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25/211页


  听着乌兰道来这么一番话,宝音朱唇微勾,意味深长道:“静妃,还真真是愈发的厉害了,装得倒也像,难怪连太后也起了疑心。罢了,莫要管她了,她如今处境尴尬,想来,也不好过,你只需好生伺候着皇上便是,明白了么。”
  乌兰眉目和色,颌首恭顺道:“臣妾明白。”
  宝音神色间几分慵懒,微微起身,瞥着乌兰道:“本宫乏了,须得午睡,你先退下罢。”
  乌兰低眉屈膝,行了一礼道:“臣妾告退。”
  踏出坤宁宫,乌兰神色忧忧,其贴身宫女凉初急忙上前问道:“皇后娘娘怎的说。”
  乌兰踏着了莲步走出隆福门,眼见宫巷深处并无几人,这才叹息道:“到底我还是有些用处,皇后容得了我。”
  凉初眉心一凝,似有些不屑道:“太后娘娘容得了你便是了,她容不容都没法子,主子何必这样忧心。”
  乌兰眸色一变,忽怒斥:“你以为太后当真容得我么?不过是表面的宠爱罢了,静妃乃是她的亲侄女,若非静妃有变,你以为她会轻易放我出来。我如今只得是受控于太后和皇后之间的棋子,稍稍不慎,便会连累母族一道遭祸。以后不许再这般胡言乱语。”
  凉初脸色大变,有些惧色道:“奴婢明白了。”
  晌午过后,原碧蓝的天儿愈发的阴沉,琼羽和清霜见状,便与孟古青道了别。孟古青也不过多挽留,若是待会儿疾风聚雨的,怕是她二人便不好回去了。
  出了翊坤宫,琼羽并未回到永寿宫,而是朝着御花园去。将将走至御花园,便见天色大变,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狂风卷着乌云,不出一会儿便电闪雷鸣,暴雨哗哗落下。这般的狂风暴雨在八九月里实在是少见,素来唯有六月炎炎才会如此,衬着不是什么好兆头。
  琼羽浑身湿透了,却朝着荷塘边去,也唯有这般的天儿,御花园里才无人。“你做什么?”背后忽传来的声音将琼羽吓得一颤,她素日里虽是冷静得很,但此刻却是害怕得很。
  到底只是个弱女子,电闪雷鸣的,自然是害怕。惊色回眸,看着眼前一身团龙便服的男子,来人便是前些时日才见过的镇国将军常舒,亦是皇帝的七兄,寻日里,皆唤七爷。
  琼羽屈了一身,朝常舒行了一礼道:“臣妾见过七爷。”
  常舒英气的眉间隐隐悲伤,撑着白底青竹的油纸伞走近了琼羽,欲伸手抚之,琼羽下意识地往后一推,原就落于荷塘边,险些跌入池水中。常舒一伸手扶住琼羽细腰,柔情道:“你……还是这般。”
  琼羽桃腮映上一层红晕,急身退出油纸伞外,雨中肃色道:“七爷请自重。”
  言罢,便欲离去。常舒俊眉紧锁,沉沉道:“等等,你是来找这个吧?”
  琼羽疑惑回眸,见常舒手中握着苍翠的蝴蝶玉坠,愣了愣道:“怎会在你这里。”
  常舒一把拽过琼羽细白的玉手,将那玉坠子塞入琼羽手中,顺势将油纸伞强给琼羽,然便转身离去。
  天空中再次传来一声雷鸣,琼羽一震,恍然间好似瞧见了当年初见之时,他笑着对她说:“以后小心些,若是再丢了,可就没人帮你找回来了。”
  撑着油纸伞,失神走在疾风聚雨中,泪水滑过粉腮,混合着雨水,分不清是雨是泪。
  “小主,你可回来了,怎么弄成这样了。”琼羽将将走至永寿宫,玉枕便一脸担忧道。
  边唠叨着,便同将琼羽扶着进去,唤人煮了姜汤。
  雷在黑压压的村云层中轰响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珠玑吓得颤颤,主座上的孟古青却是悠然自在,大约是早已习惯了,便不当回事。
  起身走进内殿,坐于榻前,纤纤玉手紧捏着银光令牌,澄澈双目肃色盯着。良久之后,青黛娥眉微凝,遂又摇摇头。
  朱唇皓齿微动,凉凉朝外侯着的雁歌道:“雁歌,你明日将皇上前些时日赏的东珠串儿送去咸福宫给兰妃,再将新进的紫砂壶包好,明日,本宫须得去清宁轩走一趟,兰妃那里,你可知如何做?”
