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把青梅跪》第103/105页


  “你……你……”
  “我?”郭慧心莞尔一笑,笑如催命无常,“你是想问本宫到底病没病吧――没有――这天气,在你身下捂个汤婆子,你也会大汗淋漓满面潮红的。”
  一瞬间,王婧如便明白了,握紧拳头绝望捶床:“你……你故意引我上钩的,你故意的……”
  “本宫若不装病,如何躲过佛堂,躲过你的毒蛇?”
  王婧如听不得这字眼,方才那佛堂中向她爬过来的毒蛇犹在眼前,顿时便吓出一身冷汗。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身上的力气在被一丝丝抽走,不过撑起半个身子便又倒了回去。
  倒是撑起来时看到了自己的腿,被咬的地方已经泛着紫黑,高高肿起。
  郭慧心看着她垂死的模样,却是兴奋得很――她做到了――杀了舒嫔,她就可以出宫了。
  “前朝奉天贼子最好杀戮,这宫中有一个蛇窟,以犯事宫人的血肉喂养。陛下入主安阳后,琐事繁忙暂时还顾不到这头,你便趁着宫中管理疏散打上了这蛇窟的主意。”说到这里,郭慧心看了看她的伤口,啧啧摇头,“你趁冬日里这些毒物犯懒冬眠,轻而易举弄了几只藏起来,又趁着仙童宫宴流芳宫里没几个人,偷偷将这些毒物放进我的佛堂。舒嫔,你这颗心,比之毒蛇还要毒啊。”
  王婧如想说话,可是发现舌头竟不听使唤,伴着耳鸣听着贤妃一声声一句句的催命符,手脚无措地感受着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奉天帝最爱欣赏人一点点痛苦地死去,因而豢养的毒蛇并不是剧毒之物,总还要拖个一两个时辰的。
  “可惜啊,你没想到吧,身边的人除了妙儿,都不是你的人。皇后早就提醒我了,舒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装病几天才将你关佛堂吗――我想让冬眠醒来的毒蛇更活跃一些,更饥饿一些,它们尝惯了人血人肉,见了你怎么会放过呢。”
  王婧如用尽全力抬起手,没能如愿打到贤妃的脸,就连她的衣角都没能碰到。不可能的,这一定是梦……不可能的……她王婧如从来没有输过,她是王家的骄傲,族长说过她艳压群芳聪慧可人又家世显赫,只要她入宫就必能宠冠六宫……她不可能输的!
  “你很可怜,从头到尾都在被人耍。”郭慧心拿着帕子替她擦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她虽痛快,却不由生了一丝痛心,兴奋过后又缓缓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我也很可怜。或许比你更可怜,只是我的运气比你好一丝,得以借着你做跳板,跳出皇宫去,和我的怀安永远在一起。这是皇后承诺给我的,也是……陛下承诺给我的。”
  陛下?王婧如瞳孔放大,唯一能动的腿用力蹬了几下,似乎怒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致。屋外的风吹开了窗户,吹来春日里一丝丝凉气,吹落了瓶中一瓣花。
  郭慧心走到窗边,望了眼开满繁花的院落,将窗户关上隔绝了那满园春色:“对了,忘了告诉你。蛇窟的事是皇后告诉我的,不过陛下送来的消息比皇后还早了半个时辰呢。舒嫔啊,从头到尾你都被耍了,不仅皇后,还有陛下。从你借我父亲的手去杀皇后那时起,陛下就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你下地狱,只可惜你那王家,实在碍眼,害得陛下绕了这么多弯路。”
  床上王婧如的身子微微颤了几颤,合上眼,一滴泪滑落,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郭慧心摘下瓶中一朵半萎的花,有片刻的失神。结束了是吧,于佛堂中菩萨面前杀人一命,罪逆深重。她再也不想杀一个人,再也不想梦见自己双手染满鲜血。
  床上的舒嫔一动不动,面色青紫,郭慧心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推开房门,额上冒着冷汗,一如她病着时那般。
  “小梨,扶我回去休息,我实在太累了。”
  当太医院的太医赶到流芳宫时,舒嫔已经无力回天了。原本是有希望救回来的,无奈与长春宫争抢太医耽搁了些时候,舒嫔又不知为何气血涌动过早毒入肺腑,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了。
  后宫三个女人全都病了,此事惊动了还在前朝的陛下,陛下抛下政务急忙便回了后宫。先去了长春宫,见皇后已无大碍,太医们正在会诊,便又改道去了流芳宫。
  白睢到的时候,舒嫔已经咽气了,那佛堂里的两条毒蛇被抓起来钉死在木板上,整个流芳宫个个角落都撒了雄黄。
  他看了眼舒嫔,愣是挤落两滴泪,急召舒嫔的二叔入宫见侄女最后一面,与此同时对当初负责看守蛇窟的掌事太监进行严刑拷问。
  她二叔入了宫,一看到侄女儿紫黑的脸就吓得瘫倒在地。此事沸沸扬扬一直闹到深夜,那掌事太监着实不知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倒是咬出了另一个太监。
