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之春》第140/148页


  队伍不理两侧的散兵,拼命地向前狂奔,象锥尖一样突进。那些几乎没有准备的敌军,还没有象样的抵抗,大多都做了刀下之鬼,还有些为数不多的人惧于我军的威猛,抱头四散逃跑。
  我大声一呵,手中的剑磕开最后一个挡在驾前挥砍的大刀,顺势而上削掉了头颅,那人的脖子喷着血沫从马上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距离高高耸立的城墙只有不到一百步远,城中大军显然已被惊动,破空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迅速集结,箭矢也随之而至。一勒马头,我双脚借力一点,飞到上空,调动内息,集全力于手心,双手平平推出一掌——“轰”!高耸的半壁石墙倒塌了下来。在石料塌陷和城墙上弓箭手的哀嚎声中,我稳稳落在马背上,振臂大喊:“弟兄们,竖战旗,杀啊!”说完双腿夹马,率先奋力向前奔跑起来。
  战旗在暴风雨中矗立,将士从胸腔里发出震慑敌胆的怒吼,“杀!”
  战马嘶鸣,犹如流星般带着队伍没入黑暗中,不断向前搏杀。茫茫天地间,人马就象是沙漠中细小的溪流,越来越窄,但顽强地不断向前、向前。
  一重防守,二重防守,三重防守……每逼进城池中央一步,敌军的兵力就越盛,战斗力就越强。
  一众将士的身上已经沾满鲜血。有些战士的身躯在旁边倒下。血溅在身上。刀被震飞,就拿起地下某具尸体的武器再战。一点一点,不断向前逼近。
  浦宣若英也已经被惊动,大约是听说领兵的人是我,所以从城中最深处的指挥地走了出来,站在远方一处台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这场战斗。
  而火云若月,则亲自指挥着敌军庞大的队伍,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两千精壮兵士的生命,在这场敌我双方兵力悬殊巨大的战役中,慢慢流逝。
  即使我的功力再深厚,也仍然抵御不了如潮水般退了又来退了又至的密麻攻击。尸体成山一般在周围堆积起来,血水流成了江河。一度被鼓舞的士兵们,在漫无休止的挥砍杀斗中逐渐将激情勇气体能和耐力耗殆尽。将士,已经折损了一大半。此时,赢,已经不能成为战斗的理由。战斗,只是为了活下来。什么国家百姓,此时都不具有任何意义。唯一支撑他们还在挥刀的动力,就是人不想放弃生存的本能。杀,杀,杀,杀红了眼。原来,只有在死亡线上行走,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宝贵。
  “啊——”又一声惨叫在我身边响起,一个多次英勇杀敌的前锋中将倒了下去,用热血与自己从军生涯做最后悲壮的诀别。
  忽然,雨中亮起了火把,火云若月那恶毒的声音响起:“弓箭手,放箭,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只冷箭急速地射过来,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我身边一个小将无法防范的后背。
  根本来不及警告,我伸手猛的一推,“噗……”的一声,箭头穿破我的左肩,尖锐的疼痛逼的我眼前一黑,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接着,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
  “将军——”一旁的将士慌了神。
  “箭上有毒……大家小心!撤——”顾不得箭伤,我仰起右手,挥出网状的剑花,尽量护住身后的士兵,将射来的弩箭打落,一边招呼剩下的人赶快撤退!
  “快保护将军,撤离此地——!!”
  听到号令后无心恋战的士兵们一边用盾牌遮挡飞箭一边护着我撤退,集体向后杀出了一条道路,纷纷策马飞奔出城,向旷野奔跑而去。
  “众将士听令!决不放能过一个逃军!!”火云若月吼道:“若能截杀上官飞花者,赏银万两!!”
  暴风雨中马蹄声急。
  我军余下不到六百骑兵继续在旷野上奔驰,而身后几里之外则是倾巢而出追击不舍的敌军滚滚铁流,带兵的正是火云若月。他大约觉得我军冲破三重守卫,逼近城中央,对他这个带军大将而言如同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剐了一巴掌,所以暴跳如雷;而且现在我又身受箭伤,士兵所剩不多,擒杀我易如反掌,因此他才不顾一切,勒令全军马不停蹄地追击下去。
  犹如暴雨般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地平线上掀起了滚滚泥尘,密集如蚁般的敌军骑兵气势汹汹的杀来了。血红闪电,突然而降,将漆黑的天空撕裂成两半。雨,再次倾盆大作。
  敌军不断逼近,我军不断逃离。
  狂奔,狂奔。血从伤口流出来,染在血红的战衣上。伤口上的毒大约是发作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将军,你先走,我来断后!!” 那名被我救下的小将在大雨中呐喊着:“所有二营将士听令!留下拦截敌军,保护将军顺利回营!”
  “不!要走……一起走!”
  他却似没有听到般,飞身上了我的战马,不由分说,将我打横一抱,又跨回自己马背,然后奋力一拍,道:“血儿,保护将军,快走!!”
  那血色马儿似乎有灵性一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而起,我赶快抓紧缰绳。
  而身后的他则重新跳到我的战马上,挥枪折返,冲敌军杀了过去。
  “喂……”
  已经迟了。
  只见他杀到敌军面前,将手中的枪槊舞动的密不透风,不断将四周的士兵骑兵挑砸到马下。他的身上四处鲜血直流,铠甲被敌军刀剑砍的零乱破败,但他似乎对疼痛已没有感觉,仍然拼命地击杀面前的敌人。他的眼睛里已经浑然无物,谁靠到马前枪槊就指向谁,“杀、杀、杀!”最后,十几把大刀、长矛从不同角度挥砍向他,他发出一声吼,“我杀了你们!”手中的枪槊飞出直直贯穿了对面骑兵的胸膛,瞬间他的身上落下了十几种武器,鲜血从身体里四处迸裂而出,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从马上飘落下去,很快就被四周狂乱的马蹄踩的血肉飞扬。
  仿佛是被激励了一般,二营的士兵们纷纷冲杀了回去。激战残酷的进行。冲在前面的敌军在几个将士猛烈的挥砍下,不断有人坠落到马下。可如潮如蚁般的敌军却并没有被这小小的人数所阻碍前进的步伐,大部队依旧不断逼近。
  落后的兵马被追豺狼般的敌军赶上,也自知这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战,所以疯狂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向迎面而来的人头上、身上狠命地砍去,想用敌人的鲜血换取最后战死的荣耀。这样悲壮的一幕在士兵身上不断上演,有的人武器打折了,铠甲打散了,临死前也要从马上跃起扑到最近的敌军骑兵身上一起滚落到马下,任马蹄践踏而死。
  我军越杀越少,敌人越聚越多,视线所及,还在奋力冲杀的剩余将士只剩下百人,个个浑身如同裹在血中,奋力策马向前。
  “上官飞花,你今天死定了!!”火云若月一马当先,跑在敌军队伍最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马到我身边,仰起手,明晃晃的刀瞬间砍了下来……

