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悟》第1/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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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悟》
作者:雨天yut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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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第一章

《领悟》
楔子
在我的记忆里,那间教室里没有电灯,四周都是黑魆魆的,只有父亲的周围是明亮闪烁的、深浅不一的桔红色,他似乎是被反吊在烛光里,所以周围的人身后才拖着长长的、伸展到墙上又树立起来了的阴影,可是后来想想,那其实不可能。 我们住在学校,七六年的中学教室里,怎么会没有电灯。
我踮着脚尖,踩在几块砖头上,趴着后面的窗台上往里看。 似乎有很多人,在桔红色的烛光下,影影绰绰动来动去,就像是电影上的特务抓到了一个忠诚的地下党。 我原来不怕那种镜头,妈说那些都是假的,是别人往共产党员头上抹的红药水儿,所以当我隔着破烂的窗户看到爸爸惊恐的眼睛和流血的额头时,我一动都不能动,好像一动,里面这场电影就散掉了,眼前的情景就变成真的了。
有一个扎着腰带的年轻人在大声念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红色的小本子,似乎是日记,因为我听见他老是在说几月几号怎样怎样;但是又不象日记,日记应该是关于做好事和思想斗争的,那年轻人却不停地重复:“今天,我听到程好南说……”。
程好南,是我爸爸的名字。
我爸爸是县一中的数学老师,我妈妈是棉纺厂的会计。 妈妈呢,天这么黑了,她怎么不来找我,怎么也不来找爸爸,如果她找到了我,抱起来我,教室里的古怪的事情就会消失了吧。
红色的光映着我黑色的眼睛,呵斥声在耳朵里脑袋里轰想,爸依然在那里吊着,他一直都在哆嗦。 那年轻人每念一句,爸爸就在肿胀的嘴角无力地重复:“我没说过,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冤枉!”
我听到皮带抽打和胶鞋踹在人身上的声音,就象是弹棉花的人弄的弓子嘣嘣闷响,我把眼睛紧紧闭上。 脚下的砖上长满了青苔,粘乎乎的,我不断用手扒着窗台,才能不掉下去。
那天晚上,我只记得趴在那里的情景,却不曾记得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家就在中学后面,好多排平房里的两间,一切都非常地模糊而晦暗,青砖的地,木头的磨出了坑坑的门槛,小小的帆布马扎,我窄小的床上露出了毛边的竹皮凉席,这一切,连同母亲灰白的脸和齐耳的剪发,构成了前一个日子和下个日子之间的记忆。
姥姥说爸爸后来是被别人抬回来的,他的腿断了,这应该是关键的一幕,可是我幼小的脑子里丝毫没有印象,是我故意过滤了这个场面还是当时我根本就不在场,已经没有谁能告诉我了,相反,在此之前的一个下午,邻居家的男孩子山东给了我另一个惊恐而鲜明的时刻。
“程帆,你爸爸是反革命,是甫志高!”
当时我们似乎站在那所中学操场旁边的油菜地里,山东和几个孩子团团围着我,或许他们并不比我年龄大,可是,记忆里他们都是如此的魁梧,似乎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俯视我,这是事实还是恐惧的幻觉,我不得而知。
“我爸不是!”
“你爸出卖同志,你爸给咱们县委安炸弹,你爸还说毛主席的坏话……”
“我爸没说毛主席坏话!”
最后的一项指控带来了巨大的轰响,让我的脑子在一瞬间变成了空白,得多可怕的敌人才会说毛主席的坏话啊。 我想我当时一定哭了,六岁的时候,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人家都揭发了,我大哥看见了,说你爸爸骂了毛主席一大本子。”
“人家说你爸还偷改了毛主席的话……!”
他们的嘴都在动,他们的个子那么高,他们有人穿着用旧军装改成的神气的草绿色小褂子,他们有人伸过手来推我,后来又变成了很多手。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着,最后终于坐倒在开着焦黄色菜花的地里,地上很湿,刚刚浇过水一样,高高的油菜棵子抵着我,前面,似乎有很多穿着破破烂烂的胶鞋和布鞋的脚踢过来……
童年里的很多事,都是清晰而模糊的,我那么清楚地记着身后柔韧的油菜棵子枝枝杈杈的感觉,却丝毫不记得改变我生命的那个夜晚,不记得那天睡觉之前和爸爸妈妈曾经说过什么,不记得他们的脸色和平常有没有差别。 那天,妈冲着我哭了吗,爸的脸上还有伤吗?
长大以后,无论我怎么想,我都回忆不起来他们生前最后的模样,无数次,我看着黑白照片上他们微笑的眼睛,伤心地问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早晨起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平平并排躺在青砖的地上,都穿着簇新的铁灰色中山装,妈妈的嘴角里有一道白沫子,爸爸却平静地象是睡着了一样。 我的小狗阿黄也死了,一个小碗倾在地上,两间小小的平房里,弥漫着重重的红烧肉的香气……
姥姥告诉我说,阿黄那碗红烧肉本来是给我的,最后的瞬间,不知是爸爸还是妈妈改了主意,他们决定带走阿黄,剩下我。
他们这么不疼我,带走了阿黄,却剩下了我。
第一天,爸爸妈妈被抬走了,大人们不让我跟着。
第二天,山东跑来告诉我,阿黄被扔进了学校后面的路沟,没人敢捡来吃,因为是毒死的。
第三天,姥姥来了。
第四天,姥姥带着我去看他们,按着我跪倒在一个小小的坟上。
第五天,我不哭了,拽着姥姥的大襟褂子,坐上平生第一趟火车,永远地,离开了那座小城。
(第一部分)
1.
