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47/211页


第十五章 灵犀
  乌尤神色悠然的把弄着手中的茶盏,不冷不热道:“若非有宁福晋相助,我又怎会如此容易得手。与宁福晋相比,我还是稍为逊色。宁福晋日日将装了芫花粉的香囊带在身上,无事便朝着承乾宫去,一石二鸟之计除去了博尔济吉特氏,又除去了皇贵妃腹中的绊脚石,论起计谋,我终究还是不如宁福晋。”
  董鄂若宁眉眼之间几分得意,悠悠道:“若非有巴福晋的里应外合,又怎会这样容易就将博尔济吉特娜仁扳倒,虽这回没将那静妃扳倒,不过好在将博尔济吉特娜仁扳倒。”
  乌尤眉目间悠然,笑意浮上面容道:“宁福晋,你可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董鄂若宁回意一笑,轻握上乌尤纤纤玉手:“巴福晋放心,本主答应过的事,必然会为你做到。”
  紧握着手中的茶盏,乌尤眉目间闪过一丝恨意,紫禁城,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了巴尔达部落,她费尽心思的入宫,讨好皇帝。诞下皇长子,却不幸夭折,让她失去了最好的棋子。后虽诞下皇三女,皇五女,却终究是比不上皇子。何况,她如今身份低微,两个孩子也都不能养在身边。
  她本不该是如此的下场,原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害的,她觉美貌不输孟古青,必定会再获龙宠的,也可复兴巴尔达部落。
  董鄂若宁眼见乌尤如此,并未多言,只悠悠起身离去。她本也不知其中缘由,只觉这巴尔达氏是因着当年吴克善薄待她的缘故,因为便将怒气一股子撒在静妃身上,想尽法子迫害静妃。
  重华宫的院落从来是如此空落落,冷冰冰的,却也时时充斥着算计的味道。董鄂若宁和乌尤虽是相互算计,却到底是在一个屋檐下,加之二人皆对娜仁深恶痛绝,恨不能要其性命,现下有了机会,便合谋将其铲除。
  不过对于皇帝对娜仁的惩罚,却让她们甚是失望,真真是不曾想到,静妃竟会为博尔济吉特娜仁求情。
  踏出重华宫,董鄂若宁这便又朝着承乾宫去,踏至隆福门之时远远的便见华贵轿辇,上面身着艳红寒梅袍的正是她想尽法子百般陷害的静妃。
  纵然心中不敢,却也只得毕恭毕敬的屈膝朝着轿辇上的女子行礼道:“妾身给静妃娘娘请安,静妃娘娘万福金安。”
  孟古青微微扫了董鄂若宁一眼,见其此般神色,心中便知她是前去承乾宫。于漱芳斋皇贵妃落胎一事,想必是少不了这宁福晋的。如此,孟古青对眼前的女子更是厌恶,但脸上依旧是和颜悦色:“免礼罢,宁福晋这是要去哪儿?”
  董鄂若宁微微起身,垂眸应道:“妾身前去承乾宫,皇贵妃落胎,只得躺在榻上,想来是难过得很,若是长此以往,妾身怕她身子受不了,妾身想去陪陪她。”
  孟古青玉面含笑,柔声道:“正巧,本宫也要去承乾宫,一道儿去罢。”
  女子心中一笑,这宁福晋还真真是猫哭耗子,真真是可怜了皇贵妃。不过,那也同她没有半点干系,即便是自己同那皇贵妃提起,只怕皇贵妃也只会觉是自己蓄意挑拨。如今好不容易在福临那里得来的真心,指不定便会因着皇贵妃三言两语而烟消云散。
  到底他是皇上,比不得寻常人家的男子,诚是将心给了他,却也不能全给了去。
  董鄂若宁眉间欣喜,眼眸弯若月牙道:“静妃娘娘有心里,皇贵妃定然会很高兴的。”
  孟古青淡淡一笑,柔声道:“走罢,莫不然待会儿天色晚了,夜路不好走……”孟古青此话似有些意味深长,让董鄂若宁心中一寒,猜不透孟古青是要作甚。
  辗转之间,各怀心思的二人已然到了承乾宫,黄琉璃瓦红宫墙,雄雌走兽,瞧着好不气势。孟古青自轿辇上踏下,一旁跟着雁歌赶忙上前扶着。董鄂若宁身为庶妃,自然是让着孟古青先走在前面,自己诺诺走在后面,甚是小心翼翼的很。
  款款踏进殿中,朝着跪了一地的宫人柔声道:“都免礼罢。”这便朝着内殿去,穿过那暗红的珠帘,闻得里头隐隐药味儿,想来董鄂云婉日日闻着这药味,还真真是着实的难受得很。
  莞尔朝着榻上面容苍白的女子行了一礼:“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旁的董鄂若宁亦是屈膝行礼,如今孟古青在,她自然是要做些表面功夫的。
