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暧昧》第2/204页


  顿了三秒,祈言蹲下身,手指托起对方的下颌,上扬。
  弱光下,一张可称赞为好看的脸撞进眼里。
  因为失血过多,皮肤苍白,嘴唇色淡,反将眉眼轮廓衬得深邃,棱角分明,连线条都显得硬朗,半点没有被死神擒住的软弱。
  将这人的五官看清后,祈言瞳孔微缩,连呼吸都滞了几秒,一直不住颤抖的指尖蓦地收紧。
  “轰——”爆炸声在耳边接连响起,耳膜被引出阵阵疼痛,指挥舰的舰桥不住震荡,让人站立不稳。
  “报告指挥,护卫舰队全灭!”
  “报告指挥,歼击舰序列2-31失去回应!”
  “报告!防护系统失效,装甲层已破!”
  “报告!……”
  无数人影化作扭曲的色块,喧闹嘈杂也逐渐变得不真切,仿佛隔了一层真空的膜。贴着舱壁的手掌被热度灼伤,血液尚未流出,便已干涸成痂,最后化作虚无。
  “砰——”
  陆封寒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块黑底显示板,上面显示的数据陆封寒再熟悉不过。略过心率、血压、修复百分比等数值,陆封寒看见了日期:星历216年7月29日。
  时间已经过了三天。
  最后的记忆,是他昏迷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没有死。
  有人救了他。
  视线下移,陆封寒注意到显示板右下方的一行字符,心下一沉——这行数字与字母构成的编码是VI型治疗舱独有。
  还没等他将浮出的念头理清,显示板上的指令发生了变化。
  ——治疗舱外的人看到了他苏醒的信息,正在开启舱门。
  治疗舱旁,祈言按下绿色按钮,“咔嚓”声后,椭圆形的半透明舱盖缓缓向一侧滑开。舱内的修复液已经被迅速抽空,里面的人——
  就在这零点几秒间,祈言右手腕被闪电般钳住,剧痛袭来的同时,对方骤然发力,几步将他推至墙边。
  祈言趔趄向后,来不及站稳,背弓已经撞在了冷硬的墙面上,骨节仿佛碎裂,又是一阵钝痛扩散开。
  同一时间,咽喉处,脖子被铁铸般的手指锁紧,呼吸霎时变得困难,胸腔憋闷。
  此刻,两人贴得极近,这人上身不着寸缕,肌肉线条有如刀刻般利落,修复液浅淡的味道里,隐约透出浓重的硝烟气,甚至还有几缕铁锈味。
  强势至极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让祈言不由地想后退半步。
  然而身后是墙,退无可退。
  陆封寒眼神凌厉得像淬过冰的锋刃,与指尖力道相对的是,他的嗓音放得沉且慢:“谁派你来的?”
  祈言回过神,他呼吸频率毫无变化,似乎被制住的不是他,只哑声一字一句地反问:“你以为,我是谁派来的人?”
  “你还在勒托,这里是我家。”
  他双眸漆黑,睫毛长而不卷,平直细密,很长,柔软又无害。
  陆封寒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指腹下紧按的血管连脉搏都未曾起伏,面前这个人,似乎并不恐惧死亡,或者,有所倚仗?
  在陆封寒的注视中,祈言突兀地勾唇,却无甚笑意。
  陆封寒直觉不对,身形微动,又在下一刻滞住。
  祈言手握一把巴掌大的折叠槍,稳稳抵在陆封寒后背,清晰报出型号:“蜂鸟62式折叠手槍,全长11.2厘米,配六颗微粒子弹。治疗舱确实让你反应迟钝,也说明,这个型号很实用?”
  陆封寒眸光微凛,却蓦地笑了出来,唇角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还有心调笑:“确实很实用。不过,要不要我教教你,该怎么开槍?免费的,这次破例,不收你钱。”
  槍明明在祈言手里,却好似他才是两人间的主导。
  不等陆封寒下一步动作,祈言像轻松结束某种对峙游戏,他移开对准陆封寒的槍口,直视对方:“现在可以放手了?你把我弄得很疼。”
  这个人一开始就没准备开槍,拿槍出来,只是为了表明自己无害而已。
  “当然可以,听你的。”陆封寒松开了手。
  同时,折叠手槍被祈言随意扔到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咳嗽了几声,缓了过来,祈言手指勾起提前准备的制式白衬衣,扔给陆封寒:“穿上。”
  一分钟后,陆封寒慢条斯理地系完扣子,顶上三颗没管,露出胸膛一段明显的肌肉线条。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
  对方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皮肤霜白,脖子上浮起一层惹眼的红色指痕,因为咳嗽,眼尾的红还没散。
  细得一折就会断的手腕上,一圈青紫痕迹。
  陆封寒略带懒散地倚着墙,带着股不正经的匪气,下巴往祈言手腕一指:“这让我怀疑,刚刚不只握了十几秒,而是对你用了刑。”
  祈言抬头,瞥了陆封寒一眼,跟没听见一样,低头继续在纸上写字。
  被当面忽视了的陆封寒没在意,瞟了眼祈言手里的纸笔。
  日常生活里,纸已经非常少见,但涉及机密文件时,偶尔仍会用上这种脆弱而原始的载体,陆封寒并不陌生。
  他只是觉得,祈言看起来,比纸还要白。
  有点像……像一捧雪。
  精细照顾,能保护周全。但拢在掌心,又轻易会化开。
  陆封寒轻“啧”了一声。
  心想:这人实在过于娇气了。
  放在我手下训练,活不过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  陆指挥:娇气。


第二章
  房间里,祈言依然低着头,认真写字。他神情专注,平直细密的睫毛垂着,握笔的手指弯曲,连指甲弧都修得平整。
  陆封寒看了两秒就没再看,倚墙站着,一个转眼便把室内陈设打量了个遍。
  黑白灰三个颜色的家具,简洁得让视野内乏善可陈。值得注意的,除安稳放在一旁的治疗舱外,就是覆盖了整面墙的书架,满满当当,露出五颜六色的书脊。
  陆封寒觉得奇怪。
  星历都走过两百年了,纸质书这类堪称原始、且十分昂贵的存在,有的人一辈子见不到一次。
  这里却摆了满满一架子,明显还有翻阅的痕迹。
  活得这么复古?
  正想着,手指轻敲桌面的“笃笃”声吸引了陆封寒的注意力。
  祈言等陆封寒看过来,将手里写满字的白纸递过去:“你看看。”
  “原来,写给我看的?”陆封寒两步走近,伸手随意接过来,笔锋峻秀的手写体映进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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