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定头条》第2/118页


  “只要路人都行,不论男女?”
  一经确认,贺思嘉环顾四周。
  综艺录制地在日本D市某广场,路人随处可见,其中不乏中国游客,只不过都被隔离在拍摄区外。
  正常逻辑下,贺思嘉应该先问有没有中国人,一是方便交流,二是很多土味情话只有用中文才有梗,可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一名人扮公仔上。
  公仔名叫Miraitowa,长着尖长的耳朵,是今年夏季奥运会的吉祥物,寓意“未来永恒”。
  贺思嘉径直走到公仔跟前,“Excuse me?”
  公仔歪着大脑袋,摆出倾听的模样,十分可爱。
  “Do you know what time it is?”
  贺思嘉印象里的几段土味情话都不适合直译,索性自创,不论公仔回答不知道或给出具体时间,自己的答案都是“Time for us”。
  然而……
  “Time for us.”
  听见头套里传来的男声,贺思嘉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人群中吹响口哨,还有女孩子们压抑的低呼,贺思嘉慢慢回神,惊讶地盯着公仔。
  “刚才听见你念纸条了,够土吗?”公仔再度开口,却是标准的中文。
  贺思嘉挑眉:“中国人?”
  公仔比了个赞。
  贺思嘉随口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付霖岚。”
  付霖岚是贺思嘉饰演的一个角色,他正是靠这个角色走红的。见公仔真认识自己,贺思嘉顿时眉目舒展,张开双臂:“老乡,抱一下。”
  公仔大方回他一个拥抱。
  惩罚任务完成,贺思嘉道了谢就想走人,却被公仔拦住了,对方回指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头印有中英日三种文字,都是同一个意思:抱一次500日元,合照1000日元。
  “……”
  贺思嘉怀疑自己中了节目组的套路,可人又是他亲自选的……
  就在他愣神时,公仔突然笑了一声,接着摘下头套。
  头套下是张贺思嘉并不陌生的脸,一双眼不笑时像凤眼,此时笑着就有明显的卧蚕,看上去亲切温和,仿佛天生含情。但这张脸上长得最好的却是鼻子,鼻梁高而挺,微带一点起伏的骨感,偏左的位置还生有一颗浅褐色的痣,曾被某时尚杂志主编评价为“点到即止的性感”。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
  男人单臂夹着头套,向贺思嘉伸出右手,笑着说:“贺老师你好,我是吴臻。”
  吴臻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他是跟随B市人民话剧团来日交流访问的,之所以会扮成Miraitowa,据吴臻说是为了即将开拍的新戏在做准备。
  导演兴奋得直搓手,恨不得原地放个炮蹿上天,又担心吴臻会要求剪掉这一段,但吴臻只提出要补份合同。
  很合理的要求,导演忙不迭答应下来。
  录完综艺已近九点,明天还得录制半天,贺思嘉并没有跟陆馨去吃好的,他太累了,直接回了酒店。
  刚到房间,陆馨就说:“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吴臻。”
  贺思嘉脱下外套,仰倒进按摩椅,闭着眼闷不吭声。
  陆馨看了他一眼,“你带正装了吗?”
  贺思嘉不解:“录个真人秀带正装干嘛?”
  “明晚要去看吴臻的话剧,你身为公众人物,还是穿正式点比较好。”
  B市人民话剧团既然为文化交流而来,自然有演出安排,明晚,他们将进行最后一场公演。
  吴臻临走前送了导演十张票,邀请大家一同去捧场。
  “没兴趣。”贺思嘉再次闭上眼。
  “大伙儿都要去,就你搞特殊,不是摆明得罪人吗?”
  贺思嘉轻哼一声:“先撩者贱。”
  去年他刚走红,受邀参加某访谈节目,在主持人问他最欣赏的国内演员是谁时,贺思嘉提到了吴臻,又说最喜欢吴臻演的《山河刀》。
  答案是团队根据节目组给的提纲撰写的,也不止写了吴臻一个,还有两位老艺术家。但只回答老艺术家就太假了,加一个年轻的高逼格艺人,既显得有审美,又很鲜活。
  访谈节目播出,虽有人嘲讽贺思嘉“跪舔”,但并未引起太大风浪,贺思嘉还因此刷了波吴臻粉丝的好感,来他微博下一口一个“亲亲弟弟”。
  然而一星期后,贺思嘉去某综艺当助演嘉宾,节目组给出几个经典角色,让他从中选择表演片段。贺思嘉挑中了“路小闲”,拿到相关剧本,却表现得对这个角色一无所知。
  综艺是直播的,当晚粉圈就炸了,因为路小闲正是吴臻的角色之一,并且还是《山河刀》里的主角。
  贺思嘉艹人设翻车,被盖章撒谎精。
  又有网友将他的表演与吴臻的原片做对比,大肆嘲讽他演技烂。
  其实到这里都只能怪贺思嘉不谨慎、业务水平不佳,骚就骚在吴臻恰好有部电影要上,团队顺势买了一波通稿,借热度发了笔“贺难财”。
  而吴臻被记者问起这件事时,也半开玩笑地说:“他可能只欣赏我的名字。”
  这话成为一时金句,还被编为百科词条,专门内涵“言不由衷、虚假营业”。
  再后来,吴臻凭该部电影摘得金鸡影帝,有好事媒体特意问了贺思嘉的看法,贺思嘉当即表态更喜欢另一位提名者的表演,对方才是他心中的无冕之王。
  回想起当时引发的风波,陆馨赶紧平复心情。
  她去小吧台倒了杯水,端着水杯回沙发坐下,开始处理邮件。等回完两封加急邮件,陆馨头也不抬地说:“明天录完综艺你就装不舒服吧,话剧我替你去。”
  贺思嘉露齿一笑,“馨姐万岁!”
  陆馨微微叹气,拎着包起身。
  贺思嘉送她到门口,临出门前,陆馨突然回过头:“思嘉,我希望你别将对吴臻的不满带到拍摄中去。如今电影圈很封闭,大导只爱用素人和熟人,要不是你哥请他推荐你,你也拿不到这个角色,别让那些知道内情的人以为你不记恩。”
  贺思嘉敛了笑,几秒钟后,轻轻点了点头。
  等房门合上,贺思嘉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接着,他回屋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包烟,出门去了一楼露天小院的公共吸烟区。
  贺思嘉烟瘾不大,一包烟能抽上十天半个月,可今天一支烟抽完仍不解心中烦郁。
  正当他点燃第二支烟时,忽听一阵脚步声。
  贺思嘉下意识转头,竟然又见到了吴臻。
  和白天有些不同,此时的吴臻随便穿了件衬衣,袖口松松挽着,鼻梁上还架着副样式复古的金属框眼镜,让贺思嘉莫名联想到“斯文败类”四个字。
  然而在业内,吴臻的标签却是另外四个字――德艺双馨。
  “你们也住这儿?”吴臻似有些意外,笑着停下脚步。
  这里没有镜头,更没有外人,贺思嘉懒得装样子,冷淡地应了声,转回头继续吸烟,隔着缭绕烟雾望向院子里一盏石灯笼。
  视野余光中多出吴臻的身影,贺思嘉闻到了极淡的冷香,若有似无。
  随着划火柴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带着薄荷味的烟草气。
  他们谁都没出声,唯有两点金红星火时明时暗,四周静谧一片,万物都在月下沉眠。
  大多人身处类似的气氛或许会不自在、甚至尴尬,但贺思嘉鲜少有类似情绪,他不慌不忙抽完第二支烟,刚掐灭烟头就听吴臻问:“明晚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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