  孟古青话未落,雁歌已走进了殿中,乌溜溜的眼珠灵动得很,神色间却是不满:“主子,兰妃那般无礼,您还送她东珠。您肯送,奴婢瞧她还不愿收呢。”言语间,略带几分酸意。
  雁歌的心思,孟古青自然知晓,凤眸哀哀道:“你以为兰妃当真那般无礼么?她原不过是来探个虚实罢了。说到底,她同我一样,只求自保。如今我母族无所依,皇上这边虽是表面宠爱于我,心中却也生疑我帮着太后同他作对。他如此待我,一来是做给太后看,二来是让我站在风浪尖儿上替贤妃挡刀挡枪。如今太后让兰妃再回后宫,必然是疑心我有所变,帮着皇上同她作对。多个人替贤妃受苦,皇上自然愿意。兰妃原也不是什么坏心的人,那般的模样,不过是佯装来保护自己罢了,今日清霜得罪于她,送了礼去,再说上两句好话,此事便过去了。我也借此同她交好。”
  有些时候,孟古青觉乌兰就好似另一个自己,说到底,也就只求在深宫中能苟活罢了。
  听孟古青一番言辞,雁歌诺诺低头,隐隐愧疚道:“奴婢愚昧,竟不知主子的苦楚。”
  桃花玉面,淡然一笑,抬目无奈:“你这性子,亏得是伺候我,若是在别宫伺候着,只怕早便打发去了尚方院了。”
  雁歌瘪了瘪嘴,灵动双目调皮道:“主子,奴婢这不是关心你么?这些年来,你受的苦,奴婢皆是看在眼中的。你从前那样傲气,如今却要送礼讨好于旁人,更是低声下气的忍着那些个新妃。奴婢想来,是心疼得很”窗外大雨簌簌,里边泪珠连连。雁歌的性子偶时惆怅,说着便掉了泪。
  孟古青娥眉微蹙,假意责怪道:“好端端的,掉什么泪,不知的还以为是本宫薄待了你呢。”
  闻言,雁歌忙抹泪,露出笑脸道:“奴婢失态了,望娘娘恕罪。”
  孟古青无奈一笑,挥挥素袖道:“罢了罢了,快去备着礼,你这性子啊。”
  雁歌冲孟古青俏皮的笑了笑,便朝着外殿去了。
  天空闪电雷鸣,承乾宫,一身浅紫衣袍,女子人卧在榻边,花容失色。桃花玉面梨花带雨,眸中惊恐不已。
  映雪眼见董鄂云婉这般,只轻拍着女子后背道:“主子,天象如此,不过是寻常之事,不必害怕,奴婢在这里呢。”
  虽是这样说,但映雪也是诚惶诚恐的,她自小便跟了董鄂云婉,也知晓自家主子为何这般害怕雷鸣。当年董鄂云婉的娘亲,也就是在这般疾风卷雨,雷鸣轰响的天儿里,一条白绫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的。
  年幼的董鄂云婉欢欢喜喜的进房找她娘亲,却见其母舌头长伸,秋水般的凤眸翻着白眼。原绝色容颜扭曲的难看之极,她娘亲死之后,她便大病了三月,好转之后,便不似从前那般活泼了,性子越发的郁郁。
  如此雷鸣轰轰,亦是扰得福临无心批阅,放下手中的奏章,眸中温柔道:“贤妃素来最怕打雷,朕须得去瞧瞧。”
  一旁伺候着的吴良辅似忧忧道:“上午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就变天儿了。”
  暴雨哗哗下个不停,碧蓝的衣袖略沾染了些雨水,远远的便瞧见一袭明黄的龙袍坐于轿辇上,匆匆的便朝着承乾宫去。
  眉心紧锁,随即跟了上去,御前侍卫,自然是要保护好皇帝的。若非为了她,想必,他早便要了眼前这天子的命了。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你去爱,青青。
  走至承乾宫,福临下了轿辇,匆匆便朝着殿内去。殿中宫人跪了一地,个个诚惶诚恐的。掀开暗红玛瑙珠帘,只见女子紧缩在榻上,瑟瑟发抖。
  映雪见了福临,正欲行礼,福临却示意去出去。见状,映雪诺诺退了出去。明黄衣袖,将女子揽入怀中,温柔道:“婉儿,别怕,朕在这里。”
  原就怕得厉害,见了福临,董鄂云婉更是难抑,埋头在福临怀中,嘤嘤作泣,瑟瑟道:“臣妾臣妾,臣妾见到娘亲了,娘亲好生难过。”
  轻拍了拍董鄂云婉,福临宽慰道:“想是做梦了,方才是午睡了罢,朕还在这里呢。”
  大约是有福临在的缘故,只一会儿,董鄂云婉便不再那么害怕了。良久之后,似是委屈柔声道:“皇上好久不曾这般唤过臣妾了。”
