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第95/2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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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季星遥一直待在曼哈顿,白天在画室陪月月画画,到了傍晚她会带月月和小布丁压马路。
  小布丁一直记得假爸爸跟她说过的话,季星遥喜欢落日。
  “妈妈,你看,今天的日落好美。”
  月月也喜欢看傍晚的太阳,有时连着一大片晚霞,美得不可思议,“星星,你也喜欢日落吗?”
  还不等季星遥回答,她说:“我也喜欢。”
  季星遥早已对落日无感,五年了,她没再欣赏过日落。
  “想吃冰淇凌吗?我带你们俩吃冰淇淋。”
  “想。”俩孩子异口同声。
  小布丁早就想带妈妈来曼哈顿吃冰淇淋,“妈妈,我知道有一家冰淇淋好吃,在昀呈谢上班的那个地方,那里有妹妹喜欢的草莓味,还有我喜欢的榴莲味,肯定也有妈妈喜欢的味道。”
  这里离M.K大厦还有段距离,开车也要四十多分钟,“等我从北京回来再带你们俩去吃,好不好?”
  月月点头,“好。”
  小布丁大了几岁,关注点也不一定,“妈妈,你要去北京吗?待多久?我们会想你的。”
  季星遥:“下周就回来。”
  “哪天去?”
  “明天的航班。”
  季星遥在附近冰淇淋店给她们买了几个球,领她们回画室,骆松已经在那里等着接月月回家。
  骆松的年假结束,他明天就回北京,跟季星遥一个航班。
  “确定要回去?”骆松还是不放心她的心理状况。
  季星遥点头,“谢昀呈没跟你说我的近况?我已经不用吃药,什么都挺好。”沉默一瞬,“我都想通了。”
  骆松想说,想通不是她这样的表现。想通了是放过自己,跟自己和解,显然,她没有。
  可过去那些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他亲眼所见,也理解她今日所有决定,只要她心里舒畅了,找个发泄口也不为过。
  他信,她有自己的分寸和底线。
  “你是妈妈了。”他提醒她,“不再是一个人。”
  季星遥低声道:“我明白。”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骆松双手抄兜,看着画廊大厅两个追逐打闹的孩子,他很少看到月月这么开心过,特别是她看季星遥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幸福。
  “小布丁的病能好吗?”
  季星遥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也许吧,总有希望的,你看她好好活到了现在,我遇到她时,医生就说可能没希望了,但她坚持过来了。医学在进步,她的心情也慢慢变好,一切都有可能。”
  她说起自己和月月,“当初我以为我自己熬不过来,我也害怕女儿熬不过来,现在我们都挺好的。”
  骆松看着小布丁,“认识谢昀呈快三十年了,我之前一直都看不惯他。”
  季星遥:“你现在应该也看不惯他。”
  “…有了改观。”骆松笑了笑,如实道。他接下来说了说月月,“等你把你这边的恩恩怨怨都结束,好好跟月月培养感情。”
  季星遥倏地转脸盯着骆松看,她怕自己理解错了,也不敢那么奢望,毕竟当初是骆松和周羽西给了月月一个完整的家,给了她所有的爱,不然月月不会像今天这样。
  骆松心里也不舍,但他已经做了周羽西的思想工作。
  季星遥还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不敢相信。
  骆松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月月还小,四岁前的记忆以后随着年龄增长会慢慢遗忘,她又那么喜欢你,过渡个一两年,她就能从心底接受你是她的妈妈,甚至她渴望你是她的妈妈,只要我们做好心理辅导,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心理阴影,我跟小羽说过了,月月还是回到你身边,你以后可能都没法生孩子了,月月是你全部的希望,人活着就得有希望。”
  季星遥张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她转脸看向窗外,眼前一片模糊。
  “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们的恩情。”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骆松道:“月月是个小天使,前三年她带给我们很多欢乐,今年她又给小羽带来了最好的礼物。”
  因为他们有了月月,小羽这几年已经放弃不孕症的治疗,专心带月月,谁知道今年又有了好消息。
  他跟小羽有了自己的孩子。
  季星遥担心:“阿姨那边会同意吗?”
  骆松:“我妈肯定不习惯,但又不是不让她见月月,等小羽生了孩子,她有了新的精神寄托,就不会那么难受。”
  把月月还给季星遥,最失落的人可能是他的母亲,当初领养了月月,付出最多的是他母亲。
  也因为月月,母亲和小羽紧张的婆媳关系有了缓和。
  月月跟他们一家都有缘分,即便月月不是亲生的,他的母亲还是倾注了所有精力,第一次做奶奶,那种心情不一样,母亲把所有的爱和耐心都给了月月。
  窗外,夜色降临。
  骆松打算带月月回家,他跟季星遥告别,“我们明天机场见。”
  可能是回乡情怯,季星遥夜里失眠了。
  五年没回去,不知道那些曾经经常去的地方有没有变样。
  飞机上,骆松跟别人换了位置,他跟季星遥邻座,季星遥正在看手机视频,是月月小时候的视频,都是骆松录了发给她。
  这些视频她看了几百遍不止,无数个难熬的日夜,就靠着这些视频捱过来。
  “以后,有没有可能,”骆松特别强调,“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会原谅慕靳裴?他不比谁好过。”
  季星遥把耳机声音调大,没回应骆松。
  骆松微微叹息,戴上眼罩休息。
  十几个小时飞行,飞机落地。
  北京正下雨,骆松的汽车停在机场停车场,他让季星遥在大厅等着,他去取车。
  季星遥看着两人的行李,双手抱臂望着外面,大雨滂沱,天地连成一片,雨水落在地上又迅速腾起一层水雾。
  五年前她离开北京时也是这样的大雨天,没想到回来时也是。
  骆松知道季星遥在北京没有去处,当年她们家所有房产都被拍卖。等季星遥上车坐稳,他征求她意见,“小羽有套小公寓,也没出租,你暂时住那将就吧,那边出行也方便。”
  季星遥拒绝了骆松的好意,“不用麻烦,我住谢昀呈别墅,他已经跟管家打过招呼。”
  她还要去找唐宏康,谢昀呈派了人跟着她一块。
  骆松没再勉强,一直将季星遥送到谢昀呈别墅。临别,他欲言又止,只拍拍她的肩,一切尽在了不言中。
  当天上午,季星遥就让司机送她去宏康实业。
  这是唐宏康五年前创办的新公司,还是原来季氏集团的同一批管理层和员工。
  当初季氏破产,很多人面临失业,唐宏康表现悲壮,在闭门反省面壁思过,又一阵消沉痛苦自责之后,决定‘负重’前行,把所有岁月静好留给自己的老员工。
  唐宏康拿出自己的积蓄,又踏破了鞋,磨皮了嘴皮,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把自己的老脸豁出去了,好不容易借到了一些钱,先把员工安顿好。
  紧跟着,他把自己名下所有的房子都卖了,一家人租房子住,破釜沉舟,决定带着季氏集团的老员工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重新注册公司,租了办公大楼,把季氏集团以前的生产加工基地给买回来,把曾经‘失去’的客户和市场再一点点给争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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