文克扬走进严宝家客厅的时候,凭着直觉,一眼就认出了贺小朋。
“贺小朋的眼睛长得很大,嘴巴闭着的时候薄薄的不起眼,可是只要一咧开,也很大;贺小朋的爸爸从欧洲考察回来,给小朋买个一个黑色“123”的短裙子;贺小朋特拽,中文系里一半人特喜欢贺小朋剩下的另一半儿特烦她;今天贺小朋的两个追求者在学三楼下面打起架来了……”
所有这些关于贺小朋的小道消息都是文克扬从严贝那里听来的,有一次严贝夸完贺小朋的大嘴之后抱怨自己的嘴不够性感,她哥严宝在旁边听见了,说严贝你老老实实当你的林忆莲吧,你要是长了小朋的大嘴,不会象朱丽亚·罗伯茨,只会是象台湾的那个彭洽洽。
所以不用别人介绍,文克扬一眼就认出了贺小朋。
那时候已经是深秋,贺小朋还穿着裁剪贴身的浅蓝色厚布裙子,正斜坐在严贝的皮沙发超宽扶手上,听一票七八个男生在身边吹牛。 严家的大客厅连着落地的长窗,下午的秋日暖阳明亮地照着这群大四的学生,贺小朋白皙的下巴微微扬着,果然象严贝说的那样,长着薄薄的大嘴,一笑起来特别抢眼,不过文克扬估计着,还是比朱丽亚·罗伯茨的要小上一点。
“……是真的,当时我一个刹不住车,就撞上去了,” 说话的是一个脸上长满了相思豆的男生,激动起来比手划脚,“直到警卫把我拽下来,我才知道撞的那个人是中宣部的副部长!”
“真的啊周响? 你甭骗我们啦,有那么戏剧化吗!” 说话的女生梳着齐耳短发,有着柔媚的声音,语气让文克扬忍不住想起了《围城》里的唐晓芙。
周响显然有鼻炎,被那女孩子一鼓励,连连从鼻子里吭吭几下,道:“王雪儿,你不知道,当时我那个紧张啊,吭吭,刘部长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都没听见!”
雪儿笑起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女孩子的笑声很适合用“咯咯”这个拟声词。
贺小朋无聊地撇撇嘴角,眼珠子转转,正瞄见王雪儿天使一样纯真的小脸,不觉轻轻哧了一声道:“周响,你还是讲讲你们怎么偷早操票的事儿吧,那也比这个有意思得多。”
“什么,贺小朋,你也听说啦!我还让男生都不要讲呢。” 周响的脸都激动地红了。
“你们宿舍的王畅都已经把早操票送我们宿舍去了,” 严贝大笑,“这下你完了,顾着保密,错过了一个追美女的机会。”
“这家伙真讨厌,说好了只分男生的,” 周响懊丧道,“贺小朋,你还要不要早操票,我还多着呢。”
“不用了,我的够了。” 贺小朋笑。
“周响你拍马屁拍糊涂了, 你忘了贺小朋是体育部长了?” 旁边一个瘦瘦男生笑着阴损道。
周响一拍脑袋,赶快殷殷叮嘱:
“小姐们,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哦,马上该毕业了,出了岔子我就死定了。 贺小朋,其实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严贝,回头我给你送二十张,我唯一害怕的就是雪儿,雪儿,你是系里的大红人,你可千万别卖了我。”
周响就差冲着雪儿摇尾巴了,这句话半真半假,立刻让雪儿脸上有点挂不住,勉强笑了笑道:“我就那么不济啊。 周响,我什么时候卖过你啊,真是没有良心。”
最后那两个字雪儿说得有点吞音,格外绵软,贺小朋咧着大嘴,严贝把眼珠子都翻了起来,倒是周响,扎扎实实地被电着了。
“王雪儿,哎雪儿,我不是那意思,你不是跟系里熟吗,怕你不小心说走嘴。”
严贝的爸爸妈妈都是外交部的参赞,听起来很好实际上过起来挺惨,在非洲加纳住了三年,回来的日子还遥遥无期,于是,严家漂亮的大房子就成了宝贝兄妹呼朋唤友、尽情逍遥的天下。
“克扬,你来了。” 严宝端着一盘子苹果从厨房里出来。
“文克扬!” 严贝圆圆的脸一亮,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还担心你不会来呢!”
严贝跑过来,小手抓住文克扬的胳膊给大家一一介绍,“这是文克扬,我哥的大学同学兼老板,就我跟你们说特酷的那个!文克扬,这是我们班孙敏,周响,那是我们的班花王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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