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员非人[重生]》第135/222页


  和他交谈的对象分明是他的父亲,可这一刻他的视线望向的却是站在下面那个比他大了几岁的孩子。
  “这是天伐,”清和父亲将那个孩子的手牵起来,拉出来些,“你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这个天伐哥哥会和你一起去育成,你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快过来,和他打个招呼。”
  卫桓忽然听见云永昼很轻声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小学的名字,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松开他的手,于是慌忙松开,又半掩饰地问道,“育成怎么了?”
  “这是凡洲首都成京最好的私人学校,不光是小学,他有一个完整的基础教育体系。”
  听着云永昼解释,燕山月问道,“所以是贵族小学?”
  云永昼的答案是否定的,“不如说是政客子女集中营。”
  此时清和已然顺从地下去,但他躲在自己父亲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用一只眼睛看着距离他不过一米的那个男孩子。这时候卫桓才彻底看清那个小孩的长相,明明也是个不大的孩子,五官却透着股英气,右眉上有一块不长的疤,从上到下正好从离眉尾四分之一处将右眉断开,看起来倒是挺酷。
  “这孩子长得挺帅……”卫桓很小声评价了一句,原以为没人听到,谁知云永昼在他说完的下一刻就往左边迈了一步,拉开了和卫桓之前的距离。
  卫桓心里好像有个小警报似的,一下子拉响了。
  他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吧。
  云永昼是不是不高兴了?
  说不上是试探还是讨好,卫桓也往左迈了一步,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重新复原。
  那个被领来的孩子伸出自己的手,小树苗终于弯了弯,可开口却并没有小孩子的稚气,是完全不应该属于他的成熟感,“我叫谢天伐,认识你很开心。”
  抱着父亲腿的清和眼睛盯着那只手,最后还是伸出自己的,与其说是握,倒不如说是捏了一下,“我叫尤清和,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上学?”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云永昼眉心一拧。
  父亲将他拽出来,笑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啊?你要叫天伐哥哥才对,以前你不是总是嚷嚷着要一个哥哥吗?现在有了,你以后有哥哥了。”
  那个领着谢天伐进来的军人朝清和父亲敬了个礼,“我先走了,首相大人。”
  “首相?”扬灵惊了,“清和是凡洲首相的儿子?现在的首相不是陈业?他、他难道是陈业的儿子?”
  燕山月开口,“陈业是七年前才上台,这明显比那个时候要早。”
  “上一任是谁?”扬灵想了想,“哦! 宋成康!”
  “不对啊。”景云有点迷糊,“清和不是姓尤吗?你们说的两个姓氏都对不上啊。”
  他们的年纪都不大,但卫桓和云永昼很清楚。算算年纪,这个时候清和六岁,那这应该是十八年前左右,那个时候的凡洲首相。
  “尤肃。”云永昼开口道,“宋成康的上一任。”
  卫桓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估计还在上小学,当时也只是在新闻中看到过,偶尔会听父母说起,但毕竟是不同立场,卫桓父母也会特意避开,不在他面前谈论这些。
  “这就是当年那个……”
  他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云永昼点了一下头,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时间被拨快,大家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被带到清和身边的少年并不仅仅是一个所谓“哥哥”,他更像是一个可以时刻待在清和身边又不会显得过于扎眼的保镖,无论什么时候都守着清和,不管发生什么,谢天伐永远都在他的身边待命。但他的一举一动很难被卫桓他们看见,因为他永远在清和的身后。
  如果不是地上的暗影泄露出秘密,沉默的他几乎完全隐形。
  活得像清和的影子。
  只有在清和的回眸中,他们才能看见谢天伐的模样,他似乎也长大了些,长成十四五岁的少年样子,虽然不说话,但看向清和的目光永远是沉静柔和的。
  清和在学校里喜欢倒着走路。
  摇晃的视野里,总是有谢天伐透着担忧的面孔。
  “上个星期我同桌借走我一枝钢笔,今天都没还我,那个小胖子真烦人。”
  谢天伐隔空伸着手,像是时刻准备接住他一样,“下午我去催。”
  “嗯,”清和一步一步倒着走在操场的跑道上,“还有,刚刚上课的时候你同桌拿他的铅笔戳我。”他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停下脚步,拼命扯过自己的后衣领,“你看你看,这里都弄脏了。”
  谢天伐点头,“我一会儿就说,让他不许把铅笔往前伸了。”
  “还有……”清和的脚步又开始了后退,刚踩出去一步,背后飞快地跑过去一个身影,他看不见,可谢天伐却看得清楚,他眼疾手快地拉住清和的胳膊,将他扯到自己怀里。
  视野变得狭窄,能看到的只有谢天伐的学生制服。
  过了几秒,他才将清和来开些,“没撞上吧。”
  “没有。”清和孩子气地笑起来,“一点儿也没撞上,天伐太厉害啦。”
  谢天伐难得地主动开口,“你刚刚不是说,还有……”
  “哦对!”清和眼睛一亮,“还有就是上次你给我捉的那个蚂蚱,他跑了……”说着他的表情难过起来,“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了。你可不可以,再帮我捉一只啊?”
