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149/211页


  喜儿闻言,似乎还在犹豫,这话她可不敢随便说,若是惹怒了那拉福晋,她可得受罪了。那拉福晋如今在禁足中,再加之怀了身子,脾气更是不好,难伺候得很。
  瑞珠见喜儿还犹豫着,继续唆使着:“你想想,你和冬儿都是自小便跟在小主身边的,凭什么她得小主恩宠,论手巧,她不如你,论美貌智慧,她哪样如你,凭什么她在小主面前那样得宠,现下你若是立功,往后,小主便不会偏心于那个冬儿了。”
  瑞珠一番话将喜儿夸得云里雾里的,自然这便答应了,喜滋滋的便朝着延禧宫内去了。
  雁歌低眸思衬片刻,便急急朝着望清宁轩去。
  养心殿这厢皇帝等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中的捏着的佛珠咯咯作响。“皇上,十爷到了。”吴良辅尖细着嗓子从外头走来,朝着皇帝道。
  皇帝动了动,坐端了道:“传他进来。”
  韬塞今日着了一身墨袍,屈膝行礼道:“臣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沉声道:“免礼罢。”
  韬塞既已来了,皇帝也不多说些什么,只问起了灵犀之事。韬塞扫了扫灵犀,又看了看孟古青,便按着孟古青所言念了一遍,说来,这是他平生头一回欺瞒于皇帝罢。
  对于福临,韬塞不曾多疑过,如此便信了。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想着,皇帝干脆开口要将灵犀赐予韬塞做侍妾。
  然万万不曾想到的是,灵犀竟诺诺回绝:“奴婢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要知皇帝是金口玉言,怎能轻易收回,原本脸色就不大好,瞥了瞥孟古青,似乎是在说,你怎么调教奴才的。
  韬塞早便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沉默不语,自以为伪装得好,然脸色却比皇帝还难看。殿中宫人皆是为孟古青主仆捏了一把汗,这才将将脱了一条罪责,现下又抗旨不尊,只怕是性命难保了。
  福临目光自韬塞和灵犀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盯着灵犀,疑惑道:“嫁给老十,可是多少八旗女子巴不得的,你竟这样拒绝了!莫不是,觉为侍妾委屈了你?”言下之意正是在说你一个奴婢能嫁给朕的兄弟便是几生修来的福气的,竟还敢拒绝。
  孟古青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若灵犀这厢再说错了话,只怕她这主子也保不了她的性命,再不济,皇帝只怕还得迁怒于自己,迁怒于自己的哥哥,不管怎的说,灵犀都是从科尔沁来的。
  “奴婢身份低微,只怕是配不上十爷,只怕,会给十爷丢了脸。”这大约是灵犀这辈子说得最为违心的话罢,不过是个侍妾,怎的也谈不上颜面一说。
  “臣弟也请皇兄收回成命。”韬塞这般的反应亦让皇帝委实的有些吃惊。
  皇帝眉头紧锁,看着韬塞道:“怎的,十弟,你是不喜欢她么?”
  “不是,若是不能给心爱的人最好的,就是不娶也罢。”大清皇室是个讲规矩的地方,韬塞这话在皇帝听来,既是离经叛道,又甚是新鲜。
  说来,福临自己做的那些个违背规矩的也不比旁人少,只因着他是皇帝,旁人便不敢多言。盯着韬塞看了半响,皇帝眼中含着些许笑意,言语间依是帝王的驾驶:“十弟所言之意,是说,要给她个嫡福晋的名分,这……可是有违老祖宗规矩的。”
  听得福临这番话,孟古青心下腹诽皇帝胆敢谈规矩,董鄂云婉一跃为妃,不出一月册封为皇贵妃,难道就不是有违规矩了。
  但当下似乎并不是说规矩的时候,养心殿中的气氛是尴尬得很,皇帝可谓是扫尽颜面,眼下就须得个台阶下。
  殿中的宫人皆是面面相觑,吴良辅更是为灵犀和韬塞捏了一把汗,伴君如伴虎,到了皇帝跟前亦是要小心翼翼,现下他们闹得这般,指不定得出了什么事呢。
  孟古青看了看皇帝,屈膝行礼道:“皇上,孟古青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方才孟古青一直是缄默不言,这厢却开了口,想来是要为她那奴婢开罪。皇帝看着孟古青,饶有兴趣道:“呃,你要说什么。”
  因着方才之事,孟古青心中有些不大舒服,但还是扯出一抹笑容:“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但强扭的瓜也不甜,想必,皇上是明白人。若是这样便将灵犀赐予十爷,只怕,日后他们还得生了芥蒂,日子必定也不会好过。皇上这好事,岂非成了坏事。规矩自然是要有的,那人情味儿也得有不是。如此罢,待他二人有一日想明白了,孟古青再前来为他们求赐婚,皇上以为如何。”
  福临看了看孟古青,自然知晓她是给自己台阶下,轻咳了两声,叹息道:“罢了,罢了,看来,朕这媒人是当不成了。郡主所言有理,朕也不强求了,都退下罢。”
  “奴婢/臣弟/孟古青告退。”闻言,三人齐刷刷道。福临不免有些纳闷,怎么觉着他那兄弟和他的……表妹,都很怕他似的。
  “郡主留下!”孟古青将将迈出步子,背后便传来皇帝的声音,不温不火的。

第十三章 故昔
  伴君如伴虎,还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帝王总是喜怒无常的。孟古青收回步伐,朝着灵犀笑了笑,约莫是让其放心。又转身,娉婷朝着皇帝走去,温温柔柔道:“皇上有何吩咐。”
  福临落座在殿前,明黄的龙袍五龙盘身,衬得那俊朗的眉目多了几分英武,扫了扫殿中伺候着的宫人,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都下去罢。”
  宫人们对视一眼,皆躬身退去,吴良辅看了看孟古青,眼神中大有小心伺候着的意思,也退了下去。
  福临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扫着孟古青道:“过来,坐!”
