此人。
那人见到林小容,一笑低头道:“见过林庄主,在下乃是定西亲王殿下府上幕僚,名叫王朗。亲王殿下吩咐在下转告林庄主,您既然离开了凌岳山庄,也休息了好些日子,便是时候兑现承诺了。殿下诚邀林庄主去王府过年。”
“诚邀”二字,那人微笑着说得甚是诚恳,然而林小容就是心里一紧。
林小容与那人好一通应付,等回到房间里,一张笑面才垮了下来,她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孟寒朝这只狐狸,当初便绕来绕去,绕的她不得不签了那“卖身契”,如今她已经离开了凌岳山庄,他竟然还要她去兑现什么承诺!派来的这人,也是伶牙俐齿,厉害得很,让她拒绝二字根本无从开口。
不过,这也怪她,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跑到了西北孟寒朝的地盘上来,人家在这里权势滔天,她现在只怕是插翅也难飞。
她一边想,一边在屋内走来走去,想得烦躁,她伸手推开了窗,站在窗口向外眺望。
这家客栈建在离秦河边不远处的高地上,林小容所住房间的窗外,便可望见茫茫秦河。她望着那结冻的河面,突然想起了那天那自称苏少的人对她说的话。
人若是停滞不前,便永不会有归川的一天,是吗?
也好。林小容忽然念头一转。
孟寒朝有权有势,有这么个靠山,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他的背景麻烦了些,然而放眼天下,哪里又没有麻烦?何况她无亲无故,一个女子飘零江湖,也未必就安全容易到哪里去。
那好吧。林小容遥望着苍茫天地,忽然就下了决心。
就去见见孟寒朝,看看他那里,能给她什么不一样的将来。
林小容暂居的客栈与平凉不过四百余里,三人天明启程,若是快马加鞭,本来半下午时便可到达。然而那幕僚王朗骑的是头毛驴,慢慢腾腾的,硬是多走了好多时间。所以一路上,林小容对王朗的那头灰毛驴很是多看了几眼。
王朗感到林小容的目光,呵呵一笑道:“这驴自在下出山之日便跟随身边,感情深厚哪,在下若是骑马,它便会上去嘶咬,嫉妒之心甚强,在下于是也弃它不得。而且它稳当得很,在头顶栓根胡萝卜,跑得可不比马慢多少。”
林小容无语凝噎,只好摸了摸鼻子。
三人到达定西亲王府时,正是傍晚。王府朱红色的大门洞开,孟寒朝领着随从若干,一身银色亲王常服,在门口亲迎,还是那样贵气满身,颀长身材,茶色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
林小容翻身下马,刃玉也跟随其后,牵着两人的马立在一旁。林小容走到孟寒朝面前,略微俯身,拱手道:“亲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孟寒朝摆了摆手,一双眼里是少见的朗朗正气,他正色说道:“林庄主不必多礼,您此次肯亲来府上,是小王的荣幸。”
“哪里,不敢。”林小容看着眼前的孟寒朝一本正经的样子,在心中连连翻着白眼。
又听到孟寒朝继续微笑说道:“三日后便是除夕,林庄主请先在小王府上安心住下,平凉元宵时的烟花很是一绝,到时林庄主定然不会失望。今日天色已晚,就请林庄主先好生休息,明日小王再为林庄主举办接风宴。”
林小容又俯了俯身,咬文嚼字道:“多谢殿下关照,殿下如此兴师动众,小女子甚是惶恐。既如此,小女子便叨扰了。”
孟寒朝笑了笑,便扭头对身后的管家孟云说:“林庄主与其随从的住处可有安排妥当?衣食住行都务必精心,不得怠慢。”
孟云连忙弯腰道:“禀殿下,请殿下放下,属下早已安排妥当。”
孟寒朝点了点头,又向一旁的王朗拱了拱手:“天寒地冻,先生此行辛苦了。”
“不敢,”王朗立即俯身抱拳道,“在下幸不辱命。”说着他直起身子,与孟寒朝两人相视一笑。
林小容和刃玉被安排在王府内的一座庭院里,天色将晚,她匆匆一瞥,也觉得院内景致很是不错。从下人口中,她得知这里离孟寒朝的寝殿距离是不近不远。可见孟云这位管家做事确实细致。距离太近,男女有别,会难免瓜田李下,与人口舌;距离太远,又嫌怠慢客人。林小容暗中点了点头,王府里藏龙卧虎,孟寒朝果然不简单。
吃过晚饭,林小容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倦,便回寝室休息。屋内此时已点了淡淡的薰香,床铺铺得整整齐齐,又有两个火盆早已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