  大战结束

  就在火云若月的刀落在眼前的时候,“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霎时冲天的火光照亮了眼前横劈而下泛着寒光的宝刀。整个沙漠仿佛都随着轰隆的响声而震动起来。
  他的刀身因为这一声响而微微一滞,我则轻轻扯起一个笑容。
  接着,他的刀,带着无可比拟的凌厉杀气,唰,落了下来。
  电!光!石!火!
  可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和马却突然消失。
  那出神入化的刀法甚至连衣袂的边儿都没沾到。
  火云若月大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一刀,竟然什么都没有击中,于是他骤然转身,“轰——”又是一声在他不远处炸开。惨叫声此起彼伏。
  火光、血光、纷飞的肢体在空中弥散开来。
  漆黑的夜空也被照亮。
  照亮的还有剑光。绝情剑的光。
  刃上蓝色的光芒轻轻移动,一旋,仿佛清冽的冰泉轻泻而下。这一剑,贴着火云若月反手再次挥出的刀,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刺了出去。
  仿佛轻描淡写,随手挥出,轻飘飘的甚至比流水还要轻柔,却从最不可思议的部位刺出。此时若有人看见,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扭转成这样一个角度。
  这一剑,看起来也只是简简单单,有一些生涩,甚至到处都是破绽,仿佛随便一挡便会飞出去,却就这样随随便便刺了出来。
  火云若月挥刀的手,却忽然停滞,因为他大约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明明看起来破绽百出的一剑,在递出去以后却忽然又有了最不可思议的变化。
  原本极其生涩扭曲的动作却变得极其优美流畅;明明极其缓慢的剑却在舒展的一霎那剑锋回转,剑尖如幻,流星赶月般发动起来;明明一眼看到底的动作,此刻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波浪起伏般接踵而来的劲气倏忽间将整个空间笼罩,排山倒海的压了下来,火云若月甚至连吃惊都来不及,就听“叮”的一声,护在胸前的刀碎成了千百片,而他的人像断线的风筝斜斜飞了出去,扑,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轰——”身后炮声大作。
  “啊——我们中埋伏了,快撤啊!”敌军部队里有人反应过来,嘶声呐喊着。
  “迟了。”我吹了口气,剑尖上,血珠滴滴落下,就仿佛天上的落雨。从怀中取出一条白绫,策马而上,挥手间将火云若月困了个结实,顺手绑在马后,向正前方奔去。
  “轰——轰——”
  炮声密集。
  火光冲天。
  沙漠上,突然出现无数旗帜,象征着枼国的举翼大鹏在劲风急雨中猎猎作响。黝黑的大炮从地下冒出来于四方不断攻击敌系大军。
  而正前方手举彩旗左右挥舞指挥若定的,正是如花!
  黑色的炮口,闪出火红的光芒,他们,已经在此地“恭候”多时,只等敌人踏入包围圈,然后一举歼灭!
  “轰——”
  炮弹射向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军队,爆炸声接连而来。敌军队伍被冲乱,受惊的马儿发狂的甩下士兵,四处奔命,那些敌军有的被踩成肉饼,有点则被炸飞出去,有的甚至连尸体都变成炮灰找不着痕迹。
  不过,由于我被射伤,情势危急,迫得躲在暗处的如花他们不得不提早出现,来不及等整个阵势围拢,彻底包围敌方大军。为了不让计划失败,提前出现的他们已经来不及将全部敌军拦截,炮弹射程以外的位于比较后方的敌人怕是一时难以全部清除。
  雨浇不灭殷红的火光。火海却映红了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

当前:第140/14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