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别怕,我来干架!》第2/84页


  宋元澈一步闯进来,就望见横梁上女孩赤足脚趾上的丹霞色,心头一紧,横臂拦住下人,“妙戈,不要做傻事。”
  他大约是怕惊吓到女孩,缓步走上前来,就像在接近一只胆小警惕的猫。
  姜妙戈目光往下一溜,从原主的记忆中认出了他。
  原主战乱中与亲人离散,四年前被宋元澈别有用心收留,养在红粉楼中,悉心教导。小姑娘如今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楼主对她青眼相待,她自然也暗中心许。谁知道宋元澈养出她,却是为了今日借着盛会,送给雍国皇帝。这也倒罢了,她本已委身烟花之所,只能自怜命薄。可是偏又给原主知晓,这宋元澈养着她,是拿她做某个人的替身,原来这四年来的细心呵护,也是假的。原主年纪小,想不开,当面只抹了两滴眼泪,回屋便香消玉损了。
  此时姜妙戈顶着原主的壳子,却早不是一样的性情。
  宋元澈走上前两步,仰着头望向横梁上,就见上方的女孩轻轻巧巧一探身,露出一张过份灿烂的笑脸来。
  她牙齿雪白,眉眼弯弯,冲他笑道:“宋公子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宋元澈被那笑容晃花了眼,直到女孩飘然下来横梁,才觉出古怪来。
  他亲手教导出了姜妙戈,最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她从前都按照所学,行动娴静淑雅,便是笑,也从不露齿。
  与她那晃花人眼的笑容比起来,她轻松跃下近一人高的横梁,倒成了并不那么吸引人眼球的事情。
  他才从那笑容中回过神来,就又被女孩此时的模样骇了一跳。
  一寸一金,外面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洒金银曳地云雾裙被她胡乱掖在腰间,露出丝质银白的中裤;百名绣娘百日之力才绣出的一对织锦鸳鸯,在她双袖本该交颈缠绵,随时却被她无情翻折上去,成了一对断头鸳鸯。
  “你!”多年来作为教导人的威严,让宋元澈习惯性得要开口斥责,但话未出口,又想到此时情形特殊,还是先哄她在雍国皇帝面前露了脸重要。
  宋元澈缓和了语气,道:“妙戈,来这边坐下。”他往窗边走去,看到地上歪歪斜斜的绣花鞋与桌上横七竖八的簪钗首饰,又是额头青筋一跳,到底强忍下去。
  天道系统在姜妙戈脑海中发出警告,小男孩声音紧张道:“妙戈姐姐,你小心啊。这个人要把你送给雍国皇帝雍池。你可不要被他和善的样子骗了。”
  姜妙戈安抚他,“放心。我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他是谁。”
  宋元澈是听不到姜妙戈与天道小男孩交流的。
  他只看到女孩果真依言坐到窗边的玫瑰椅上,她一臂搭在扶手上,歪着身子,随意从打开的窗口望出去,看得有些入神。
  宋元澈被她专注的模样吸引,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在这宽阔的潋滟河之上,争奇斗艳的画舫花船之间,最中心的位置,却有百余丈都无船停泊。
  这方圆百丈的水面上,只停着一叶扁舟。
  舟心只背向坐了一名素衣男子。
  周围船来船往,女子莺歌燕舞,天上云走,河中水流,只有他不语不动;近处远处的画舫五颜六色,河岸两侧的夏花咤紫嫣红,只有他一袭白衣,就如世间仅剩的一点洁净。
  姜妙戈望着自己的攻略对象,明知故问道:“那是谁?”
  宋元澈听她主动开口,又松了口气,也愿意她把心思挪开,忙道:“那是玄国的废帝,玄烬。四年前,雍国攻破玄国都城,玄国皇帝玄晦退位,强行要皇太子玄烬做了皇帝,将玄烬作为废帝,送给雍国求和。”
  姜妙戈还是有些为原主小姑娘不平的,见缝插针刺了他一句,“宋公子,你原本不也是玄国的重臣吗?怎得来了雍国效命?”
  宋元澈一瞬大怒,又强行压住,他的目光遥遥落在舟中素衣废帝身上,带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不理会姜妙戈的讥讽,又道:“世间灵力稀少,世人只听闻仙人的故事,却不曾见过仙人的模样。玄烬是极罕见的,这百年来唯一生来便有灵力之人,却被他的亲生父亲玄晦设计暗害,耗费他一身灵力,化通天高墙,保住玄国――却让玄烬沦为在雍国遭人耻笑的废帝。”
  “今日画舫争艳,雍国皇帝亲临赏玩,下令要废帝扁舟等候其中……”宋元澈挪开了目光,似乎不忍再看下去。
  姜妙戈懂了。
  雍国皇帝现在破不了通天高墙,只能拿留在自己境内的废帝玄烬出气,今日要玄烬与烟花女子“同台演出”,那就是通过羞辱玄烬来泄愤。
  姜妙戈目测了一下距离废帝所在扁舟的距离,不但有她所在的这座花楼五层十来米的高度,还有水平向几百米的长度。就算她拥有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也不能离谱到一步跨过去。
  要怎么接近废帝,开始攻略呢?
