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弃疗》第2/111页


姚知月,其父为刑部左侍郎姚远奉,因为和许追父亲同在刑部,所以许追自小就和姚知月相识,关系颇为亲厚。姚知月和陆萧萧陆昭媛同住在灵禧宫,陆家出良将,武家之女自然是行事直了一些,而姚知月又是那么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是以两个人经常吵架。准确的说,是陆萧萧在吵,姚知月在哭。
“许姐姐,她怎么能酱紫对我!不是说好了做彼此的好姐妹的吗?我的心好痛......好痛......”姚知月边说边捶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许追递过香帕给她擦擦脸,语气不见起伏:“我觉得......你如果没有把陆昭媛养的那只鹦鹉的羽毛拔光的话,她是不会生气到站在你房门口骂你的。”
姚知月的哭声一下子顿在了喉咙里,嘴唇颤抖着:“我我我......我那是一不小心。”
许追又道:“一不小心拔光了不是你的错,可是拔光之后又用那些羽毛做成毽子踢着玩就是你的不对了。”
姚知月倒吸一口凉气,却是无言以对。
许追眨了眨眼睛,颇为客观的说着:“这件事情要想善了的话,你需得亲自向陆昭媛谢罪,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说着许追眼角微动继续道:“若是你能寻个和那凄惨死去的鹦鹉相同的鸟儿送给陆昭媛的话,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姚知月此来就是来寻求帮助的,闻言立即眉开眼笑,褪下手腕上的一只成色极好的镂空镶金玉镯塞在许追手里:“如此多谢许姐姐了,这个就当谢礼了,那我这就走了。”说着也不管许追什么反应,就一溜烟儿的没了影了。
许追无语凝噎的看着手中的镯子,心中突然间涌上一层淡淡的愧疚之感。
以陆萧萧的脾气秉性,看见和之前相似的鹦鹉只会触景生情更加的生气,之后定是会更加残暴直骂的姚知月狗血淋头,而这,也是许追想要达到的目的。月儿的秉性恪纯,不让她长长记性她总是按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在深宫之中,你不动都会有人来害你,更何况你露了那么大的破绽给人,不捅你一下貌似都对不起他们的良心。
许追摇着头,随手又从缝隙中掏出那本蓝色封皮的书《公子,不耍贱可好》,是她入宫之前在雀巷最深处的那家书店寻的,由于翻过太多遍了,页脚已经起皱了。
许家也是书香世家,是绝不容许她看这种书的。许追偷偷的读过许多类似的书,江湖恩怨,男女情爱,精彩的很,胜过那些《女则》《女训》千百倍。
她刚刚找到刚才读的那一处,就听见门外又是一阵急匆匆的叫嚷声,许追木着脸抬头,木槿行动十分的熟练福身下来:“娘娘......陛下他......陛下他......”
她欲言又止,许追心中空白。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就从雕花木屏风后面转了进来,许追从椅子上滑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把手中的话本顺势扔到圆桌脚下。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皇帝陛下会突然来到这宫中的“荒郊野地”?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皇帝陛下来了居然没有人事先通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明明她看了黄历不出门也会如此的伤悲?
早知道皇上会来,她应该跟着姚知月去看热闹的......多么痛的领悟啊!
“给陛下请安!”木槿恭敬的俯下身,眼风中却见自家的主子愣愣的瘫在了地上,那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看的木槿额角一跳。
自家主子长得像是画中人一般,也很是聪慧机智,可不知为什么,一碰上陛下,就总是一副......脑子短路的模样。
她不抬头都能感受到皇帝陛下身上的煞气越发的浓厚,木槿后背有些汗津津的,娘娘啊!收起你那副智障的模样可好。明明刚才和姚婕妤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一副奸诈的狐狸样儿,哦,不对,是聪明的相儿。
半晌,木槿听见头顶上一道声音传来,嗓音有些清冷:“你先退下吧!”
木槿默默在心中为自家主子点蜡,刚想退下,就见那边安静做了一会美女子的许追一下子激灵的跪直了身子,声音是藏也藏不住的惊喜:“那臣妾就告退了!”
木槿表示这画面太美,她简直想自戳双目。
“奴婢告退!”这种时候还是自保为上。
许追看着忙不迭离开的木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高兴的太早了。
“许充媛,貌似不欢迎朕。”这是肯定,不是疑问。
许追刚要软下的腰肢立马立得笔直:“臣妾怎么会不欢迎陛下,臣妾如此反常是因为长久不见陛下,如今见到太过激动,如此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脚步声越发逼近,许追心里跟着这脚步声在打着鼓点。
他的声音比刚才要近,可是落在许追的耳朵里却是遥远不及:“朕也觉得很久没见过许爱妃了,甚是想念啊!”
许追心中“咯噔”一声,那种感觉不亚于五雷轰顶,万箭齐发,谈笑间,智商灰飞烟灭。

