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纪事》第357/476页
“我哪里不对——”宁儿拉起他的手在掌心写道。
“是我不对!我不对——我不该答应娶你——”陈砚君缓缓蹲□去,颓然的抱着头,“我只是个奴才,我不该妄想——”
宁儿心碎的吻了一下他的额,想要告诉他不是。
“我是!——”他几乎喊起来了,“我是个没用的人——”
宁儿伸手捂他的嘴,不许他说下去。
“我是个废人!——”他膝盖磕在地上,捧起宁儿的手,“我不是个男人!——”他痛苦的扭曲着脸。
宁儿抚摸着他的头发,试图安慰他,可是他打掉宁儿的手,“我不配做你的男人!——”他捂着脸,“我对不起你——”
宁儿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他费力的挤出这几个字,“我不是男人——我没法娶你——”
宁儿如雷轰顶,她身子歪一歪,几乎跌倒。
“今晚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碰你,只求你,别怨我——”陈砚君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说完,他丢下宁儿,顾自冲了出去。
宁儿呆坐在镜前,擦去自己的妆,看着手帕上狼藉的红色,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她早该料到,她从没得到过的幸福,如今也一样得不到,或许她真的是受诅咒的罢!
可是接着,泪水就淌了下来。
她伏在桌上,失声哭起来。
次日清晨,门口一张条子压在石头下。
昨夜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妄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陈砚君坐在河边,提着一小壶酒,醉眼迷离。
他早告诉过自己,不可以,不可以,还是没抵过自己的心魔——从答应陈润林起,他就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赌咒,陈润林是何等精细的人,把宁儿这样的女孩子放心的交给他,他陈润林会不做万全的准备?!
他想起了陈润林临行前递给他的那包药——他说往南走,不免要穿林渡水,为防瘴气,要记得多用药,就是那包药。——葬送了他的性别。
就是那药,让他在最热烈的时刻,也无法表现出更多的激情。
他消沉的丢下酒壶,倒在石头上。
其实就算不是药,他又算得上什么!宁儿金枝玉叶,他却只是个奴仆,是男是女都轮不到他来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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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嫌隙 ...
宁儿出门不见陈砚君,顾自提起水桶,到溪边打水。
昨夜下了暴雨,下游的水发混的厉害,宁儿于是沿着河一直往上游走去。
果然上游清澈见底,晌午的日阳正盛,上游的一个小湖泊,微微散发着热气,宁儿打了水,四顾无人,便动手解开了头发,又脱去了鞋袜。
她走的深一些,水没过了肩头,抬起手腕看见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已经不在留存,她的过去消逝的那样干净,她轻轻的揭开了内衣,清洗着自己的身子,水微凉,她忍不住一阵阵战栗。
从前总是大声的喊哥哥来替她添水替她递手巾,年纪小不顾一切的撒着娇——她再不会有哥哥了——她想着一面往湖深处走着,水过脖颈,她撩水打湿头发,——她忽然好想念胤禩,他温柔的梳着她头发的模样,她哭起来。
疲乏和伤痛感交杂,她眼前忽然一片昏沉,冰冷的水没过了头顶。
“爷,您真的要带这姑娘回京城?”顾小川有些难以置信。
“是,”胤祥简短的回答。
“我们不是打听过了,这姑娘不过是个村丫,连话都不会说,带回去做什么啊?!”这个新来的小跟班很不解。
“太像了——怎么可能——”胤祥不理他,顾自喃喃道,“会不会就是——”他又记起那丫头的手腕,脖颈全都光洁如新,自己亲自验看过的——宁儿该有的伤疤她全都没有,甚至脚底那块胎记也没有——“不!一定不是!——”他自己否定道。是啊,宁儿都死了快一年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己亲眼看见她入的殓啊!可是,人间又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呢!
她身子震竦一下,喉间翻涌上一阵腥腥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