  天道系统感觉到她的心意,小男孩声音响起来,“对了,妙戈姐姐,还有一个重要的道具。我给你放在玫瑰椅上,就在你右腿旁边。”
  姜妙戈不着痕迹一低头,就见自己右腿边的玫瑰椅面上,凭空多出来了半块精雕莹润的玉佩。她把玉佩握在手中,瞄了一眼对面毫无所觉的宋元澈,在脑海中与天道小男孩继续对话。
  天道小男孩道:“当初废帝生母被驱逐出宫时,将一枚玉佩破成两份,一半留给了废帝;一半她自己带出了皇宫。你要用大爱感化废帝,但是废帝现在猜忌心与警惕性都特别高,所以得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你可以拿这一半玉佩与废帝相认,就说你是他的亲妹妹,先用亲情感化他。”
  姜妙戈捕捉到了关键词,“‘就说’?所以这具身体并不是废帝的亲妹妹吧?”
  天道小男孩对她倒是很诚实,道:“废帝生母出宫后死在玄国一处道观中,怀中的女婴还没出生就没了。你这具身体小时候也是在那处道观长大的,时间刚好差不多。”
  “简单来说就是,现阶段我要假扮妹妹攻略废帝,对吧?”姜妙戈做了总结。
  天道小男孩已经习惯了“攻略”这个说法,道:“差……差不多吧。”
  此时红粉楼花船动了起来,缓缓驶向中心处,那里河北岸起的辉煌高台,便是雍国皇帝雍池所在。
  宋元澈站起身来,道:“该我们上场了!”他绕过来,很自然得低头,要为女孩理顺头发,重戴簪钗――这在以前是他做熟了的事情。
  谁知道姜妙戈头微微一偏,也不见她动作如何快,却闪开了他的手。
  宋元澈手定格在半空中,无端觉得心中一空。
  姜妙戈摩挲着手中的半块玉佩,笑道:“不麻烦宋公子了。我自己来。”
  宋元澈目光扫过女孩毫无修饰的长发、翻起的长裙与趿拉着的绣鞋,半是痛心半是生气,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瞬,又叹了口气――罢了,原本养她不就是为了这一张脸吗?只要有这张与妖后姜氏相似的脸在,纵然她什么都不会,雍池也会想要她的。
  宋元澈怕在这关头激发事端,虽然极不放心,还是道:“好,我出去等你。”他走出去,却把房门留了一道缝隙,临关门前,一抬头又道:“妙戈,记得唱我教给你的曲子。”
  那是妖后姜氏刻在雍池心头的曲子。
  姜妙戈已经低头在研究那半块玉佩了,闻言敷衍得点点头,道:“请随手关门,谢谢。”
  宋元澈:……
  *
  潋滟河北岸的高台上,雍国皇帝雍池歪靠在龙椅上,望一眼正破开水面驶来的红粉楼花船,又百无聊赖挪开视线,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对近臣道:“这就是最后一艘了吧?”
  “是,陛下。”近臣战战兢兢道:“这是宋大人亲自准备的。”
  “叫宋元澈下次别找这等麻烦了。”雍池冷淡道:“没劲。”
  近臣不敢不应。
  雍池摇晃着酒杯,目光在河面上随意逡巡,只在望见江心扁舟上的废帝时,眼中闪过一丝毒辣与嘲讽。
  红粉楼的花船已经停在了高台前。
  最高层的舱门打开,一位娉婷少女走了出来。
  看清那女孩面容的那刹那,雍池浑身都僵住了,指尖的酒杯无力脱落,摇晃的酒液洒了他一身。
  “陛下……”近臣惊慌上前。
  “滚开!”雍池猛地坐直了身子,倾身向前,仿佛要隔着江面把那少女捉来。
  姜妙戈走出船舱,来到船头,虽然面对着皇帝所在的高台,但心思全然在江心废帝身上,她探头估量了一下距离水面的高度。
  此时江上丝弦声全已停了,所有私语之声也消失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宋大人酿造了整整四年的宝贝,会有怎么样的惊艳亮相。
  姜妙戈回过神来,察觉太过寂静的环境,二话不说,解开腰间的系带,又脱去外裙与长袖绣衣。
  临近画舫上的众歌女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宋大人送出的这位,难道不是娴静风的,而是狂野风的?
  姜妙戈又甩开绣鞋,来回跃动着,做好准备动作。
  东边画舫的红衣女低声与同伴道:“她莫不是要跳胡舞?”
  同伴低声道:“也许她要跃上高台,对陛下投怀送抱……” 花船距离皇帝所在的高台,有七八步之遥。
  红衣女嗔道:“那么远,能跳过去吗?”
  同伴道:“这你就不懂了。陛下岂能眼睁睁看着她落水?到时候她一跳,陛下伸臂一捞……”
  红衣女恍然大悟,对同行的业务水平肃然起敬,连连赞叹,“高端!高端!”
  却见红粉楼最高层船头的少女,此时只着中衣,长发挽起,抱拳环绕四周,一开口中气十足道:“诸位同道多才多艺,妙戈今日没有别的,就给大家表演个跳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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