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莲花开》第22/56页
他忽然放开了我，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镶宝石的描金小盒子，轻轻打开，顿时一片耀眼的光芒直射而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过了片刻，渐渐习惯了，仔细地一看，发现这颗宝珠上隐隐地透出一条青龙，蜿蜒蠕动，栩栩如生，就像活的一样。天下竟有如此奇宝，真还是头一次看到。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看宝珠，又看了看陆一阳。迷惑不解。
他突然伸手拿起了宝珠，另一只手一把抓起我的手就塞了过来。冷笑着说：“我送给你好了，也免得你回去不好交差。”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愕然地看着他，像被火烫了一样手一抖，青龙珠从我的手中滑落下来，滚落到床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是若耶派你来的吧？拥有如此曼妙的舞姿又工于心计且外表清纯无比的绝色佳人除了你蝶蕊姑娘只怕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了吧？”
我怔住。难道他在我跳舞的时候就回来了？这么说，我和萧洛辰在房里的一切他全看到了，天啊，看来我今天死定了。
“还有，你还想装作不会武功吗？那日你制住无情公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以他的功力又怎会挣不脱一个弱女子的手呢。在路上你跳下马车受了伤，我又打消了对你的怀疑。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你演的一出苦肉计罢了。你的力气大得都能把我打飞，还装作不会武功不是很可笑吗？”他淡淡地说。
我又怔住。原来他一直都在怀疑我，而我却浑然不觉。
“那陌上君子原是你的旧情人对吧？你们合演了这样一场戏，可笑啊我却被你们骗过了。”他自嘲地一笑。接着说了下去。
“这也就罢了，不成想就连那无情公子也是你的裙下之臣，他既是对你有情当初自然不会伤害你了。你还没有拿到青龙珠不想失去我这条线索才出手相救的对不对？因为你与他曾有瓜葛所以你才会替他求情。十天前有人亲眼看到他破晓从你的房中出来，穿的还是我的衣服吧，这你也想抵赖吗？”
我彻底地怔住。他竟是这样看我的。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竟是如此的不堪。我再也抑制不住了，大颗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我下意识地分辩道：“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
“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好，那么我问你，你头上的凤钗是谁送的，这玉镯又是谁送的？你说呀？”他一字一顿地冷冷地问。
“我……”我又如何能说的清楚呢。
“不要再用你的眼泪来欺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要是告诉你，青龙珠其实一直都藏在我的身上，你会怎么想呢？是不是后悔当初费尽心机地救我了呢？你当时只需仔细地搜一搜就能轻松地如愿了，又何必演这一个月的戏，吃这一个月的苦呢？”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痛苦。
我惊得猛地睁大了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心里犹如插进了千把利刃，万根钢针一般，被刺得千疮百孔，那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他竟然连我最初救他的动机也产生了怀疑。
我怔怔地空洞而茫然地看着他，心里再也不抱任何的希望。眼前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变得异常的陌生起来，模糊起来。
他竟然还在落井下石，“你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和我要，那样的话我也会给你的，为什么要设下这个温柔陷阱来骗我呢？仅仅是因为你得不到若耶而我又和他长得相像吗？我只是你的替代品对吗？为了弥补空虚你究竟勾引了多少男人？你说，你说！我要你说！”他无比愤怒地双手扳住了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我被他摇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我拼命地咬住嘴唇直到嘴里泛起一阵阵地血腥味道也不觉得痛，只是因为我的心远比这些还要痛上千百倍，我那千疮百孔地心仿佛突然间又被撕成了碎片，碾成了粉末，飘散在空中。刹那间我忽然懂得了什么叫作痛不欲生，什么又叫作生不如死。
不知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力量，我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手，跳下床来，用平静得自己也感到奇怪声音说：“我真的不该来的，你不是我前世有约，今生深爱的人，我走了。”
我跑到门口，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忽然又转回头去，含着泪无限幽怨地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步跨出了房门，冲进了迷茫的雾气之中。
第三十一章 黯然销魂
天色微明，晨雾还未散尽，一阵秋风，吹落了几多残叶。漫漫地铺了一地。远处隐隐地飘来一阵清丽动人的歌声。
“远草情钟，孤花韵胜。
一楼耸翠生秋暝。
十年二十四桥春，
转头明月箫声冷。
赋药才高，题琼语俊。
争相压酒芙蓉顶。
景留人去怕思量，
桂窗风露秋眠醒。”
陆一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要借着这叹息声吐尽心中的无限伤感与落寞。
她走了，他的心也随之空了。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呢？
原以为，孤傲冷淡如他，无论多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在他看来终究不过是一堆白骨，正所谓红粉骷髅。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入得了他的眼，可以真正打动他的心。
十八年来，他也确实心静如水，从未对哪一个女子用过心，动过情。对男女之事亦从来不感兴趣。也因此得了个冷面郎君的别号。
直到遇见她，她的清纯，她的天真，她的顽皮，她的任性，她的贪睡，甚至她自以为是的经常耍的一些小小心机，在他看来都是可爱的。
无疑她生的很美，但根本没有达到倾国倾城的程度。至少，他知道有一人的美是远胜于她的，那个人就是姗姗公主。
不过姗姗公主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只能让人仰视，更何况他又是她的堂兄，他从没有对她产生过任何的私念。
