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是在撩我》第33/136页


  迎面李久领着随身伺候的奴才们急急赶来站在两侧行礼请安,齐毓玠没理,拂袖径直进了御书房。
  跟在他后头的乔亦柔干巴巴收回尴尬的笑容,她目光与李久对上,这才想起来的连忙把怀里弓箭都交给他。
  笑容满面地接过,李久瞧着乔贵人因受热红扑扑的脸蛋,忙躬身行礼,他低垂眉眼,联想起方才陛下那幅看似平静的模样,心下估摸陛下大概炫耀失败了吧,大抵又没能在乔贵人面前大展身手令她盲目崇拜。天可怜见的,头两日练习不是百发百中么?莫非美人在侧心生紧张才导致失手了?
  “奴才给陛下与贵人备了些清心解热的绿豆汤,还劳烦贵人给陛下呈上去。”说罢,李久朝身后宫女儿使了个眼色,这种时刻,他一点儿都不想进去讨嫌,还是让美人去宽慰宽慰陛下受挫的男儿尊严吧……
  乔亦柔抿唇接过托盘,她迟疑地看了眼外头明艳艳的太阳,在李久灼灼目光下硬着头皮跨入门槛进了御书房。
  她这厢才进去,身后“吱呀”一声,门便给关上了。
  定了定心神,余光略过端坐书桌后的黑色身影,乔亦柔缓步上前,将绿豆汤放到他书桌上。
  齐毓玠随手拿起一卷书册,语气凉凉道,“挂绿就在那儿,自己个抱走。”
  “是,陛下。”乔亦柔悄悄朝另边冰镇着的挂绿瞥去,心中蓦地松了口气。但她此刻若转身就走未免太明显,岂不暴露她进来就是为拿挂绿的目的?尴尬定在原地,可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愣了愣,只好扯出一抹笑容抬眸道,“谢陛下赏赐,那嫔妾不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便先行退下了。”
  他大半张脸都被书册遮住,只从鼻腔里嗡嗡轻哼一声算作答应。乔亦柔顿了顿,退后转身,抱起大盘挂绿就走……
  可到底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她要不要给他留几颗?要不要提醒他在校练场说过的话?要不要……
  “乔贵人还舍不得走?”猛地将卷册搁在桌面,齐毓玠厉色瞪着她,见她双唇嗫嚅似要狡辩,他恨恨道,“朕记性很好,昨日说的话以及方才在校练场说的话朕都记得清清楚楚,无需你来提醒?你不就是害怕朕说话不算话?朕告诉你,朕说话算数的很,不就是给你剥一个月荔枝么?朕犯得着出尔反尔?朕就只是缓期一日明天开始执行行不行?你现在巴巴站在这儿不走难道要朕连政务都放下,必须先给你剥荔枝是不是?”
  怔在原地,乔亦柔飞快摇了摇头,她只是想提醒他别输不起然后小肚鸡肠的给她使绊子或者安插乱七八糟的罪名而已,至于剥荔枝,她有自知之明,压根就没指望,张了张嘴,乔亦柔道,“陛下,嫔妾……”
  “退下。”齐毓玠拂袖侧过头,拒绝看她无辜的小脸。
  仿佛再不退下她就真得背上让他放下政务先给她剥荔枝的锅了,乔亦柔衡量了下轻重,单手抱着好重的挂绿,迅速用另只手拉开门,一溜烟儿跑了……
  齐毓玠:“……”
  他闷坐了半晌。
  气不过地瞪着书桌上所有的东西,看到什么都觉得无比碍眼。
  “李久。”他眼神阴骘,猛地朝门外阴沉唤了一声。
  站在廊下的李久瞬间打了个激灵,他忙战战兢兢拢袖进御书房,心中暗暗喊糟,早在乔贵人抱着挂绿火速离开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再听陛下此时仿佛淬了冰的声音,啧,事情果然不简单。老老实实把头一低,他走到距离陛下两米开外的位置停下,恭敬回话,“陛下,奴才在。”
  齐毓玠定定望着空中某处,眼神没有焦距。
  他悻了半天,最后找不着出气的地方,只能气道,“把绿豆羹拿走,朕不吃。”
  “是,陛下。”李久上前端走托盘,转身离开。
  “等等。”
  “是陛下。”
  齐毓玠愤懑地将卷轴展开又收回去,他斜视着今日格外老实的李久,真是憋气得很,“这一个月你给朕守在御书房门外,不准她靠近半步。”
  眼皮跳了跳,李久稳稳端着绿豆羹,想着陛下说的难不成是乔贵人?
  可陛下不是老喜欢她了么?颠颠儿地给她做骑马装,又是游半月湖畔猎鹤又是射箭的,这才多大点功夫,就掰了?掰了乔贵人怎么还能抱着那满满一大盘金贵的挂绿离开?
