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日暖阳》第2/93页


装作没有听清周明志的言语,肖广林继续让目光扫视着前方。他恨自己的运气不好,已经走出来了五十多里地,为什么连棵粗壮的树也没碰到。那部手机在那里震动了几秒钟,他晓得,这是高庆东发过来的催促信号。这让人的心里更急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天黑下来,路边店里亮起了灯。周明志纳闷,那么心细的肖广林为什么不开车灯。在提醒了他一句之后,问:“有心事?”
“没,是因为路上的车子少。”
前方出现了一辆慢慢爬行的大货车,那辆车子的车厢不仅是那么的高,还拉着不少成捆的钢筋。只要快速撞上去,不被钢筋穿死,也会钻进车底把人挤成饼。可找到称心如意的目标了,肖广林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瞪大眼睛,咬紧牙关,暗暗对家人道了几句祝福,抬高车速追上去。
由于没有料到这个司机已背叛,周明志不但没有意识到什么,反而笑了。就在高兴之时,眼见车子高速直线冲向一辆货车,他顿时吓得毛骨悚然、魂飞魄散、几乎停止了呼吸。万幸,在车子即将追尾的刹那间,“嘎”地一声刹住了。被吓晕了的他清醒过来,暴怒,一拳擂在肖广林的肩上,高声吼叫着朝他骂了起来。
肖广林在他的怒斥中下了车,低着头垂着手站在那里。他踩了刹车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上还有几百块钱忘了给家人留下,二是因为出自于一种恋命的精神本能。
周明志未从他的行动中看出端倪,以为是因为一时眼力不济或者是走了神。他无法忍受作为一个司机的这种莽撞,明确告诉他:“咱们的交往到此为止,明天到厂里算清你的工资。”
生了气的周明志,赌气扔下了肖广林,自己开着车子上了路。走了一里多,随着一个响雷,下起了大雨,那雨点打得路面上的沙子在灯光下弹跳。心地善良的周明志见天黑得浓,怕肖广林找不到躲雨的地方,返回头来接上了他。肖广林在那里抱着头哭起来,周明志安慰了他几句。周明志不知道,肖广林的悲,并不是因为做错了这件事,是因为心疼那三十万元钱。
回到厂,周明志顾不得擦把脸,拿起内线程控电话仔细问了问。还好,风雨没有带来什么危害,各个车间的生产都很正常。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简单洗漱了一下,坐下来休息。他非常庆幸自己花重金买下来了这辆刹车性能特好的大奔驰,否则,逃不过这一劫。
这座年产明胶五千吨、附带三条机制药用胶囊生产线的明胶厂,是周明志一人独有的。因而,他对这个厂子是那么的上心。显然,操心大了就会累,他常常感到浑身乏力。今天又多了一份惊吓,闹得他心神不宁。
这座明胶厂,总资产一个亿有零。数字这么庞大,不但没有水分,而且没有银行借款和社会借款。
周明志不是一个贪婪无度的人,想去挣无数的钱,做个顶尖富翁。他早已非常非常满足了,想成功而终结,把厂子卖掉,握起亿万元来休闲享受人生。近几年来,厂子年年有上千万的纯利,人人看着眼热,可没有人能一把拿出这么多的钱来买。那些镇领导们倒是十分关心这个明胶厂,希望它能发展壮大,想接过去,等挣了钱以后再慢慢还他。他担心他们管理不好这个企业,到了时候拿不到钱不说,还把那些设备折腾坏了。有了钱的人,都是把生命看得特别重,受到了这场惊吓的他,又对此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风小了,雨住了。苦思冥想的周明志晓得,对这个问题,在短时间内难以梳理出一个好的结果。他放下这个事,走出办公室,来到车间里进行巡查。
那六台锅炉压力表的指针都指在规定的范围内,周明志满意地走出了供热车间。熬胶车间里,五十多个工人都在那里认真地操作,同样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这又使他更进一步的得到了满意。
正在道上溜达时,突然袭来了一阵雨。周明志的衣服被打湿,再过三天才是“谷雨”,天气还有凉意,他不敢大意,跑向烘干车间。
