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115/211页


  “太后娘娘醒了。”正说着,便见苏麻喇姑徐步走来,如释重负一般道。
  眸光落于董鄂云婉和宝音身上道:“太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先进去,说是有话要说。”
  闻言,董鄂云婉略有些惊讶之色,然便随着苏麻喇姑急入寝殿。
  穿过布帘,一起子太医皆退了去,榻上妇人苍色容颜,见着董鄂云婉和宝音,面露忧色道:“你们来了。”
  宝音走上前去,轻握着太后双手,温声细语,甚是关切道:“皇额娘,好端端的,怎生病倒了呢。”
  太后微微叹息:“年岁大了,病痛自然是有的,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董鄂云婉现下忐忑不安,即便是太后病了,可若是对付起人来却不定是她招架得住的。如今看似器重的将她传入殿中,不知是何目的。
  不过,即便是不知太后心意,也还是温婉淑惠,蹙了娥眉,落于榻前,水灵灵的眼睛包满了泪水道:“太后,您可莫要胡说,您必定是万寿无疆的。”
  若非见惯了董鄂云婉所为,太后此刻必定要让她这柔弱的模样骗了去,有些黯淡的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目光自两名女子身上一一扫过,似是忧心道:“哀家这一病,也不知要病多久,宫务繁杂,你们啊,要辛苦些了。”
  “皇额娘说得这是什么话,您啊,很快便会痊愈的。这宫务本就是臣妾们理所应当的,何来辛苦不辛苦的。”太后话将落,宝音便温声道。
  董鄂云婉即刻附和,太后慈和的看了看董鄂云婉道:“难为你了,但诞下四阿哥不久,便如此操劳,哀家这厢又病着,帮不得你们什么。唉,这后宫里头啊,就是你们二人,还有静妃最让哀家放心了。现下静妃怀着身孕,不便接近哀家这病泱泱的人。不过啊,这病啊,哀家病得高兴,哀家这一病,你们全都来了不是。”
  言语间,太后浮上笑容,董鄂氏愈发的不知太后意欲何在,但因着太后是福临的额娘,到底她还是希望得到她的认可的。温柔道:“太后娘娘这说得什么话,您若是喜欢,臣妾日日来陪你。”
  宝音亦是和色道:“皇额娘,您就莫要瞎想了,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您若是喜欢,臣妾和皇贵妃,便日日来陪您。”
  太后似是有些哀伤之意:“说是这般说的,久病无孝子,即便你们有这心,哀家也不能让你们这般日日守着不是。”
  许董鄂云婉并未注意太后有意无意扫着她的目光,当下便着了太后的道儿,自请当这孝顺媳妇,满是关切道:“太后娘娘莫要这样想,如此,臣妾心中真真是难受得很,今日,臣妾便留下来罢。在此守着太后娘娘,臣妾也安心些。”
  董鄂云婉说了此番关切备至的话,宝音自然不能居下,当下便道:“皇贵妃一个人想是忙不过来,臣妾也留下罢。后宫近日也无什么大事,便交由兰妃,静妃虽是怀着身子,不过,想也是能担一些的。”
  见着皇后这般,董鄂云婉心中委实的有些吃惊,这皇后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坏心的人,却是将权力看得极重,现下却将执掌后宫之权假手他人。转念一想,她终究是皇后,到底那权力还是会回到她手中的。倒是这厢未曾将太后伺候好,许还得遭了皇帝责罚,借机废后。皇帝对博尔济吉特氏一直有所忌惮,欲除之而后快。如今,若非因着静妃盛宠在际,想必,中宫早已易主,皇帝也万万不会手软于科尔沁。
  太后脸上略带愧疚之色,看着董鄂氏道:“往日哀家那般待你,你竟还有如此孝心,哀家可真真是自惭形秽。”
  董鄂氏眸间泪光道:“太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臣妾的长辈,臣妾前来照顾您是理所应当的,若是您推辞,那定是因臣妾不好。”