  孟古青弄不明白皇帝想做什么,只得诺诺前去,皇帝今儿个脸色不大好,自然要顺着,走至皇帝不远处的红木椅子旁,欠身落座,很是小心翼翼。
  见着她这般谨慎的模样,皇帝心中愈发的不舒服,蹙眉道:“坐到我身边来。”
  孟古青有些诚惶诚恐的,心觉皇帝莫不是察觉了她与旁人合谋欺瞒于他。
  “静儿,你怕我?”还真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福临此话说得很是忧郁。
  孟古青诺诺道:“是敬畏,并非怕。”皇帝冷笑一声,定睛看着女子道:“你就……这样护着那个奴才。”
  “皇上所言何意,孟古青不明白。”她自然是知晓他口中的奴才是谁。
  “霍灵犀!那个丫头!她那身手,只怕不是十弟所授罢。”皇帝语气平淡,却让孟古青冒起了冷汗。
  女子俏脸瞬时煞白,怔怔看着皇帝,他明明知晓,为何方才不拆穿她?孟古青心中有些酸楚,鼻子有些发酸。
  福临淡淡一笑:“我和十弟自小一起长大,他撒没撒谎,我怎会不知晓。”
  顿了片刻,孟古青怯怯道:“皇上……为何不拆穿。”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不过是短短几个字,却让孟古青红了眼眶。
  福临心中是怀疑孟古青的,可思来想去,他终觉她不会害他,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却让旁人捡回一条性命。
  明明不想掉泪,她现下泪水却禁不住夺眶而出,咬唇看着皇帝,冷声道:“为什么要相信我?我真像个傻子,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养心殿中很是安静,福临抬手轻抚过女子脸上泪水,含笑道:“这样就感动了,果然是傻子。”
  孟古青泪珠连连,声音有些发颤:“可我是多尔衮的干女儿,我是旁人强塞给你的棋子,是你害死了我父王,你这样姑息,就不怕我害了你。”
  福临脸上依旧是笑着的:“你若要害我,早便害了,你离我远些,不过就是怕自己会害我!”
  “可我,怕你害我!”她一路算计,却在这一刻,让他逼得将心底里的话说了来。
  福临微微一怔:“你还是以为,孩子,是因为我……”
  孟古青摇摇头:“我,我不知。”
  “我没有,我承认,当年那个孩子是……可这个孩子,我是满心欢喜的等着他出生,我从来没有。”福临的声音沉沉的,很是平静,倒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孟古青抬手抹了抹泪,摇头道:“我不想知晓。”他的柔情,总让她害怕,如今更是害怕,感情是最受用的武器,却也易坏事。
  唯一收起感情,她才可在后宫存活,她方才能保护自己的家族,自己身边的一切一切。要做到如此,便不能有爱情,不能爱上高高在上的帝王。这一刻他柔情万千,似乎要将这世上最好都给她,可下一刻,她不知道,也猜不到。
  “静儿,回来。”福临抬手抚其青丝,柔声道。
  孟古青抬手拉开男子温暖的手,定睛看着他道:“皇上,你可知,我有多害怕,我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在下一刻,在旁人的算计中,化为乌有。那有多痛,您明白么?”
  福临侧眸看了看盘龙金柱,苦笑道:“我怎会不明白,至高无上,九五之尊,那又如何,日日睡得不安稳,便怕失去。即便同你心中不一样,也是差得不远。你可为臣那般出谋划策,却不愿回到朕的身边来,你,是用这样的法子报复朕么?”
  “我没有,起初之时,我恨不得杀了你,然后再自尽,如今,没有恨,也再回不去了。”孟古青这话倒是实话,如今,似乎不那样恨了,可爱也不那样深刻了。若是从前,她必定再相信他,放下手中的一切,傻傻的呆在他身边。
  而今,她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是皇上,她要宠爱来保命,可亦不能将心都给了他。坠入万劫不复之时,亦不会那样痛。在这深宫里头,每走一步,都是险棋。
  福临心中有些难受,约莫是觉唯一一个肯同他说真心话的人都变了,她可以与她的丫鬟将心比心,可以同往日算计她的图娅说着真话,而对他,却是另当别论,只因着他是皇帝么?
  “我等你,等你相信我。”帝王的柔情,总会让人招架不住。
  然起起落落的,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小丫头了,即便是陷入,却不似从前那样没几日便着了他的道儿。
  有些事急不得,一急便会乱了心智,思衬片刻,孟古青一脸认真的看着皇帝道:“孟古青愿像个臣子那般待在皇上身边,一个倾听皇上忧愁的臣子,皇上有什么可同我说,我会听着,但,我再不想回六宫。我,再不想遭人算计。”
  嘴上是这样说,然孟古青却很明白,就是不回六宫,一样会有人处处算计于她。只是以郡主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一来可以避免后宫妃嫔算计,就是她们算计起来,也不那么容易。二来,亦是荣宠,可保她三哥平安,可保身边的人平安。说到底,在深宫中求的不过是活命罢了。
  她算计的就是以这样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只是,这一日似乎比她预料中要来得早了些。
  福临微露贝齿,笑颜相对,眼中竟含着些许泪花。将女子拉入怀中道:“好,若是这般,倒也自在。”
  孟古青靠在皇帝怀中,嘴角微微含笑,脸上还有些许泪痕,心中却是心事重重。她步步为营,可未来究竟如何,她看不到,亦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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