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铁郎心》第25/46页


贺兰猜不透他的心思,按理说他该吼她的,而非这般平静。"你不是在大厅吗?怎么回房了?"她轻叹了口气,目光胶着在男子身上的灼伤,无法移开。

"春碧说……你醒来时唤着我的名字。"铁无极瞧了眼她额头包里的药布,眉心淡皱,"找我有事?"

似乎没注意对方在问些什么,看见他处处伤,贺兰心头仿佛被割掉一块肉,泪水超速溢满眼眶,微哽地说:"一定很痛吧……"

"是我的肉又不是你的,喊什么痛?!"就讨厌女人哭,可他娶的女人偏偏爱掉泪,烦!眼不见为净。他爬了爬头发,本想起身将搁在桌上的膳食端来,却教人一把抱住腰际。

贺兰"哇"地一声扑进他的怀中,紧紧贴住宽阔胸膛,泪珠掉得更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伤成这模样……"她窝着他哭得好不凄惨,想将那份心痛和不舍一并哭尽。

铁无极感觉胸前湿热,望着那颗小头颅苦笑摇了摇头,他仍有满腹的怒气,在这时刻,却丝毫也发泄不出,心的某处起了风波,一些随着雪梅烟消云散的情愫,沉睡了许久许久的悸动。到底为何?他不清楚,还理定不出怀中女子对自己的意义,但不论是何,只要不背叛他,她便是阎王寨的人,是他铁无极的妻子,他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她。

身躯是僵硬的,怕满身烟尘弄脏了她,一股清香钻进鼻息,铁无极下意织嗅了嗅,低下头在她发上轻吻。

"你哭够没?"他声音听得出烦躁,挺冷淡的,不愿泄漏真心。

终于控制住自己,贺兰边抽气边哽咽,双臂还紧圈着他。"往后……别再为我涉险,你的命比起我……有意义多了,不能出事的,而我、我……"生命自遇见他才见完整,若得而失去,她将如何?"你担负着多少责任……阎王寨不能一日无你,丹心不能失去爹,我、我更不要你出事……你怎能冒险闯进火里?河流水势又急,若有个万一……我不要,不要啊……"

贺兰不知这些话在铁无极心中引起的震荡,他脸部表情转变柔和,嘴角无法自抑地往上弯,声音却酷酷地低喝,"闭嘴。"

"嗯……"还眷恋着他壮阔的胸,那衣料已让贺兰的眼泪沾湿大片,蹭了蹭,她可怜兮兮地抽噎,"我知道你想骂人,等我哭完了……再随你骂个够……"那尾音已教新兴的一波泪水攻垮,模糊难辨。

对她无计可施,铁无极不再言语,听着她触动心弦的低泣,感受那软软的躯体和女性幽香。思绪回到危急的那刻,他不愿去想,可是却无力控制,恐惧如此逼真又如此迫近,是一种失去的怅然和痛彻心扉。

猛地,他反手紧紧搂住贺兰,紧紧依偎。



犯了错,自然要受罚。

自火场回寨,丹心被罚禁足三日,在房中面壁思过,春碧送饭菜过去,顺便将丹心的情况告诉同样被禁足的贺兰。

"春碧,晚饭我来送。"虽然相同命运,铁无极威胁她不得四处走动,但这种警告早已听多,效果大打折扣,贺兰总是阳奉阴违,这会儿,趁着铁无极庶务缠身,她打定主意想去瞧瞧丹心。

"这……不好吧!若寨主知道了,肯定不得了。"春碧蹙眉。

贺兰接下她手中托盘,保证地笑着,"好春碧,我快去快回,况且无极同十一爷出寨办事,非到深夜不会回来,你不要担心。"

无可奈何,春碧只好由着她去。端着饭菜,贺兰经过几处回廊,已来到丹心房外,才要推门而入,房内竟传出男孩的声音,丹心不知与谁说话,口气懊恼而不耐。

"喂,你烦不烦啊?别赖在我这儿可好?"贺兰轻移到窗旁,房里,丹心背对着她跪在墙壁面前,一个小小身影挨在他旁边,那女孩儿竟是盼语。

"你快离开啦!做什么一直黏着我,又不是你做错事,何必陪我罚跪?"他的话到最后有些低声下气,"前两夜你都没睡,今晚绝不能继续下去,你快走开,待会有人送饭来,我不要别人瞧见你。"

贺兰内心愕然而兴味,思及那日丹心救下坠树的盼语,在未曾细查间,女孩心中的依附换了角色,这情况该是好的吧!至少,盼语肯说话了,虽然多半时候仍静默不语,但已有长足的进步了。

"盼语不添麻烦。"小女孩的声音十分细软,带着独有的娇气,她小脸迎向丹心,纯稚的秀雅在眉目间流荡。

拿她没辙,丹心双肩挫败地垮下,扭过头闭上眼睛,决心来个相应不理,其实极想一掌击昏她,可惜对方是软趴趴的小女生,说什么也做不出来,只好将她看成考验来锻练自己的耐心,要忍!要心不受烦!

贺兰无声笑着,看不见男孩的面容,但她绝对想像得出他现在的神情。

"别拿手巾在我脸上擦。"丹心低喝,挥开盼语握有巾帕的手,一股奇特的香气散开,瞬间漫入两个孩子的口鼻,盼语双眸困惑地眨了眨,小嘴动着没发出声音,人已经笔直朝丹心栽下。"早说你撑不住的,麻烦……"他抱着地,甩甩头,似乎发觉到怪异,还没寻出问题所在,身子歪向一边靠在墙上,已无意识。

贺兰一惊,手中托盘跌在地上摔了满地饭菜,她急急推门而入,扳开两个孩子的脸细细查看,手轻拍着他们的面颊。

"丹心!盼语!"她焦心唤着,忽然间,嗅觉警戒到某种奇怪的香气,头有些犯昏,她机灵地后退大步怎么会这样……"

"我劝你别再靠近。"

身后有人,贺兰迅速回身与那人对上。"你是谁?!"

那男子做仆役装扮,贺兰记不得寨里是否有这一号人物,当他步入房中光亮处,贺兰盯住他的脸,喉中不由得逸出惊呼。她无法怀疑丹心与他的渊源,男孩的五官犹如他的缩小版,相似得令人震惊,飞扬的眉和丹凤眼,那阴柔的光华流转不去。

挺身站起,她护在孩子面前。"你姓铁。""我讨厌这个姓氏。"男子忽尔笑着,漂亮的眼睨向贺兰,"相当讨厌。"他不承认亦不否认,谈笑语气中有明显的恨意。

"走开,别过来!"见他举步往前,贺兰紧张低喊,"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可知丹心是谁?他是你的--"

"他是谁,我再清楚不过,毋需你说明。"截断她的话,男子深深瞧她,若有所思地。然后又是笑,俊逸非凡的神态多么无害,"你不必如此担忧,他们只是吸入迷香昏厥而已,没有生命危险……我在这儿埋伏多日,那女孩常同他一块,手巾里我暗地动了手脚,少量的迷香在挥动间散发,恰恰使两个孩子丧失意识又不致伤身……由身边的人下手教人防不胜防,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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