  宝音依是端庄皇后的模样,扫了扫太后,心下暗笑的董鄂云婉这是着了太后的道儿。
  果然,下一瞬,太后便稍有了精气神儿,眸若月牙道:“既然皇贵妃这样说了,那哀家若是再推辞,岂非是老古董了。罢了,哀家这原也是老病了,怕是要迁至西苑养上一段时日。”
  太后此言一出,董鄂氏这才恍然大悟,她诞下皇四子不久,如今身子还算不得是痊愈,西苑虽是舒适,可却是离得承乾宫极远,离得养心殿更远。她若不来回奔波,便是长居西苑,如此,岂非给了静妃专宠,还有那一起子蠢蠢欲动的小狐媚子。
  但话已既出,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只得温顺道:“太后娘娘若是喜欢,便去西苑住着罢,还是身体安康重要不是。”
  太后笑点了点头:“真是懂事,皇后,去将兰妃传来,哀家有些话想同她说,旁的人,都先回去罢,你们也先下去罢。”
  踏出内殿之时,董鄂云婉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尽量隐忍着,皇后仪态端庄,和色看着一起子妃嫔和命妇道:“兰妃留下,大家都回去罢,太后这厢病着,须得安静养着。”
  然又温和朝孟古青道:“静妃,你也回去罢,太后说了,你怀着身子,若是染了病气可不好。”
  孟古青娥眉稍闪犹豫,朝着皇后行礼道:“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太后的性子,孟古青到底是知晓些的,说来也是有些偏执,若是现下进去了,指不定还惹了太后不高兴。
  顺治十四年十二月,皇太后疾愈,皇后和皇贵妃侍奉于殿前。匆匆一月,便是开年。正月初春,花开甚好,许是因着董鄂云婉前去太后跟前伺候着,这一月倒也过得安生。
  如今腹中胎儿已有三月多,灵犀伴着孟古青走至乾清宫,踏进殿中,只见一袭明黄正伏案前批阅奏折,柔声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见是孟古青,皇帝笑道:“不必拘礼,今日怎的得了空闲前来,素日里,你都不爱来的。”
  见皇帝笑容,孟古青心中有些温暖,但脸上依是恭顺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生好来打扰,况且,如今皇额娘疾愈,臣妾不能前去伺候,心下是不安得很。”
  皇帝低眸看着奏折,声音宛若素日里那般:“有皇贵妃和皇后伺候着,你瞎操心什么,皇贵妃心思细腻,你怀着身子,若是去了,反倒是添了麻烦。”
  帝王总是有些征服欲,现下孟古青不似往日那般冰冷,倒是愈发的贤惠后妃了,福临倒是淡了下来,一如既往的帝王姿态。许,亦是因着老夫老妻的缘故。孟古青腹中又有他的骨肉,月前的事,他似乎忘了个干净,包括她父王的死。然他却不知,在她心中那始终是疙瘩,能至如今这般,已属不易。
  孟古青有些聂诺道:“皇贵妃自然是心思细腻,臣妾是瞎操心了。”
  皇帝继续翻阅着奏折,淡淡道:“你若觉心中不安,便去承乾宫看看四阿哥,这些时日皇贵妃皆在南苑照顾着,也无暇照顾四阿哥。到底,那孩子也得唤你一声额娘不是。你啊,就别老想着往西苑跑。”
  皇帝此言显然是将她当作妻子,素来,唯有皇后才可如此的。
  孟古青微微一愣,将将知晓她父王死因之时,她委实的恨透了他,甚至想过与他同归于尽,可终究是下不去手,便有了轻生之意,处处让他颜面扫地,那关乎帝王的颜面。只望着他一怒之下,将她赐死便是,可他非但没有,却还处处顺着她。
  默然片刻,才应道:“恩,倒也是,那臣妾便先告退了。方才煮了些参汤,皇上趁热喝了罢。”
  言语间,灵犀已将参汤端上,皇帝稍稍愣了愣,却未曾用,眸中的神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孟古青见状,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温柔,似是不悦道:“怎的,皇上是怕臣妾下毒不成?”
