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之春》第147/148页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体验。一个有思想有感觉的人站在你面前,却不能动不能言,甚至不能触碰,因为即使最微末的抚摸,也会给他带来最巨大的痛楚。
  明明只有一步远,却仿佛是永隔两岸.
  这个人,曾经和我恩怨难分,有一段交错的过往。
  有过痛苦,也有过快乐,有过烦闷,也有过甜蜜。
  爱过,恨过,痛过,喜悦过。
  然而,过了今天,他的记忆将会化为灰烬,他会忘记所有前尘,静心重头开始。
  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索的情感,将被永远忘记。
  其实,玄武说的对。即使永远忘不了,也无法坦然面对。
  忘不了又能如何?
  记得又如何?
  
  我摊开白色的丝绢,三枚银针闪烁着静静的微光。
  白色的玉瓶中,胭脂般的液体如同少女陀红的面颊。
  涤尘。涤尽红尘前世。
  那就是解脱,那就是以遗忘为代价的自由。
  从此,望你能幸福。
  童话故事里,那个人鱼公主爱上了人间的王子而坠入尘世,最后不知真像的王子娶了别的女孩,婚典的那一夜里,人鱼公主握着匕首在新婚夫妇帐前站了许久,终究放弃了重归大海的希望,将刀子扔到了海里,然后,在甲板上点着足尖跳起了最后一支舞,一直舞到第一缕阳光将她化成泡沫……
  那么,也让我,为你跳最后一支舞吧。
  我微笑着,转身之间群裾和发丝飞扬起来,笑得如同玫瑰绽放,身形却宛如在空气中飞翔。
  白白……白白,我们是多么的愚蠢啊。
  明明心意互通,却生生错过了这么些年的时光。
  此后经年,却也要再次错过么?
  宽大的裙子,随着身姿婆娑起舞,飘曳如梦,流雪回风,灵动而凝滞,水和火都被揉到了一处一起绽放开来,舒展而美丽。
  白白……白白,多少年以后,你还会在某个早晨或者不经意的回首间,隐约想起,今天这一抹轻灵的白影么?
  你会在某个无意识的瞬间,错口说出我的名字么?
  流光回转,额间的紫晶划出淡淡的紫色忧伤弧线,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华。
  旋转,旋转,衣袂在空中划出火焰,融化冰雪,白云千幻,烟水空流。白色的莲花仿佛自体内亭亭开出,纯白而晶莹,美丽而忧伤的绽放。
  白白……白白,究竟情是何物,为何你我终被误。
  不知道心碎有没有声音。
  如果有,是什么样的声音?
  如果没有,又是为什么没有的呢?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情终情始,情真情痴。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应是在此刻……
  白白……再见……
  三枚沾了嫣红色液体的针急速从手中飞出,在多年残酷的岁月里始终没有为他落下的泪水,终于缓缓从眼角滑落。
纵情天下

  在经历了惊涛骇浪的战争后,历史的激流终于平缓了下来。各国之间,建立起了友好而稳定的邦交,各自休养生息。世上的人们,为了不同的人生奔波着,努力着。
  大熙国内,如今是一片昌隆,百姓安居乐业,悠然自得。转眼间,十年已过。
  这十年的岁月,就如同山间的清泉般,静静地流淌着、消逝着…… 
  十里平芜,暮山无数。皇城巨龙一般,横卧疆土。
  辉煌的宫阙,在夕阳下,闪烁着万丈光芒,承载着得来不易的太平盛世。
  画栋飞檐千万落,满目烟云繁景,喧嚣长街,车如流水马如龙,于蒙胧雾色中,恍若如梦。
  街边一角,数个孩童跳绳玩竹马,一边念著欢快的童谣。一名老翁正在收拾摊铺,捋着胡须数着今天的收获。哪家的大婶拿着箕帚,松松地挽着头发,站在门口呼唤归来的少年。
  秋风阵阵,炊烟袅袅。看不到战争的杀戮和岁月的斑驳,一切都是如此平凡而安宁,富足而快乐,如同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此时,宽敞的官道上走过一行人,各自牵着高头大马,面容普通衣着无华,可浑然天成的高贵气息却让路人纷纷侧目。
  而在这些人中,竟还有一位身材娇巧的蒙面女子,素衣胜雪,不沾尘埃。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双漆黑的眼中却自有一番光彩流露。
  更奇特的是,在那女子肩头,依偎着一只通身火红的鸟儿,时不时用那金色的喙轻蹭她的长发,姿态亲昵,而它长长的尾翼几乎要垂到地面上!