☆、第2章 这就是命

第2章这就是命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这是许追的娘亲唐清总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其实当时是一句戏言,因为唐清也没有想到自家的女儿会进宫成为妃子。
现任皇帝宋衍琮做太子的时候,十分的清心寡欲,年过二十东宫却是连一位侍妾都没有。朝廷各路官员纷纷上书说太子勤政是好事,但也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结果太子回道:“父皇正值盛年,大梁现在还不用本宫来延绵皇嗣。”此言一出,先帝没有再说什么,朝中官员也不再置喙。谁知道仅仅时隔一年,先帝突然驾崩,皇后殉情,太子即位,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推辞选妃之事。
那时许追二八年华,正是待嫁之龄,于是就入了宫。如果先帝不驾崩的那么早,许追年纪超过双十之后就绝不会再有可能入宫为妃。所以,虽然唐清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是也不得不感叹道:这就是命!
许追犹记得进宫前一天晚上,唐清拉着自己的手说了很久,大意是让她在宫中小心做人,低调做事。她爹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刑部尚书,在仕途一事上也不会再有什么波澜,许家不用靠她的恩宠而活,只求她平平安安。
许追看着总是风风火火的自家娘亲红了眼眶的模样,心下感动到无以复加,把娘亲的话记在了心里。
入宫之后,许追虽然是九嫔之末的充媛,但是在宫中却是位分最高的妃嫔,住的也是宫中人杰地灵的所在――御花园西南的福宁宫。这下宫中人人都看的出来皇上对这位许充媛当真是十分放在心上,这第一位侍寝的头彩自然也非许充媛莫属了!
那一段时间福宁宫当真是门庭若市,各路人马纷纷带上礼品粉墨登场,许追每日应付这些人着实是累的慌。其实身体累倒休息就好,但是心累却是怎么也缓不过来。她一直想低调,奈何头上光圈却是越来越大,在人群中那就好比黑夜中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如何还能低调下来。
她平时处事还算淡然,但是那时却当真是慌了。因为一切都太不真实,宫中女子的位分向来是和母家有着莫大的关联的。和她同期的御妻的父亲大多数都是家世显赫,有几位更是位及宰辅,远远在她之上。可是,封位却是不及她。
这种心慌意乱的心思终止于进宫半月之后的一天,如众人心中所思,皇上第一个招幸的人便是许充媛。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凤鸾春恩车载着许追入了鸾恩殿,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下旨以私自授受宫妃之物的罪名把许充媛迁居到兰梓轩,自此再未招幸过她。
兰梓轩在皇宫西北角,离皇帝住的乾元殿的距离,具象的来形容,就是步行的话走一趟下来绝对会大腿抽筋。
宫中的人谁不是人精?光是听那乍一听唬人,仔细一听能笑掉人大牙的罪名就知道了许充媛一定是在侍寝当日见罪于陛下,才会被赶去那样一个几乎就是冷宫的地方。
许追每一次想起那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觉得腿肚子发软,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有一点好处,就是她的生活总算是变成了她最初所想的那样:安逸、平和,不用和别人去抢去夺,等着就这么活到死就好。
只是有一样......皇帝陛下每个月都会过来一次,略坐坐边走。虽然许追知道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家爹爹而已,毕竟自己还是宫妃,真的连见也不愿意见的话,许颂又怎么会安心的为陛下效力。话虽这样说,但是每一次许追面对这位的时候都免不了一阵的心惊肉跳。
稍微定了定神,许追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日应该就是这个月陛下来“看”她的日子,越发的低眉顺目:“陛下说笑了,前日才见过的。”看宋衍琮没有动静,许追猜是他忘了,于是又补了一句:“在御花园揽月亭中贤妃娘娘举办的赛诗会上。”
俯身的视线中,宋衍琮那双金色龙纹刺绣高靴走过,脚步沉稳,步步生风,坐在了她刚才坐的那把花梨木交椅上,长长的“哦”了一声,似是想起了这件事。
宫中女人闲来无事就会举办一些比赛或是宴会,打发无聊的时间只是其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变相的争宠撕逼,因为每一次都会邀请皇帝陛下一同出席。
前日的赛诗会是由贤妃方浣组织的,遍邀了宫中嫔妃。许追本不想去,但是不想拂了贤妃的面子,招惹是非,就也去了。
揽月亭建在御花园北边的御湖之上,四周百花香味却是不及湖中极品金莲的幽然。虽然才是四月,但是湖中的金莲却是尽数开了,只因御湖中的湖水引自郊外的一处温泉。
清风拂过,荡起无数清波。金莲朵朵大如玉盘,轻轻盘旋。
整场赛诗会许追只在和皇上以及众位妃嫔见礼的时候说过话,之后就再未说话。这么多人,七嘴八舌,刀光剑影的,哪里轮的到她这个被冷落的充媛说话。
许追乐得清闲,在最末的座位上品着一杯在兰梓轩这辈子也喝不上的极品雀舌,看着精心装扮过的妃嫔众人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剑的煞是有趣,暗自窃喜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
鉴于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是薄弱的很,许追只是点到为止便不再说话。
屋子中一下子静了下来,半晌上面才又有声音传来:“你先起来吧!”
许追宽大的袖子之下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收回:“多谢陛下。”站起之后静静立在一旁。
“此物......”他尾音拉长,修长如玉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很是整齐,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不是姚婕妤之物吗?”
许追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是刚刚姚知月当做谢礼送给她的玉镯。
“陛下好眼力,确实是姚婕妤之物。”许追自认这话说的极好,既是肯定了陛下的猜测,又是拍了一下龙屁股。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屈起手指的那只手化成掌“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许追!三年前你是如何来到这兰梓轩的你忘了?”
圣上怒火禀雷霆之势而下,许追心中顿时乱如麻,“砰”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膝盖骨碎裂的声音。
“臣妾有罪,还请陛下恕罪!”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这兰梓轩八百年不会来一个人和她聊天,八千年都不会来一个人给她送礼,就这么一次,就被宋衍琮抓了个正着。许追本不相信黄历上那些忌讳,但是经过这一天,她不得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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