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纪事》第294/476页



连续好几天,眼看着自己想困兽一样圈在这屋子里,惟看着那狗洞子开开合合,宁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可是看得这样紧要怎么才出的去?

程朗已经不再把她当病人哄了,敬酒她不吃,接下来不会有好果子,软的肯定行不通,可是硬闯也实在不可能,她纵然天大的神力也逃不出这样的天罗地网。

看着那个一尺见方的狗洞,真的绞尽脑汁也没个法子。

宁儿叹口气,起身坐在已经封死的窗台旁,发起愣了。

不经意间衣带勾住了什么,猛一用力,“砰”的一声响,宁儿一惊,回头看时,原来带断了琵琶的一根弦。

宁儿皱眉,俯身抱起琵琶,拉开小屉子,另找备用的来绷上,紧一紧琴拴,又抚弄一下,试试琴音,摆弄了好一会儿,居然渐渐也忘记了一些烦恼。正是要再好好的弹一曲时,旁边狗洞子忽然“霍”的打开,黄琦不耐烦的敲敲窗板,“闹什么闹!我们爷正休息呢,都让你给吵醒了!”

宁儿顿时火不打一处来:把我关在这笼子里便罢了,还不许我出声?!

“他在房里睡他的,我在我房里闹我的,关他什么事!”宁儿火气十足的冲着他喊。

“唷!――您还嚷嚷起来了――”黄琦冷笑道,“关您什么事儿?!这是屁话!――驸马爷的书房就在隔壁,俩屋可是连墙――你要是再闹的大家不消停,担心今晚没饭吃!”

宁儿被他挖苦臭骂一通,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当初何等的尊贵,如今在这狗洞旁受这样的窝囊糟践,这样想着,几乎忍不住落泪。

宁儿哀叹一声,起身到书房,朝着北墙上的圣祖画像望了一望。

“好歹,还有您陪着我――”宁儿拈一柱香,跪下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死了心,随巴仁雅图一同去了,也不至于今天落到这么个下场!

宁儿含泪再叩首,心里默祝道:“皇阿玛,毓宁虽不敢说自己乃是德行万全的人,但至少于父于母也还尽过孝道,皇阿玛在上,好歹是为了大清朝堂的安稳,给宁儿一条出路,让宁儿能扳倒程家,救得哥哥,也还女儿一个清白自由之身――”

抬起头来,终于也只是看着画上的康熙端坐着,含笑看着自己,却始终没有帮她的意思。宁儿揉揉眼睛,站起身来,把香插在香炉里。

心里揣着万般心事,一不小心,竟一个火星儿迸在衣袖上,燎出一个小小的洞眼。

宁儿恨的差点把香炉掼下来――连你也和我过不去!

可是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宁儿的气一下子被撞的没了踪影。

有办法了!

听着夜里梆子想过两遍了,估摸着差不多的仆从下人都已经离职犯困,开了小差。宁儿轻轻的举着灯,走到东边墙下,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儿――鸦雀无声。

抬头看看房梁,没错,就是这里了。

宁儿把屋子里所有攒到的灯油,连同梳头的油膏,藏下的酒等等所有诸如此类都泼在床单上,把湿淋淋的床单一头拴上一只黄铜灯台,一咬牙,甩起来,让它一头缠在最粗的那根梁柱上,一面把毯子浸了水,撂在一边。

宁儿走到画像前,磕头再拜,“皇阿玛,对不住了――”说着,将香烛拔下来,扯下画像,卷成一捆,点燃了一角。

画像是浸过蜡的,燃的极好,瞬间变成一只火炬。

宁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燃了床单的另一头。

火苗迅速的蹿上房梁,不一会儿,房顶便开始发出吱吱嘎嘎的焦脆的声响,散发出一阵阵的黑烟。

宁儿用湿手帕捂着口鼻,眼看着房梁已经燃起来,并且跨着梁柱的墙面也开始渐渐出现细小的裂缝,方才迅速的离开书房,掩好房门,把先前打湿的被子披在身上,躲在了墙角,静观其变――过不了多久,火势就要蔓延开了,根据房子梁柱的走向,书房那边起火,首先要遭殃的,便是隔壁。

――程朗的书房。

那些暗藏着机密的文书?争权夺利的把柄?改天换日的想法?――就让它们见鬼去吧。

宁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

看这火势,要不了只要再等一刻钟,程朗的书房就要成为一片废墟了。

现在只希望不要有人太早发现火情。

宁儿闭上眼睛,默默的转着手头的佛珠,“佛祖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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