明胶是食品添加剂,卫生条件要求相当高。在烘干车间里工作的人,全是穿着卫生褂的女职工,不经允许,外车间里的人走不进来。由于没有想到大老板会过来,在六号烘干室里的那三个女人失去了警惕。她们不仅把那白大褂放在了一边,还在那里袒胸露臂。当看到周明志猛然出现了之后,是又惊又羞。那两个年少一点的,忙不迭地转过身子去整衣掩怀。另一个叫姜莉莉的少妇,不仅没有在乎什么,还给了他一个很有内容的笑。
两台风机在那里不停地把散热器散发出来的热量送过来,室温达到了三十多度。受了凉的周明志感到暖融融的,非常舒服。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姜莉莉跑过去找来一把木制椅子,用手帕纸擦了擦后向他递上一个笑,说:“将就着点吧,满干净的。”
二十六岁的姜莉莉,漂亮风流。她特愿与那些看上眼的男人进行往来,演绎出了许许多多的故事。由于上上下下都说她工作能力强,是把好手,周明志才没有下决心开除她。未料,她也把他划到了视线内,不仅常常对他卖弄风情,有的时候还大胆地向他抛个媚眼。他生怕她黏糊了上来,传出不中听的话去,总是对她不理不睬。眼下,他冷眼对待着她的殷勤,一声没吭坐了下来。
那两个女孩羞怯地低着头干开了活,姜莉莉却未走开。她倚在烘床上,不转眼珠地望着周明志。看得出,她激动、兴奋,从眼神里透露出来了想讲什么的渴求。
周明志怕姜莉莉做出什么,起身要走。她急了,放开胆子说:“周厂长,你千万不能把这个厂子推出去。”
从姜莉莉的神态上,能够看出她讲这番话是有来头的。周明志复身坐下,笑一笑,鼓励她说下去,问:“为什么呀?”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周明志的重视,姜莉莉精神一振,快嘴快舌地说:“卖厂对你不利,你一定要重视这个问题。”
着实想听听职工对卖厂的看法,周明志再次朝她笑了笑,继续鼓励她说:“你还没有说出理由。”
姜莉莉看了看那两个女孩,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脸憋得通红。周明志没有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埋怨她没话找话,起身就走。她追到门口,拉拉他的衣角,带着满脸地关切说:“不是糊弄你!”
拿着姜莉莉的这些举止,周明志没有从正面上去看待,以为是她在向他投情买好,不但未引起关注,还感到无聊和厌恶,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表示。
风停了,雨却还在下。周明志快步跑回办公室,找出来了一本书。刚刚读上瘾,夜餐铃响了,他觉得肚子有点饿,举着一把雨伞朝餐厅走去。
餐厅里,三十多个早到了的人正在吃饭,老板一到,全都起立致意。周明志要了一个馒头和一盘辣椒炒鸡蛋,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一个炊事员高高举起了一瓶酒,向他示意。他感觉着没有这种需求,摆手否了。
肖广林穿着熬胶车间的工作服来打饭。已经把他开除了呀?怎么会是这样呢?出现了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一个安排。周明志很生气,想喝点酒压压火,要了一盘大葱拌猪肝和一盘凉拌肚丝。
饭后,周明志回到了办公室。他关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坐在宽大的牛皮沙发上,静下心来想心事。时间一长,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发现有一个人影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借着路灯射进来的光,他低下身子来进行辨认,当看清了姜莉莉的面容后,吓得连着打了两个哆嗦。他的办公室八十多平方米,这里不仅宽大,而且是富丽堂皇,在平常,连那些副厂长们都很少进入。没有想到,遭唾弃的她竟然敢摸着黑闯进来。在惊骇中的他要去开灯,她扑上来阻拦,说她到这里来没有人知道,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是见不得光亮的。他怕闹出了笑话,依了她。她特高兴,上前走了一步,要解释什么。他不想听,撵她走。