对于冷若涵，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感到极为亲切。这个小女子充满灵气，仿佛是造物主有意偏袒她，集天地灵气万千宠爱于一身而造就了她与众不同的美。
她的美，在尘世中是根本没有的。不是娇媚，不是妖娆，不是冷艳，不是柔弱，不是清丽，不是妖冶，不是淡然，不是风华绝代，也不是倾国倾城。而是超出了这一切的美，清纯无比，灵秀绝伦。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每一个表情，无不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喜欢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美，也包括她的缺点。
他在不知不觉中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她。他原有的冷漠便如春风中的冰雕城堡一样逐渐消融，无影无踪。他久疏耕耘一片荒芜的心田也慢慢焕发出一片盎然生机。
他每天盼望着和她见面，有时甚至是眼巴巴地等着她来找他。即使什么也不说就是简单地看看她心里也是快乐的。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把他骗得如此之惨。
十天前当有人向他报告东方亮破晓从她的房里出来时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他还是信任她的。
其实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她，静静地立在窗外，不想让她发觉。直到她睡熟了才悄然离开。
可是昨晚，他由于不放心悄悄地来看她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令人吃惊的事实。
诛仙教教主若耶怎么突然会出现在她面前。还有，她的舞居然跳得如此之好，身姿轻盈，舞袖飘飘，令人目眩神迷，堪比仙子临凡。为什么她在他面前从来不跳呢?难道她是跳给若耶看的？
据说，诛仙教教众视教主为神灵，神是不能具有凡人的欲望的。每一届教主都是俊美非凡的男子，从执掌教主之位之前一直到退位，均不得成婚，所谓是处男传处男。
诛仙教的总坛就设在雪日，这个规矩从创教祖师开始流传了一百多年，从无人敢违抗。神是不能衰老的，所以每一届教主最看重的往往不是武功而是容貌。一旦年长色衰便不免被迫退位。历届教主无不挖空心思地找寻驻颜之术。
青龙珠是天下至宝，遇火不焚，遇水不沉，不仅能解百毒，更有延年益寿，美容驻颜的功效。
据说，若是将青龙珠碾碎，和着一些养颜的草药吞入腹中，便可容颜不老，青春永驻。是以诛仙教垂涎青龙珠已久，无奈宝珠收藏于万方国宫中，宫中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不要说得到，就是想要一见也难如登天。
此番雪日太皇太后身染沉疴，久治不愈，遇一奇人开了一方，但必须以煮过青龙珠的水为药引方能生效，所以他这次才携带宝珠而来。临行时，皇上反复叮咛宝珠万不可被诛仙教夺了去。
诛仙教教众虽把教主看成是神，但教主毕竟是人不是神，是人总难免会有七情六欲。为了弥补不能享受男女之欢的缺憾每位教主都会培养几个绝色的贴身女侍卫，这些女侍卫经过层层选拔，严酷地训练每一个都是琴棋书画，弹唱歌舞，武功人品样样俱佳。
据说，此届教主若耶身边有一个极其受宠的女侍卫名叫蝶蕊，不仅拥有绝世武功，艳绝天下的外貌，出众的智慧，更是一位技艺超凡人间罕有的舞姬。凡见过她舞蹈的都惊为天女下凡。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啊。
据说，此女发誓此生只为一个人而舞，那个人就是若耶。那么，她一定是深爱若耶的了。遗憾的是，虽与心爱的人朝夕相处，终究是咫尺天涯，这份情就如同镜花水月，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回想一路上她的种种可疑之处，他的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令他自己也感到吃惊的念头：难道她就是蝶蕊姑娘？她接近他是为了青龙珠而来的？她一定是不知道青龙珠藏在何处才频频主动去找他的，想从他那里得到准确的信息。
他的头脑中一个声音在大喊：不，不会的，她就是若涵，是他一个人的若涵。是他深爱的若涵。另一个声音却在冷冷地问：她为什么要叫若涵？与若耶如此接近？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你陆一阳还是若耶呢？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痛。
接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她竟跟那个陌上君子异常熟络，打情骂俏，还亲密地吻在一起，俨然一对小情人。这个女子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吗？他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拼命地忍住，才没有冲进去。
过了一刻，那无情公子居然也来了。天啊，她竟然不慌不忙地把那个陌上君子藏进衣柜里，开窗将东方亮放了进去。想不到东方亮和她也很熟的样子，还把她抱在腿上。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回身就走，到厨下拎了一坛酒一阵的猛灌。
他本想把自己灌醉的，谁知喝得越多越是清醒，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容忍下去，他要去向她问个清楚，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明明是她先骗了他，早已拥有几个情人了还不知羞耻地装作纯情少女，欺骗他的感情。明明是她对不起他的，昨晚他没有把那两个人找出来与她对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当着那两人的面把她抱走不过是想报复一下，让她枉担了这个虚名而已。这次感情游戏受伤的根本就是他陆一阳才对嘛。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总感到歉疚呢？
回想起她跑出门去之前向他投来的最后一瞥，他的心不由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痛。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她那原本纯净无邪、天真烂漫如两鸿秋水似的清澈的美目中流露出的神色，有愤怒，有责备，有委屈，有绝望，有刻骨地伤痛，有无尽的遗憾，但更多的是深深地眷恋啊。
怎么觉得那目光有点眼熟呢？
他忽然醒悟那样的目光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没有切身的感受，装是装不出来的。
难道他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难道他真的错怪了她么？还有，她为什么不要青龙珠呢？因为她怕打不过他而不敢拿么？
她究竟是不是蝶蕊呢？
第三十二章 美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