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纪事》第433/476页



宁儿低下头,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字写的很小,字体也有些凌乱。

“第一次不重要,什么事都会有第一次,第一个未必就是最好的——”陈润林平静的说。

宁儿沉默一会儿,挥笔道,

——我怕他有事——

笔尖一顿,墨汁洇成一团。

——他不该因为我——

宁儿写不下去。

“那是因为,你在乎他——”陈润林捧起她泪涟涟的面庞。

宁儿揉着眼睛,在他掌心问,

——我是不是很蠢,明明人家都不要我,我还是怕他误会我;明知道自己不能接受那个人,却还是会留在他身边——

陈润林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不是的——”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不忍,”陈润林轻抚着她的头发,父亲般安抚着她,“明知不可以还是回去做,这是不世故,是为人的可爱之处——”

宁儿在他怀里摇头,推开他扶着自己面庞的手掌,她在纸上写着,字迹却连连被泪水洇的不可辨认。

——可爱的,不是我,我知道他们喜欢我,但我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爱的人,我——利用伤害他们太多——我很残忍——

“丫头!”陈润林握紧她的肩,“别这样——”他心疼的搂她在怀里,“不管是爱是恨,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心,自私也好,残忍也好——总要好过冷漠无情——,至少,你还懂得爱恨——”

他说着,竟像是勾起了自己的心事般,居然也有了一些泪光。

——我该怎么办——

宁儿抬起头,泪汪汪无助的在他掌心问。

陈润林也犯难了,的确,无论宁儿现在怎么选,如何做,都会留下一连串的痛苦,这些痛苦最终,还是都要还给她来承受。

宁儿靠在窗边,黑暗里无法入睡。

——去保护那个你最在乎,那个让你最心疼的人;

——只能给一个人的爱,本来就很残忍——

陈润林的话反反复复的在她心头闪现,前所未有的觉得揪心难过。

她不敢说自己心里还有爱了,她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温暖情怀,给谁?

白兰摆手示意她轻声,一面后堂水榭指指。

临水架一小几,胤禛独自坐在案前抄书作画。

香炉里袅袅的绵厚之味渐次微弱下去。

宁儿示意湘琴留下,她轻轻走去,跪坐于香炉旁,将自己腰间所佩香囊抽开,取出一块小小的沉香脂丁,细细调理,慢火隔砂,渐次便有重重绵密幽潺之味习习而出。令人心神怡然一清。

胤禛住笔,抬头瞧她。

宁儿也抬头看着他,胤禛搁下笔,“朕的画,还缺个题款——”

宁儿看一眼纸上,一士人宽衣博带,意态含慵,又半含失意,倚窗望向半山斜斜烟雨。

宁儿注意到桌上的半盏残烛,蘸茶写下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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