  此刻这般抱着董鄂云婉。福临不知是何心情,只淡淡道:“婉儿。”多久以前,他也是这样温柔的唤着那傲雪红梅般的女子,静儿。这般的天儿,她会怕么?想是不会怕的,草原儿女,没什么可怕的,这是她曾说过的话。
  雷鸣暴雨,一下便是许久,直至夜幕才消停下来。踏出翊坤宫,孟古青扫了眼前院的盆盆海棠,宛若玉瑕的花瓣已然凋谢,泥土味儿扑鼻而入。
  从前她原也是怕这般的天儿的,可自打三年前父王离世之后,便容不得她怕了。
  “臣见过静妃娘娘。”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孟古青心中一颤,但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雨后的夜空气格外干净,提着红灯笼,女子娥眉淡然道:“辛大人。”
  灯火之间,依稀看见辛子衿英俊的面容,碧蓝的衣袖微抬,朝着孟古青道:“近日宫中不大太平,皇上命臣夜里前来翊坤宫保护娘娘的安全。”
  孟古青娥眉丝丝惊讶,语气却平平道:“呃,原是如此,劳烦辛大人了。”顿了半刻,又淡淡道:“前些时日,多谢辛大人相助。”
  隐隐泥土味,伴着簌簌海棠花香,辛子衿唇边滑过一抹笑容,温言道:“娘娘不必挂在心上,原也是臣应该的。”
  女子玉手微微一抖,恍然间似是瞧见了微红穹色,夕阳西下,衬得苍绿原原一片灿色。随着马蹄声愈来愈近,一身碧蓝,骑着枣红马而来。弓箭在他手中是那样的气魄,弓弦一拉,只见一双雄鹰瞬时落地。
  辛子衿,她曾经的英雄,山盟海誓,到如今却不过是镜花水月。想也想不得,纵然她心中没有福临也想不得,更何况,她的心中,除了当今帝王,再容不下旁人了。
  倾城容颜淡然一笑:“恍若隔世,过往云烟。辛大人,还是释然些好。”到底,是曾经喜欢过的人,她是希望他幸福的。
  辛子衿俊朗的眉目掠过一丝落寞,分不清是什么样的感情道:“海誓山盟,到底迟了,却绝心不悔。”
  孟古青心中一颤,从前那样的爱恋再没有了,有的只是愧疚,对于他这般痴等的愧疚。他为何会应了福临的执意进宫,她心中比谁都明白,只是不愿捅破罢了,许是逃避着那心底里的愧疚罢。
  艳艳朱唇一抹微笑,柔声凉凉:“有些时候,却不由人,本宫累了,先去歇息着,辛苦大人了。”
  言罢,便迈着玉步朝着殿中去。身后碧蓝衣袍,剑眉一抹忧伤:“迟到了三年,却输了一生,薄情寡义,何德何能埋佳人心。”
  走至玉阶前的孟古青忽停下,怔了怔,低眸苦笑片刻,并未言语,迈步踏上玉阶。若是一开始她随着他离开了,不曾嫁入紫禁城,也许,如今就不会这般了。若是他来得早一些,许她便不会爱上福临了,也许,她会死心塌地的同他一起离开。
  可如今,物是人非,到底是错过了。夜风吹的有些张狂,俊朗的面庞竟滑过一滴泪珠,抬头眺望着漆黑夜空。他曾是那样憎恨满蒙,从来不曾想到,竟会爱上一名蒙古女子。甚至为了她,迟迟不肯对那帝王动手,仅是怕她伤心。长长舒了口气,俊颜泛起苦笑,他堂堂永王何时对清贼这般犹豫过。
  寝殿的窗开着,夜风凛凛吹得扇窗似摇摇欲坠,吱吱呀呀的响着,随即又是簌簌雨声。珠玑赶忙将其关上,生怕扰了榻上的女子。
  孟古青自方才进来,已然躺了好像时候了,却毫无睡意。心中甚是复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子衿哥哥,我这般的女子,到底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如此。
  这厢辗转难眠,承乾宫倒是欢欢喜喜,已是深夜,却不时传来女子柔声欢笑。
  戳日,雨过天晴,初时便见远远一道儿霞光映碧穹。约莫是昨夜落雨的缘故,今日便见此美景。青丝双刀髻,施施然的钗上,白玉簪子,翡翠耳坠。青黛淡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色清丽。

当前:第25/21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