  谢天伐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要求,有些错愕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将捉蚱蜢的地点选在了学校树林后面的一块草坪。学校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这块小草坪过于偏僻,鲜少被这些小孩子开发,但他知道,在这里可以看见完整的夕阳。谢天伐牵着清和手一路走过来,将自己的书包垫在草上,“坐吧。”
  “天伐天伐,你看那个太阳!像不像一个超大的蛋黄?”清和坐在他的小书包上望着天空,“可是我不喜欢吃蛋黄,你喜欢吗?我下次吃不完可以偷偷给你吗?”
  天伐席地坐在他的旁边,手从地上拽了根草梗,“喜欢。”
  “那我下次给你。”清和没来由地高兴起来,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暮色从天际坠入湖中,染红一池碧水,“你看,蛋黄掉到水里了,更难吃了。”
  “没关系,我吃。”
  清和正笑着,一只草扎的蚂蚱出现在他的眼前。谢天伐晃了晃手上长长的草梗,草蚂蚱也跟着晃了晃,好像下一刻就会蹦跶着逃走一样。
  “这是什么?!”清和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住草蚂蚱,眼睛都要放光,“这是给我的吗?”
  “嗯。”谢天伐松了手,“这一只再也不会跑了。”
  “我喜欢这个草蚂蚱!”清和的声音都透着笑意,每一个字,句子最后上扬的尾音,明显到再也不能跟明显的开心。
  原来清和以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卫桓心里渗出一丝酸楚。或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结局,这中间过程怎样上演,命运怎样去起承转合,似乎都没有了意义。这层不可逆转的悲凉尘埃,无论如何也无法拂去。
  “一点礼貌都没有。”坐在饭桌上的清和父亲尤肃又一次教训了他,“爸爸跟你说了很多次,你不能因为他每天陪着你就忘记礼仪,照年纪来算,你应该叫他天伐哥哥。你现在每天这么开心,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好好地上学,这些都要谢谢天伐哥哥。”
  清和不高兴地把碗一推,“为什么要谢谢他?我不要,我也不想叫他哥哥,他又不是我的亲哥哥。”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平时我……”
  看他要生气,母亲忍不住开口打了圆场,“好了,小和不愿意就算了。天伐不会介意的。”
  可清和父亲仍旧很坚持,“不能让他养成这种习惯,别人也是孩子,凭什么要天天守着你的小孩?本来这件事我就觉得有待商榷,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小和把这个当成理所应当,那就是我们的家教出了问题。”
  “你也知道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因为你,清和需要每天提心吊胆吗?再说了,天伐这孩子如果不是被我们接过来,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他很有可能就要提前上战场,到时候……”
  “你这样想就是错的,我和你没法沟通……”
  整个过程中,清和的视线一直垂着。卫桓他们看不见父亲也看不见母亲,只能听着他们之间的争论。
  漂亮桌布下藏着他的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草扎的蚂蚱。
  时间继续向前,在清和的视线里,谢天伐的身影越发挺拔,可卫桓也发现,他的身上开始携带武器,制服外套的衣角偶尔被风掀起,腰间绑住的枪夹就会露出些许。
  奇怪的是,越是长大,他们之间的话似乎越少了。
  小时候的清和偶尔还会叫上一句哥哥,尽管大多数时候也只不过是直呼姓名,可长大后的他几乎不再主动叫他,甚至有时候会刻意拉开距离。
  “你今天不要跟着我了。”清和背对着谢天伐走在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他的影子就在自己脚下,“我答应了别人出去玩。”
  谢天伐的声音在身后应声响起,“和谁一起,在哪里?”
  “很安全,她会带保镖,很多个保镖。”清和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泄愤的意外,“你不用跟着我,别跟着我。”
  身后没了声音,可影子还在,只不过变成了一个安静的影子。

当前:第135/22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