  说来,福临是有些怀疑,数月前,她还恨透了他,任由他如何顺着,她都无动于衷,冷冷淡淡一些时日,却还能为他煮参汤了。帝王本就疑心,即便是枕边人也不外如是。
  尴尬笑了笑道:“瞎想什么呢!”孟古青含笑看了看福临,便退了去。
  福临呆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踏出乾清宫,孟古青踏上轿辇,淡淡道:“去承乾宫。”
  灵犀略有些不解的望着女子,却又有些忧心道:“主子,您没事罢。”
  闻言,孟古青低眸看向灵犀,贝齿微露:“你这丫头,瞎想什么呢。”
  灵犀眸中些许担心:“这些时日以来,您可是第一回对皇上这样温柔,前些时日,您似乎连看也不愿看到皇上。”
  孟古青脸上淡淡一抹笑容,她心中是恨透了福临,恨他害死了她父王,可却也爱着他。只是,她需要时间冷静罢了,这些时日,福临不如前些时日来得勤,倒是给了她时候冷静。如今即便心中还是有疙瘩,却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样难受了,至少,见着福临,不会觉恨之入骨。
  恍惚之间,已然到了承乾宫,踏进内殿,只见一袭绿衣,摇篮中,婴儿双眼紧闭,睡得倒也香甜。“呀!”正守着孩子的碧水忽叫一声。
  孟古青倒也是让她吓了一跳,疑惑道:“怎么了,碧水姑娘。”
  碧水眸间急色道:“哎呀,四阿哥身体素来不好,每日都要用药,奴婢这还未曾去取药。”
  孟古青眉目温和道:“那你去取罢,耽误了可不好。”
  闻言,碧水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孟古青。孟古青含笑道:“怎的,你是怕本宫害他,承乾宫里这么多人,你就尽管去罢。”许也是看着承乾宫人多,孟古青亦不怕旁人陷害。
  碧水微微拉了拉盖着婴儿的被褥,这才离去,孟古青看了看碧水离去的身影,并未注意婴儿小嘴微动。抬手轻抚婴儿粉嫩小脸,面目含笑,即便她不喜欢董鄂氏,可这孩子却是可爱得打紧。
  一些绿衣,急匆匆朝着坤宁宫去,朝着内殿中皇后道:“那花粉,奴婢已经喂下去了,想必,那两个贱人,都要难过得打紧。”言语间,眸中泛起阴笑。她姐姐终不过就是死在这两个女人的手中的,死于她们之间的争斗。

第四章 宝华劫
  “啊!”承乾宫中宫女一声尖叫,只见皇帝匆匆而来,面色铁青。殿内跪了一起子太医,皆是颤颤发抖,一旁的宫人抖得更是厉害。
  皇帝怒不可遏,猛的将桌案上的茶盏一道儿的摔倒地上,瓷渣险些伤了跪地的宫人。宋衍手至婴儿身上拿来,朝着皇帝道:“皇上,四阿哥,已经断气了。”
  皇帝一怔,怒目圆睁,竭力声嘶:“你们这起子用意,什么叫已经断气了!你们给朕把四阿哥救醒,莫不然,你们全都去给四阿哥陪葬!”
  宋衍声音沉沉,似是提醒道:“皇上,四阿哥身子本就不济,现下那花粉入咽。本无毒,偏生是紫荆花粉,引得哮喘诸如此类的病,四阿哥娇弱,因此……,四阿哥已经归天了!皇上。”
  “花粉!”皇帝痛失爱子,自是悲愤交加,眸光如利剑,自宫人身上一一扫过,怒吼道:“你们这帮狗奴才,是怎么伺候的!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皇上,皇上!他们说……”殿中气氛本就紧张,太医宫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女子柔弱悲悯,更是平添了几分悲戚。
  皇帝眸中些许泪光,恰好对望上董鄂氏满是泪水的眸眼,良久之后才道:“皇贵妃,四阿哥,他死了。”
  许是因着在董鄂云婉面前的缘故,皇帝终究还是接受了这般血淋淋的事实。董鄂云婉这些时日不分昼夜的照顾太后,身子本就不支。方才闻言,她还不愿相信,现下听福临亲口说了出来,只觉眼前一黑,瞬时倒地。
  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殿中,更是混乱,皇帝怒声道:“快将皇贵妃扶下去。”
  明黄的衣袖下,双手紧捏,悲痛之间,略是恨意:“今日,是谁照顾四阿哥的。”
  “是,是奴婢。”一袭绿衣,声音颤颤,浑身亦是发抖。
  皇帝眸光落在碧水身上,咬牙道:“是你!你是怎么照顾四阿哥的!竟给他喂了紫荆花粉,此等恶奴,究竟居心何在。”
  碧水抖得更是厉害,声音小了些,略带哭腔:“不是,不是,是,奴婢没有,奴婢走的时候,四阿哥还好好的,可是回来的时候,四阿哥就,就……”
  碧水的声音愈来愈小,身子亦是抖得好似筛糠一般。福临黑着脸,目光自跪地的宫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接近四阿哥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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