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刀风云》第33/78页



金秀容道:“人生在世,有许多事都是由不得我们自己的,造化弄人而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唐英皱眉道:“秀容,你今天的话越来越奇怪了……”话语未了,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唐英尚未去开门,外头的人已急不可耐地擂起门来了。金秀容走上去打开门,唐英的堂弟唐芹已是一头栽了进来,喘着粗气说:“不、不好了,老祖宗和许多宾客都中了毒……”抬手指着金秀容道:“她、她倒的喜酒里有毒。”

宛如五雷轰顶,唐英失声道:“不可能,秀容怎么会这么做?”猛回头看着金秀容,金秀容却不惊不惧,坦然而立,还点了点头。

唐英脑中如一团『乱』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金秀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砰”地一声,门外又闯进一个人,叫道:“大哥,刚才出去的孩子们全都中了毒,怎么办?”

一言猛惊醒了唐英,他冲到金秀容面前,嘶声道:“快把解『药』拿出来。”金秀容却摇了摇头,唐英忍不住拨剑指住了她。 金秀容凄然道:“你杀了我倒好了,反而是成全了我。”

唐英的手却颤抖起来,他咬了咬牙,欲刺过去,望着金秀容的眼睛,却终究下不了这个手。唐英痛苦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金秀容缓缓地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唐公子,你去过一个不该去的地方,得了一件不该得的东西,对吗?” 唐英惊惧不已,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金秀容冷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师父亦不能容忍你们独吞此宝。师恩深重,师命难违,唐公子,我只有辜负你了,解『药』不在我手中,我师父要你带着那东西去交换解『药』……”

唐英问:“那你呢?” 金秀容冷笑道:“我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事已至此,我随你们怎么处置我吧!”转过头去道:“你杀了我也罢。”

唐英叹了口气道:“既是师命难违,我怎能杀你,可我也不能放你。”伸手点了金秀容的『穴』道,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放下床幔,吩咐道:“叫四名女弟子在房外看守着,我们立刻去找青石。”

唐英冲向前厅,只见前厅已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唐门弟子,峨嵋女尼斗成了一团。唐英喝道:“大家都住手!”

峨嵋掌门青石师太柳眉倒竖,喝问道:“唐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唐门竟然如此放肆。叫你祖父出来,今天你们唐门一定要给我们峨嵋一个交待。秀容呢?她怎么不出来?”

唐英忍气道:“好,今天就全算是我们唐门的不是,青石师太,只要你肯惠赐解『药』,你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出来就是。”

青石怒道:“真是莫名其妙,你向我讨什么解『药』?”唐芹忍不住道:“你们峨嵋派卑鄙无耻,无缘无故向我们唐门下毒手,在酒水中下毒,连我们老祖宗都中了毒……”唐英连忙阻止道:“芹弟--”已是阻拦不住了,对方知道唐老太爷也中了毒,只怕更是肆无忌惮了。

果然青石道:“啊哈,只有你们唐门才是用毒的大行家,向来只有你们对别人用毒,怎么如今反而赖起我们来了。看来你们唐门今天真是打算以多欺少,吃定我们峨嵋派了。”

唐芹早已是忍耐不住,道:“看来你们是顽固到底了。大哥,和她们多说也无益,只有我们硬取解『药』了。迟一步,怕就来不及了。”

唐英也忍不住怒气,喝道:“青石师太,你再不交出解『药』,晚辈等也只好得罪了。”一挥手,唐门子弟铁莲子、铁菩提、铁蒺藜、蛇形镖……各种各样的暗器如满天花雨般落下来,袭向峨嵋派诸人。青石师太出手如电,骤间连伤数人,众女弟子也出手不凡,峨嵋刺、梅花金针纷纷出手。片刻间双方已各有数十人伤亡。战斗仍在继续着。

忽听一人喝道:“住手!”声音苍老又中气不足,但唐门弟子却如听圣旨,立刻住手。青石师太拂尘飞卷,也将众弟子们发出的剑器阻住,双方暂时停下手来。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推进轮椅,轮椅上坐着唐门的掌门人唐老太爷。威震江湖的唐老太爷此刻却是虚弱不堪,脸上蒙着一层黑气。唐门本也是用毒的大行家,但天下毒物何止千万,自然也有他们解不了的毒。

青石停下手来,吃惊地说:“唐老太爷,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唐老太爷苦笑道:“老了,不中用了。青石师太,峨嵋唐门,本是世代之好,怎么也不该发生今天这种事。大家还是平心静气,才能查出原因何在。”

青石沉着脸道:“这才是个当家主事的人说的话。现在的后生小辈们也太过嚣张了。我峨嵋死了这么多人,唐门可须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唐芹忍不住又道:“你们不也杀了我们不少唐门子弟。”唐老太爷喝道:“住口!唐英,你且把经过细说一遍。”

唐英强压着怒气,道:“老祖宗和孩子们中的毒,是金秀容下的。秀容说,是奉了你青石师太之命令,毒『药』是你给的,解『药』在你手中……”

青石气得跳了起来:“你胡说,秀容决不会做这种事,更不会说出这种话。”

唐老太爷道:“青石师太,你且息怒,唐英,这话真是金秀容说的吗?”唐英点头道:“不错,可秀容也是无奈,她说师恩深重,师命难违。”青石怒道:“简直一派胡言,秀容是我的弟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老太爷点头道:“这么说,一切都是从金秀容身上开始的。既然如此,何不让金秀容当面对质,也好弄清是非黑白。金秀容呢,她在哪儿?” 唐英道:“她还在洞房。”

唐老太爷道:“那我们就到洞房去吧!”

唐英道:“那些孩子们吃的糕点还在,也可以做个证物。”青石扬了扬眉,欲要发作。她一向『性』情炽烈,老而弥辣,但到底也是一派掌门,知道轻重。当下强忍怒气,与众人来到洞房。

四名女弟子犹守在房门口。唐英领众人走进房中,自己率先走到床边,把帐子掀开。青石师太早抢先一步,迈到床边,掀起被子,一看,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众人立刻拥到床边,一看之下,也惊呆了。

金秀容躺在床上,眉心钉着一枚唐门独有的暗器铁蒺藜,全身已变成了青『色』。青石师太试了试她的手,尚有余温,显见刚刚死去不久。金秀容双目凸出,似仍可见她的不甘、不忿、死不瞑目。青石师太抬起头,眼中已无泪,却是仇,是恨,是怒火,是杀气。她挺直了身子,目光如锥子一般钉在唐英身上,一字字地说:“你、还、有、何、话、可、说!”

唐英痴痴地看着金秀容,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金秀容虽然脸『色』发青,面容扭曲,但容貌未变,仍可认得出来。可是他的心中却在一个声音在喊:“这不是她,这不是她!”刚才所见的秀容的眼睛,他一生也忘不了,如海水一样忧郁,如海水一样神秘,绝不是象眼前这样象死鱼一样凸出来的。

唐英抬起头,他眼中的恨意也不比青石少。房中忽然静了下来,只有阵阵杀气弥漫开来。这时的房间里,犹如一个火『药』桶,而且火『药』味越来越重。只要有一丝火花,就会有巨大的爆炸。

一阵细细的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琴声如泣如诉,似一个人有无限冤屈,无限悲忿,无限伤痛,被迫压抑着。琴声似巴山猿啼,肝肠寸断;似孤雁失群,凄惶无栖。琴声渐渐高昂,激忿难平,如胡笳十八拍,一拍高过一拍: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飘流; 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 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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