  见着孟古青,董鄂云婉委实的惊讶,前些时日她有意害静妃,让静妃识破,此后静妃便少来她这里走动,今早她落胎之时,静妃原是来过的,此刻大可不必前来,她如今前来是意欲何在,莫不是……莫不是静妃识穿了这回的计谋是她故意的罢,毕竟她害静妃不是一两回了。这样想着,董鄂云婉心中便愈发的害怕,手心的汗水直冒。
  苍白的容颜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静妃姐姐免礼罢。”
  言语间,示意映雪前来扶着自己,轻靠在枕上,神色故作欣喜道:“静妃姐姐今日怎的来了,闻言今日太后将你传了去……”说到这里,董鄂云婉神色微变,似是觉说错了话即刻岔开道:“姐姐不爱走动,至多也是在石妃姐姐,佟妃妹妹那里走动,今日来回便在妹妹这里走了两回,妹妹是受宠若惊的很。”
  孟古青心中知晓,如今的董鄂云婉必定是十分不待见自己,为了算计自己连腹中的胎儿也都可以用作棋子,只可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董鄂云婉便不擅害人,此刻见了自己,自然是心虚,因而说起话来竟有些语无伦次的。
  一旁的董鄂若宁脸色甚是难看,不住的向着榻上的女子使着眼色,孟古青并非没瞧见,但也只权当作不知晓,坐于榻前,甚是关怀道:“皇贵妃今日遭遇此事,臣妾心中亦是难过得很,皇上到如今也只得福全和玄烨两个皇子,原以为皇贵妃……不曾想到……呃,不过皇贵妃也莫要太难过,孩子没了,往后还会有的,可要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莫不然皇上是可是会心疼的。”
  纵然是违心话,孟古青却还是说得一脸真诚,这后宫中原就是如此,太过实诚善良的总是活不长,譬如,珠玑。
  眼见着董鄂若宁不住的使着眼色,董鄂云婉当下便下了逐客令:“静妃姐姐如此关怀,妹妹心中甚是感动。姐姐说的话,妹妹定当谨记在心。只妹妹身子不好,不能好好相迎,还望姐姐见谅。”言语间故意咳嗽了两声。
  董鄂若宁立即上前,轻拍着董鄂云婉道:“婉儿这是怎的了,可莫要说话了,好生歇着才是。”
  孟古青自然知晓其用意,原她也并非真心前来探望,也就是探个虚实罢了。微微朝着董鄂云婉行了一礼,满是关怀道:“皇贵妃还是好生歇着罢,都是自家姐妹,又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还是你的身子要紧,臣妾宫中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来看你。”
  董鄂云婉声音孱弱,眸中含笑道:“姐姐如此关怀,妹妹必定会好好养着的,姐姐若是有事便先回去罢。”
  得了董鄂云婉应允,孟古青便转身朝着殿外踏去。将将踏出承乾宫,脸色便十分难看。雁歌见自家主子如此,甚是疑惑道:“主子,您这是怎的了,皇贵妃欺负您了。”
  孟古青脸色微浮苦笑,摇摇头道:“今日那戏园子一事,皇贵妃定然掺和了的,还在翊坤宫安插了眼线,为了陷害我,甚至连自己腹中的孩子亦可以作棋子,真是太高看我了。”
  雁歌眸中一惊,顿了半刻才开口道:“主子是怎的知晓的?皇贵妃,皇贵妃怎会……”
  “回翊坤宫再说罢。”眼见走至轿辇前,孟古青忙道。
  雁歌倒也是伶俐丫头,自然是知晓孟古青用意,即刻便闭了嘴。
  自承乾宫到翊坤宫亦是须得些许时候,过了景和门,远远的便瞧见一袭明黄。女子赶忙自轿辇上踏下,娉娉婷婷的朝着迎面而来的皇帝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瞧着福临这阵仗,想必是要朝着承乾宫去。见了孟古青,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唇间泛起一丝笑意,走至女子身子将其扶起道:“静妃这是去哪儿了,怎的好像有些不高兴,是因为见着朕么?”
  孟古青心中狐疑,她不高兴么?在这深宫中待久了,纵然是不高兴,她也从来不曾让旁人看破,素来是不冷不热的神情,旁人自然也是瞧不出她是喜是忧,也就只得雁歌芳尘能见着她的真性情。
  见孟古青一脸的疑惑,微蹙着的娥眉,福临忍不住一笑,明黄的衣袖提起,轻捏着孟古青粉嫩桃腮道:“逗你呢!瞧瞧你,总是蹙着眉头,多笑笑,知道么?”