  到底是谕旨,他若搞得不清不白就应了,到时出了差池脑袋都不够砍的。
  遂斟酌了斟酌,李久还是硬着头皮问,“陛下,您说的她……”
  “还能是谁?”齐毓玠从齿缝里道,“就你想的那个,给朕好好守着,不准她靠近半步。”
  “是,陛下。”
  待李久退下,齐毓玠深吸一口气,他扫向窗外明媚阳光,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没事,多大点儿事。
  还是好好批阅奏折,剥荔枝就剥荔枝呗,当做休憩罢了,整日守在御书房怪没劲儿,是该活动活动筋骨才是!
  微笑着拿起一本奏折,翻开,齐毓玠努力扫了两行字,脑海中不知为何骤然想起那张笑起来灿若娇花的容颜,他猛地双手拎起奏折,忍无可忍的就想用力往地上砸……
  拼命忍了再忍,终究没砸,双臂僵硬地收回奏折将之好生放在桌上。双手情不自禁紧攥成拳,齐毓玠认为他绝对不是气自己技不如人。
  他就是气她装腔作势扮猪吃老虎而已……
  想起这段时间他有多鄙视这个大话精,他腹中就一阵阵翻涌,气得胃疼。
  敌人太狡诈,害他降低防备心,转眼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真是——
  真是恨自己技不如人叫她得了逞!
  生无可恋地闷坐在御书房,齐毓玠脑仁疼,他揉了揉太阳穴,面无表情地起身回寝殿。
  他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景仁宫偏殿。
  乔亦柔正守着挂绿坐在大殿等齐峦过来,昨日挂绿陛下没用多少,所以剩的还挺多。
  拾起一颗挂绿高举在半空,夺目阳光打在圆润的果子上,清香仿佛将要从薄薄的壳里溢出。
  她看着这么多挂绿挺开心的,但冷不丁想起这都是从陛下嘴里夺过来的,就后背微微发寒。握着荔枝,乔亦柔右手托着下颔发怔,哎,陛下她是真的得罪了,看来以后只能好好抱住齐峦这个大腿,希望陛下念在宠妹喜欢她的份儿上给她一条活路吧……
  不管了不管了,今朝有荔枝今朝吃。
  乔亦柔摇了摇头,她猛地剥开壳儿,将整颗果肉喂入嘴中,然后熟练地将核儿从殷红小嘴里吐出。
  一颗接着一颗,很快桌上就堆了小山般的荔枝壳。
  翌日,御书房内。
  齐毓玠冷冷望着呈上来的鲜红荔枝,他支走身边伺候的人,将门拴上,窗户关严,然后伸出双手拾起一颗荔枝。
  剥啊剥……
  还得净手,用剪刀将莹润饱满的果肉细细剪开一道小缝,用勺儿将核儿从里头掏出,再净手再剥果皮再净手再取核儿。
  实在是折磨,不没事找事儿么?
  况且他是男人,天生手比女人宽大笨拙,小小的剪刀小小的荔枝小小的勺儿,都太不顺手,这么小怎么可能顺手?清脆一声“哐啷”,齐毓玠用力将勺子扔在桌上,他着实恼火极了,厉眼看着盘子里红艳艳的荔枝,他恨不能伸手把它们都掀到地上去。
  吃吃吃,荔枝有什么可吃的?她这个贪吃鬼……
  愤懑地用帕子拭手,齐毓玠狠狠瞪着空碟子里才三两块的荔枝果肉,他不干了。
  转身走到书桌后坐下。
  他挑了挑眉梢,眸中略过一丝狞笑,他是皇帝,他出尔反尔怎么?就不给她剥,反正也没个见证,校练场上的比试连李久都不知情,所以?
  嘴角勾起,齐毓玠笃定地开始批阅奏折。
  不过感觉他好像魔怔了,脑子里总时不时冒出荔枝这两字,最后他明明要在折子里批阅“准奏”二字时却写成了……荔枝。
  齐毓玠沉郁地看着折子里的“荔枝”二字,将墨笔搁下,他麻木地起身走到一旁继续剥荔枝。
  愿赌服输,一颗又一颗,齐毓玠遽然想起那日剥着荔枝的乔贵人,他彻彻底底懂了她彼时心情,也忆起当时心下暗爽不已的自己,想象下,若那女人此时坐在这里得意洋洋地朝他微笑,他保证不用荔枝砸死她。
  越想越觉得不能再想下去……
  齐毓玠呆滞地望着满盘荔枝,今日才是赌约输后执行惩罚的第一日,生不如死的日子还有二十九天。
  呵呵,齐毓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整整半个时辰,才只小半碟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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