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纪事》第207/476页


“朕,做不到!”胤禛忍住心口一阵绞痛,咬咬牙,摇头道。

“皇上——”宁儿抬头满面泪痕的望着他。

“你要朕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要朕的命,朕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这一条——”胤禛俯□握着她的肩,“朕就是死,也没法答应你!”

“为什么!”宁儿狠狠的摇着他的肩哭喊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下去!这件事一开始就已经大错特错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的心是肉长的,我的也是啊!你这样下去以为我就不会心痛吗?你以为你自己还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到我死,还是你死?!”

胤禛木然的任由她哭闹,一声不响,只伸手抱紧了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残忍!”宁儿窝在他怀里哭,“从巴仁走的那天起我就只能够恨你了!可你偏偏要不顾一切的要我爱你!我做不到!我心里天天都在打架,我已不能爱你,又没办法恨你!你还可以把自己埋在奏折堆里,可是我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胤禛真的不知道。他只是拼命的想要对她好,想要她或许能够爱上自己,可是她的挣扎和痛苦,似乎他从来也不曾真正的考虑过。

原来自己真的好自私。胤禛这时候才真正明白宁儿恨他恨的多么有理由。

可是太晚了。

当初走上这条路就该明白早已没有回头的机会。

现在宁儿是在他怀里了,他多迷恋这种虚幻的温暖——为了这种致命的感觉他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他早该知道,宁儿便是他命中的一剂砒霜,他的贪恋会让他葬送掉一切,可是他心甘情愿;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载,能死于自己心之所系,九泉之下,都该含笑罢。

“皇上?”李正茂慌忙下跪道,“下官不知圣上驾临,不曾迎驾,请皇上恕罪!”

“快起来,”胤禛拉他起来,“这些天在堤上辛苦你了——”

“下官不过尽力而为,只是大雨始终不停,只怕就是再怎么防也还是不济事啊!”李正茂忧心忡忡的道。

“朕知道了,你只管叫他们死守大堤,”胤禛心知只怕这雨是难停了,这一关,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挺得过去。

“朕今儿找你们来,还是说这黄河水患——”

“臣还是那句话,先除内患!”孙嘉淦斩钉截铁的说。

“朕没问你!”胤禛铁青着脸,“张庭玉,你说说!”

孙嘉淦提高了一个声调,“关乎社稷,就是皇上不问,臣也还是要说!除内患!”

“放肆!”胤禛把桌上的茶碗狠狠砸下去,“你是嫌那天朕的二十廷杖打的不过瘾啊!”

“皇上!”张庭玉眼看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忙劝解道,“臣看还是继续治水,有皇上亲自督办,自然会有天晴水退的一天——”

胤禛也有些明白了,“朕这会儿不舒服,你们且退下,朕之后再召见你们罢——”

“廷玉啊,”胤禛紧皱眉头,“现在朕已经被逼到夹缝里了,究竟该怎么办哪!不过一个谶兆,就真的那么灵验重要吗!”

“皇上,只怕重要的,不是谶兆而是人心呵!”张庭玉起身道,“朝中都知道孙大人是耿介中正之人,皇上上次的廷杖虽然打在孙大人身上,却也是打在一班谏臣的心里,皇上老是跟他这么拧着,只怕——”

“只怕什么!”胤禛拍案而起。

“皇上,自古所谓‘人言可畏’啊!”

“唉!”胤禛重重的叹了口气,“朕究竟该怎么办——”

“皇上,‘解铃还需系铃人’啊!”张庭玉轻声道。

“你是说——”胤禛说到一半恍然大悟,“朕知道了。”

“据你推算,当日他们所说的客星究竟什么时候离开紫微垣?”胤禛问白晋。

“据我所知,你们所说的客星也就是我们说的彗星,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离开现行的位置。”白晋颔首道,“皇上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半个月——”胤禛愁苦的叹息,“那河患岂不是要拖到初冬?!——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如实禀报天象,乃是下官职责所在,如今皇上如此,下官实在是做不到啊!”胡颍钦叩首谢罪道。

“朕不过就是要你出来说句话,又没要你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你在这磨菇什么!”胤禛觉得真是不可理喻。“再说,也是为了黎民苍生,否则人心不齐,朕就是想治水也是白费力气——”

“皇上!”胡颍钦见苦劝无用,只得应允,“只求皇上许臣当众再观一次天象,再做公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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