  闻言,孟古青心中松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皇上,怎的没个正经的,可还真真是吓坏了臣妾了。”诚然孟古青觉福临这玩笑并不好笑,但因着他皇上身份,还是极给他颜面的笑若桃花。
  “你瞧瞧,笑了多好,以后就得这样。”福临此话说得甚是温柔,全然忘了身处何地。
  直至回眸瞧见吴良辅那张笑得一脸讨好的娇媚脸,这才轻咳了两声,恢复一脸正色朝孟古青道:“天色也不早了,快些回去歇着罢。”
  今日皇贵妃滑胎,皇帝自然要前去陪她的,孟古青是明白人,便行了一礼道:“臣妾告退了。”言罢,便又朝着隆福门的方向去。
  娥眉习惯性的紧蹙,将将踏出隆福门,便见小小飞刀突来,旁的奴才皆不会功夫,吓得一闭眼,见孟古青自地上捡起银光飞刀,这才慌忙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孟古青神色一冷,怒斥道:“胡乱叫什么,本宫瞧着你们一个个身子弱的很,试探试探你们罢了,这般没出息,吓成这样。”
  言语间,忙将薄纸藏入袖中。见孟古青这般说,随行的一干宫人忙跪地颤颤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孟古青此刻并无心思同他们说些,声音清冷道:“罢了罢了,快些走罢。”
  旁人皆以为静妃是因着皇帝去了承乾宫的缘故心中妒忌,便莫名的发火,然不曾想到,她原是为了遮掩那飞刀一事。
  回到翊坤宫,孟古青忙踏入寝殿,小心翼翼的将那小小的薄纸展开了来,纸上只小小七个字,瞧着甚是柔和,看得出是女子写的。珠玑之死非春为,映入眼帘的几个字让孟古青心中一惊,急急便踏出了寝殿,亦不让宫人跟着,慌忙便朝着隆福门去。
  夜色朦胧中,远远的便见一道身影,只着了宫女装,瞧着甚是轻飘飘的。孟古青将将靠近,便闻女子凉凉道:“你来了,你就不怕我是故意引你出来害你的。”
  长长的宫巷中高挂着灯笼,孟古青缓缓朝着女子去,出奇的平静:“你若是要害我,方才我自承乾宫归来之时便害了,宫中死了妃嫔,你横竖也都是一样的结果,何须多此一举的引我出来再动手。”
  “静妃娘娘果然聪明,虎父无犬女。”女子声音中含笑,回眸的瞬间让孟古青吓得一退,一脸震惊道:“凝惜!”
  诚然是夜色朦胧,到底还是有灯笼照着,孟古青确定自己没看错,眼前的人的确是死去的凝惜,乌苏氏的贴身宫女凝惜。
  见孟古青这般震惊,女子神色稍肃,声音瞬时冰冷,却不是柔和道:“奴婢灵犀,十三岁那年得小王爷所救,小王爷给了奴婢一身本事。当年王爷死得蹊跷,王爷便将奴婢派入了宫中,尔后小王爷却失势,让大王子和二王子夺权势,奴婢失去了小王爷的消息,因而不得已便找了机会诈死,这才得以离开了紫禁城,回科尔沁去。”
  孟古青此刻是糊涂的,全然是一头雾水,神色一冷看着灵犀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灵犀清冷的容颜略带笑容,声音却依旧是冰凉凉道:“小王爷原也想到了,便将这红玉交给了奴婢。”
  言语间,灵犀已将红玉坠子拿了出来,纤纤玉手有些苍白,衬得手中那艳红的玉坠妖冶之极。孟古青眼中一惊,这红玉坠子乃是一双蝴蝶,原是她父王与她母后的定情信物,天下独一无二。当年她母后病逝,便将自己手中的红玉蝴蝶给了自己,而另一半便在她三哥弼尔塔哈尔那里,若非极为亲近之人是怎的也不会知晓这红玉蝴蝶的来历的。瞧来,这灵犀并没有骗自己。
  但孟古青心中依旧甚是疑惑,心中更是奇怪灵犀怎会知晓珠玑之死并非小春子所为,到底她知晓些什么。
  紧捏着自己腰间的红玉蝴蝶,孟古青抬眸道:“你说……是三哥派你来的,你……叫灵犀。”
  “正是。”灵犀的声音依旧清冷,全然不像往日在乌苏氏身边之时那般。
  孟古青紧蹙娥眉,从袖子摸出那染着墨香的薄纸道:“此为何意。”
  “娘娘您是明白人,奴婢便不卖关子了,奴婢怀疑……小春子不过是旁人的替死鬼,储秀宫的陈福晋,有异样。”灵犀的声音不紧不慢,虽言是怀疑,口吻却甚是笃定。
  孟古青眸中惊色:“陈福晋,你的意思是陈福晋害死了珠玑。”
  灵犀声音依旧是清冷,继续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前些时日我欲离开,当日奴婢诈死,原也是因着陈福晋的缘故,只怕那个陈福晋比清宁轩的明珠格格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灵犀此话一出,孟古青心中更是惊讶,她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听得出灵犀所言之意。明珠格格乃是前朝余孽,这个陈福晋许是比那明珠格格还要藏得更深的。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孟古青正欲开口问,远远的便传来太监的声音,伴随着通透的打更声。
  灵犀脸色一变,朝着孟古青行了一礼道:“娘娘自己小心些,奴婢先走了。”言罢,便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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