在姜莉莉的眼里,周明志不仅事业有成,还很有男子气。由此,她对他是那么的倾慕,早已深深爱上了他。只因为不敢对他随意和任性,她才不敢向他吐露情感和接近。今天下午,她的情人严立强说,高庆东为了占有这座工厂,有了害周明志的心。她不忍心看着他跌落,壮了壮胆子来见他。
对高庆东这个舅子的印象虽然不是那么好,可他不会黑了心。周明志没有相信姜莉莉,嫌她胡言乱语,不拿好气地把她撵走了。
越想,越觉得事关重大,姜莉莉不去理会周明志的冷,又急火火地返了回来。周明志望着目光里有着强烈期待的她,嘲笑牵动了嘴角,再次强行赶走了她。

“滚!快给我走开。”高庆东嫌洗脚水有些热,把伺候他的一个服务小姐一把推了个趔趄。
周明志不但未从肖广林的行动中察觉出他的真正意图,还没有把姜莉莉的话放在心上。高庆东却吓慌了,生怕周明志识破了他的计谋,报了警,家也不敢回,躲进了这家洗脚店。
“高厂长,温和水来了。”店老板亲自端过来一盆水,他紧接着跑过去叫来一个在各方面都出色的小姐。高庆东一年能在这里花上十多万,店老板拿着他当了香饽饽。
肖广林去了熬胶车间,是高庆东安排的。在那事发当初,高庆东十分害怕肖广林去告发他,电话打给严立强,叫他派上人把他盯紧。严立强想对肖广林来硬的,把他杀了。高庆东不想把事闹大,盼着能把肖广林哄住,给了他几个选择。明胶厂的工资高,肖广林舍不得离开,选了熬胶车间。眼下的肖广林,是不是还有别的其他想法呢?对这个未知,高庆东也是非常担心。
罪恶的计策,形成得非常简单,却只因那么几百块钱,肖广林就一脚踏实了刹车,使眼看要成了的事败了。高庆东觉得十分晦气,恨自己草率,没有对肖广林往深处进行研究。
这个小姐特热情,她见脸上挂着惧色的高庆东不仅在那里不停地闷着头抽烟,还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气,便卖弄风骚挑逗他:“哥哥呀,我身上的皮肤很光滑,快理理我嘛。”
惊魂未落定,不想与她逗乐和调情,高庆东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撇了撇嘴说:“去去去,先靠边歇着,等我的心情好了,有了这种兴趣之后,再给我靠过来。”
二十九岁的高庆东,英俊挺拔,风度迷人,一些浪荡的女子喜欢与他交往。他十分迷恋女人的肉体,常常混迹于歌厅、酒吧等便于女人施淫欲的场所。他不光陷入了迷情的沼泽,还聚黑结恶、施横动粗。每每发现了他的不轨行为,周明志就对他进行严厉管教。高庆东感觉着自己的行动受到了制约,没有完全我行我素的自由,更怕周明志掌握了他过多的恶劣行迹,不肯饶恕,视周明志为敌。
在二十四岁上的时候,高庆东从一所名牌大学里毕业,当时,他想去一家钢铁厂。周明志认为,在那里不会有什么好的发展,叫他来到了明胶厂。只过去了两年多,周明志就把他提到了领导岗位上。其实,高庆东并没有做出多么大的成绩,周明志这么做,是看在他是舅子的份上。高庆东没有想到这里,认为,自己当上副厂长,并不是靠姐夫的提拔,是他自己的努力。由于周明志干得很出色,得到了社会的认可,他不仅常常到上边参加一些会议,还受到了很多的表彰。高庆东忘了少年时期到姐家时,亲眼所见姐夫是怎样和工人们一起挥汗奋战、通宵达旦地苦干,认为姐夫在今天所受到的种种礼遇和风光,主要是他高庆东努力的结果,那些权力和荣耀,应该属于他。
高庆东有一辆供自己使用的中档轿车,住着二层别墅。他不觉得这是周明志特意对他的照顾,认为理应所有。厂子里天天有大的收入,周明志独控财权,没有他的许可,谁也拿不出一分钱来。高庆东忘了在厂子的发展初期,为了取贷几万元的贷款,周明志是怎样费心劳力低三下四去跑银行的关系,应该知道,今天的钱是那么来之不易。花钱似流水的高庆东,常常感到自己手里的钱不足,恨周明志把钱握得太紧。
女人、权力、金钱,扭曲了高庆东的心灵。他野心膨胀,想不择手段整死这个亲姐夫。