  一路人马朗声说笑着,走的不急不徐。
  “飞飞,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着一身冷色玄衣线条硬朗的男子看向那蒙面女子时目光却是温柔。
  “不知道,或许去东海,或许到皓山,我还没想好,边走边看吧。”
  “那就是说,还没有决定在哪里安家咯?”
  “呵呵,以后我们啊,就是四海为家!”那女子爽朗的笑着,神采飞扬,顿了顿又敛眉道:“其实,有家人在身边,四海都是家。”
  这样的话语,充满了豪气,也饱含温情,任谁听了,都会不由的动心。
  旁边红衣男子听了这话,轻轻一笑,目光流转间带着丝丝狡黠,忽然压低声音问:“从此以后,就真的不再回来了么?天下少了你这个女皇,百姓可能会觉得无趣很多哦!”
  那女子转头,就站在暮色中,看着灯火阑珊的城市,仿佛有些出神。
  过一会儿,她笑了起来,声音柔柔道:“十年的时间,足够他成长为英名果断的好皇帝,我们还需要回来做什么呢?再说,翼天生贵胄,都可以放得下自己的大好江山,我又何苦眷恋不舍?”
  “话说回来,翼,你真准备将整个枼国全全交付给他么?你就不怕朝中那些老顽固造反?到时候他能震得住么?”红衣男子转头,向身着紫色衣衫身材高大的男子发问。
  紫衣男子有一双深沉的紫眸,面容沉静,目光深远,抚了抚左手拇指,仿佛这个动作早已养成习惯,但那曾经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玉扳指已然不在:“你应该相信飞花的眼光——他会是一个优秀的皇帝,必不负我所托。何况,这些年来,大熙与枼国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方面已融为一体,今后也将会荣辱与共、福祸相担。出来之前,我已留书颁诏,令朝中上下听从他的安排调度,敢有不从者,视为忤逆之臣!至于那几个老骨头,一早就送他们回归故里颐养天年了……两国合并一定会顺利进行。”
  “嗯,其实,天下一统,是必然的趋势,没有人能够阻拦历史的进程。以前高高在上,权倾天下,却不曾有机会亲近这土地;如今弃了江山,却可以将这万里山河踏于足下,多好!琼楼玉宇之上的宝座哪抵这万里如画的锦秀山河!!”那女子挥挥手,仿佛已将整个天下河山拦于胸怀,风吹起那白衣长发,似欲随风飞去,风姿意态画图难书。
  “真是不象你一贯的作风啊……”一行人中年纪最轻的不由笑了起来,牙齿闪着洁白的光。然而,对于这个决定,看的出他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我的作风怎么样?”女子高高的挑了挑眉,似乎对这样的说法很不满意。
  “见一个爱一个,不就是你的作风。”随口插话的竟是一个拥有奇异的湛蓝双眸的男子。
  “啧啧,看来,羽的意见很大么。”那女子隔着面纱作抚腮沉思状:“这么说来,我是太贪心了一点呢!唉,唉,当初真是不应该拖你下水——大家说说看,我是不是应该良心发现,现在就放羽潇洒离开呢……”
  “谁要离开的?只是随便说说嘛,玩笑都不能开么?”那男子撇撇嘴,急声道。
  “开过火了。”一个声音道。
  奇怪,没有人开口,哪来的这冷静提醒??
  “反正,花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听从老婆大人的。”虽然有一丝不甘心,但蓝衣蓝眸的男子还是摇头摆尾的粘了上去,在那女子耳边笑笑的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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