  原来,这蛇窟本是由两人轮流负责的,因陛下放半数宫人出宫归乡,其中一个身体老迈的便被放回去养老。谁知道此人刚出了京城就死在半路了,地方官员查了他的身份,见是个老太监便不敢草草埋了,又将遗物送了回来,如今遗物早不知被瓜分进了谁的腰包,不过人死了却是实实在在的。
  王婧如的二叔面如死灰,因为这太监就是他让人杀的。当初那只海东青给他送的最后一封信,就是让他杀掉这个偷取毒蛇给舒嫔的人。
  毒蛇究竟是如何跑到流芳宫来的,一时断了线索查无头绪。她二叔又哪里敢求陛下查下去,只一味哭喊侄女死得冤枉。
  白睢悲痛不已倒也给足了颜面,下旨追封舒嫔为舒妃,准其以妃礼葬入妃陵,并着太医为其丫鬟妙儿治伤。而后改道又去了贤妃屋里,趁其二叔还没走,不顾贤妃病着,痛斥贤妃无贤无德,虐待妃嫔下人,与其父一般黑心黑肠,后宫再难容她。
  遂下旨令贤妃削发,既然爱念佛那便滚去和蒋嫔一道念佛,明日便滚去青峰寺。如此,算是当面给了其二叔乃是整个王家一个交代。
  王婧如那二叔岂会还有不满,老泪纵横谢了恩出了宫。
  处理了这一摊子破事儿,天上星子都疲倦了。白睢这才回了长春宫,去瞧瞧他媳妇儿到底“病”得怎么样了。
  此时的太医院里,两位太医正值夜班,恰恰好,他二人正是白日里被抓去长春宫为皇后问诊的。两人交头接耳好些时候,均未得出结论皇后究竟得的什么病。
  “只是胸口疼,其他病症一概没有。我老罗行医三十年,这回算是被难住了。”
  另一个道:“可确确实实脉象上有些问题,总让人抓不到点。”
  “我瞧着,略有一丝丝像滑脉。”
  “滑脉?你开什么玩笑,也没听说谁怀孕胸口疼的――不、不对,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儿像。”
  “嘶……难说,许是时日尚,没够两三月老太医也不敢下论断,且等下次请平安脉再看看吧。如果当真如此,关于皇后不能……那个的传言,唉,谁起的头谁倒霉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王婧如:“盒饭不好吃。”
  郭慧心:“盒饭真好吃。”
  ――
  明后两天就完结了!


第86章
  双凤的婚期定在六月初。
  时光慢慢流淌, 转眼到了三月。宫中那场变故已过去有些日子,舒妃意外惨死,贤妃被贬出宫热议了一阵,渐渐便少有人再提及,倒是更多议论起两位县主出嫁会有多风光。
  三月,意味着苗小柔和白睢又老一岁,二十有二,是彻底褪去稚嫩的年纪。这一次的万寿节与千秋节合在一日大办,苗小柔终于能够大大方方陪伴在白睢身边参加这次宫宴。
  不夸张的说, 她如今是白睢后宫唯一的女人,自然格外受到尊崇。
  今日寿宴歌舞升平四海同贺,热闹极了。白睢端起酒杯, 对身侧的她戏谑道:“我听这些人呼我‘万岁’,又呼你‘千岁’, 愣是高兴不起来……你说你只活了千岁,那剩下的九千年我岂不孤独。”
  “千年王八万年龟嘛, 我当王八你当龟,天生一对儿。”苗小柔心情好,张口就来了一句玩笑话。
  白睢闻言哭笑不得:“嘁,没见人争着抢着要当王八的――罢,来, 本龟敬王八一杯。”
  苗小柔没端酒杯,却端起了面前的汤:“我用这个陪你喝。”
  “你戒酒啦?”男人挑眉,不信。
  “嗯, 戒了。”
  “苗大酒缸戒酒,为何?”
  “你猜。”
  原因很简单,她葵水都晚了快一个月了。今晨太医来请平安脉,足足号了半盏茶,她晓得那太医想说什么,但大约又怕有偏差,便没说出个结论,只叮嘱近日要注意休息,刻意讲了几处饮食禁忌便走了。
  反正她觉得,自己的心愿大概送子观音已经收到了,已将小童子赐到了她的肚子里。她险些忍不住想告诉白睢,可太医都不大确定的事,还是再过半个月等切切实实诊出来再说吧。
  若是空欢喜一场那就……
  白睢捏了捏她的手,笑曰:“猜不着。难不成中宫娘娘深觉自己肩负重担,不可沉迷杜康耽误正事,为国为民时刻忧心,比我这皇帝还责任重大?”
  苗小柔莞尔轻笑:“你也知道我成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呀。不过,自然是没有陛下忙了,我只盼着我的陛下能别那么忙,身体要紧。”说着,便夹了一块儿鱼肉,细心挑了刺,摆在他盘中。
  若不是顾着她的皇后仪态,白睢真想在众目睽睽下便将她揽进怀里。这天底下谁最关心他?他媳妇儿,从来都不争不抢,依然像奶奶疼孙子那样把最好的给他。
  就譬如这鱼,晓得他爱吃,她便总是去夹多刺的鱼尾,留给他的鱼肉肥美少刺。那些年她为他剥的那些瓜子,去过的虾壳更是不计其数。
  他便也想把天底下最好的还报给她。
  “大彪,小爷如今富有四海,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啊?”
  “若是不缺东西,那比如谁以前欺负了你,咱给他报复回去。”
  细想来,当初永州城里那些恶意乱传香艳偷情故事的小流氓,应该抓起来揍一顿。那时候她受了多少委屈呀,他直到现在都没能有所作为。
  苗小柔却没发觉他的澎湃内心,随口便回道:“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个孩子。”
  白睢语塞,愣了两息:“……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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