规定的时间到了,小姐已经给穿好了袜子和鞋子,可闷着头在那里思索的高庆东却未发觉。直到她把软胸顶在他的肩头揉起来,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糖提示,他才醒过神来。他抬手看了看表,侧耳听了听外面的雨声,叫她再重新做一遍。她把嘴一撇,不听支使,说:“真是的,又累又挣不了几个。”
是的,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扒光衣服皮贴皮地搞了。可高庆东忧愁烦闷,没了往日的那份心情,起身就走,“可惜了。小钱你不想挣,大钱我没有。”
她扭身抢到门后拦住他,眼神里透露出渴求,恳求说:“哥,留下来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感觉着有一股子火气冲上了头顶,高庆东拉下脸来,叫她脱去上衣,褪下裤子,用手专攻她的羞处。虽然被他整得泪水双流,可她连哼也不敢哼。
从洗脚店出来的高庆东,觉着肚子有点饿,开着车来到一家星级酒店,乘电梯滑到了十八层楼的深夜餐厅。这里的饭菜贵得吓人,为了找到可口的,他不惜钱要了六个菜和一盘水饺。可未等菜上齐,他没了食欲,连筷子也没有动,就结了账。
零点过后,严立强打过来了电话,说周明志和肖广林都没有产生报警的举动。高庆东的心里坦然了许多,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养养神。
越往前走,心里越慌,高庆东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他拐了一个弯,来到一家泰式按摩店。
老板娘给高庆东选出来了一个新来的看上去年龄不大的按摩女。她漂亮有礼节,可他无心鼓捣她,躺下来任她捏巴。
一个手下报来信息,说周明志与姜莉莉相处在一个暗影里,问:“高哥,抓不抓?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曾经有人给出过点子,说整死周明志不容易,还冒着坐牢的危险,不如让他们两口子闹离婚,财产来个对半分。这个样的话,确实是一个捉奸的好机会,可他高庆东想把整个厂子独吞了,不愿去搞什么股份制。
按摩女见高庆东不但长得帅气,而且是,内外的衣服都是高质量的名牌,想拉他做长久的客人,拿出了所学的所有本事,按正规的套路伺候他。她一会儿让他仰着揉胸肌,一会儿叫他趴着捏脊皮。他想静下来平复一下情绪,不想大动,叫她只去揉捏腿肚子。她以为自己的手艺没有被他相中,不但不听,更加上心地翻弄他。他的蛮劲上来,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她忍受不住剧痛,哭出了声。
老板娘带着三个小伙子跑了过来,见是常客,她那阴着的脸马上变了过来,堆起满脸笑,要给高庆东换一个,问:“想要四川的呀,还是想要江西的?”
这三个土头土脑的小伙子显然是打手。高庆东不想再待下去,为了补偿自己的过失,和图了能走得利索,掏出三百块钱递给了按摩女。她显露出来了感激的表情,堆起一脸迷人的笑,一躬到底,脆生生地说:“谢谢老板!”
她的懂事,引起了高庆东对她的关注,打开顶灯仔细看。啊!她既漂亮又嫩生。见了她,就像是从褪了毛的成鸡群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刚刚孵化出不久长了一身绒毛的幼鸡那样鲜嫩显眼。他怦然心动,急忙拿出一千元钱甩给了老板娘,说刚才的不快,是因他的心情不好而造成,决不是因为这个按摩师的手艺不好,叫她不要赶走她:“下一次来,我要找她。她不光会待承人,手劲还蛮大。”
按摩女喜形于色,一双热辣辣充满感激的眼睛望着高庆东,甜甜地说:“常来呀老板。”
那心跳已经被刺激得加快了许多,高庆东努力抑制着一种欲望走去,“管,你已经钻进了我的心里,是会常来的。”








第二章 天生有缘 [本章字数:605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03 18:5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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