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自风流》第8/156页
后来的后来,林小容知道了一个关于刃玉小朋友的大秘密。
在努力软化刃玉小朋友的计划实施头半个月里的某一天,岳管事私下闲聊时有意无意向她提到,关于刃玉的身世。
――这孩子,被用了宫刑。
――宫刑?
五雷轰顶,天打雷劈。用在司马迁身上的那种,让人成了太监的那种!
――还有救没有?
――干干净净哪……
林小容咬牙。
――为什么?
――家里犯事呗,还能是什么。这孩子可怜哪,先是被家人卖了,结果那家人也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白白的赔了孩子;后来家族覆灭,又跟着遭了刑……
――这么苦大仇深,身世复杂,也能进凌岳山庄?
――仇恨无处可报,家人死的干净,能活下去的,咱们还是要让他活。
仇无处可报是什么意思?林小容眯眼,无非是,仇人死了,或者仇人太强?她没有再问。
――我原也没想到姑娘你偏巧挑了他去,不过,这也许就是缘分……
是缘分啊,林小容点头。于是更下定决心,继续刃玉小朋友的软化计划。
……
后来的后来的某一日下午,天上晴空万里,小风呼呼的吹着,院子里柳条迎风招展。林小容嘴里叼着根小草,惬意的躺在院子里,双手交叉脑后,仰头看天。
刃玉就在她背后不远处努力练武,清雪则搬了小凳坐在她身边,端了盘云片糕细细的啃。
林小容一时兴起,忽然问道:“刃玉,你天天练武,不知道你的武功到底如何?”
“禀姑娘,还过得去。”刃玉低头道。
“还过得去,那是什么概念?你比岳三差多少?”
刃玉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属下再苦练三年,应可赶上。”
“啊,刃玉宝贝儿,你真牛!”林小容立刻赞叹道。
刃玉低着头不语,只耳朵微微泛红。
林小容看着他渐渐红起来的脸,微微一笑。如今他终于慢慢去掉了对她的戒心,能够放松的和她说几句话。虽然对于别人,他还是那冷冷的样子。不过,已经很好。
她继续躺下吹着风,仰望着天上飘来飘去的白云,心里有些感慨。
白云苍狗,亘古不变,而千千万万的人生故事,都在这阵阵风中,淡淡消散。
“刃玉呀――”
林小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刃玉一定又停下了动作默默的看着她,等她的吩咐。
“――你看那朵云,”林小容抬起胳膊指着天,身后的两位小朋友都自然而然的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像不像一个鸡腿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忏悔……
8.当时
日子过得很快。
林小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只是早春二月,春寒料峭,而今一转眼工夫就是三月下旬,垂杨柳飘洒着柳絮如雪,洁白的栀子花已经星星点点挂上了枝丫,满园香气四溢。
林小容如今的生活,也和三月的景色一样惬意。早上有时去岳夫人那里坐坐,下午在园里读书习字,看刃玉练武,傍晚再去湖边散步欣赏夕阳西下的美景,再吹吹小风。
没错,她是闲得无以复加。
但至少她的书法,练得从狗爬到了勉强可以看懂的程度。而终于,她也听说岳梦影钻研了一个多月之后,活字印刷术终于有所成果,他,就快回来了!
岳梦影虽然去了朔州城里,但这段日子,她也并不是和他没有联络。为了活字印刷术的细节,岳梦影常常派岳三往返传递消息。说来这倒让她和岳三的更熟悉了许多。确实有些人,认识不需要太久,就能迅速变成好友,她和岳三就是这样。林小容想,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她如今已经清楚,岳梦影有一队十三人组成的护卫队,正是山庄训练出来的最优秀的那些,从岳一到岳十三,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还各有一技之长,编号,则是以武功排座次。
她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不敢相信,岳三那个成天嘻嘻哈哈的家伙,居然能排第三!
问他的时候,岳三非常嚣张的说,“天赋!”
于是她回答说:“啧,你还真是不会脸红!”
――互相挖苦是他们最常见的对话,这种微妙的交流感情的方式,林小容以前就非常擅长。
然而当岳三跟她说,岳梦影要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莫名的开心的有些过了头,都忘了要怎么反应。
大概是因为岳梦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吧,她想,就好像幼鸟见不到老鸟,就会莫名的觉得不安。岳梦影,毕竟是她在这里最信赖的人,所以她才会想见到他。
是的,一定是这个原因。嗯,一定是的。
林小容正在努力说服自己,点头如捣蒜,忽然听到有人叫道:“林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接着,忽然觉得自己被闪了眼睛。于是她张大了嘴,表情定格――
为什么眼前的人,能清俊雅致到,就像漆黑的夜色里最柔和的月光?只不过一段日子不见,他就好像更加好看了。
岳梦影站在园门口,就看到林小容又是抓耳挠腮,又是频频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想走近去跟她说话,就见她又忽然张着嘴发呆起来。然后,她突然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冲回了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他正觉得莫名其妙,就看到没一会儿工夫,她又满脸堆笑的回来了。
其实林小容只是一时慌张,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把头发抓得很乱,形象实在糟糕,才会慌不择路,跑回房间。结果又想到自己的行为实在不妥,于是连忙重新梳了头,又僵笑着跑出来。
岳梦影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只好重新招呼道:“林姑娘!”
林小容努力作出端庄模样道: “岳梦影,你回来了!”
话一出口,她就发现,又糟了。虽然她一直在心里对别人直呼其名,毕竟多年习惯不好改,然而以前她还是会嘴上称呼“公子”的。这下可好――一时激动,忘了。
正要开口道歉,就见岳梦影摆了摆手微笑道,“无妨,林姑娘似乎习惯称呼人的姓名,那么便一直这么叫吧,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听到岳梦影这么说,林小容忽然有了那么点偷到了什么甜头的兴奋,于是她眉眼弯弯的说:“既然岳梦影你允许我叫你的名字,你也叫我想容吧!我其实早就听腻烦林姑娘三个字了。”
岳梦影笑了笑,说:“好,想容。”
两个字打在林小容心里,微甜,微沉。
岳梦影继续开口道:“想容你看,这是我们做成的活字印刷模版的样品,是否和你说的一致?”
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小容心里有那么点失望,不过还是接过了模板,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惊叹道:“好厉害呀!居然真的可以做成!”
岳梦影笑得温文,“这还是多亏了想容的“创意”!”
“哪里,”林小容连忙摆手,“我只是出点子,其实并不太懂,还是你们厉害!不过……”林小容贼笑,“我的分成可不能少~~~”
“不会少了你的!”岳梦影微笑着斜睨了林小容一眼,继续道,“不知想容姑娘这一个月过得可好?听说你最近常在我娘那里?娘亲对我说,多亏你的陪伴,她很开心。”提起母亲,他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神情,“其实在下此次回来,也发现娘亲比以前精神了很多,想必都是想容你的功劳!”
林小容连忙摆手:“哪里,我也是闲得很,该感谢岳姨让我陪才是。”
两人说完了这话,便只是对视微笑。林小容有心再和他多说两句,却忽然发现脑子比往常迟钝不少,竟想不到话题。
这时岳梦影已经在说:“在下今日初回山庄,也该去处理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怀着小小的失望,她胡乱的点点头,目送岳梦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