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砌坠叶醉红颜》第2/98页



“相府千金却也符合身份。”一阵爽朗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陈朔玄转过身,只见一把扇子挑开门帘,进来的便是说话之人,玉冠束发,明眸皓齿,一件青色镶边长袍束着绿色攒花腰带,蹬着一双白色小朝靴。

陈朔玄心中一惊,做了个揖,“大皇兄也来了。”陈朔萧微微点头算是回礼,他径直走到桌边,身边一黑衣男子帮他斟上酒。而后,上官庭岸和那名黑衣男子齐齐跪下。

“参见大皇子!”

“参见六皇子!”

陈朔萧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地对跪在地上的二人说:“不必多礼!起来吧!”

“皇兄,如果我没猜错,这位是新选拔出来的羽林军统领乔傲杰吧!”陈朔玄打量了那黑衣男子一会儿,得出结论。

“六皇子过奖了,属下不才,只是负责保护大皇子罢了。”

“六弟身旁的可是太尉之子上官庭岸?”陈朔萧虽是在问话,但话语中透着肯定。

“正是!”陈朔玄坐到桌边,与陈朔萧对饮一杯。

“听闻宰相千金乃我朝第一美女,不知六皇弟可有意下与我一同去一睹芳颜?”陈朔萧起身走开,根本不给陈朔玄回答的机会,陈朔玄只得跟在后头。

风中夹着几片樱花花瓣,清风扫过,携来缕缕清香,仿若山中隐约传来的泉水激石的声音。轿子停下,两个略微体面的丫鬟小步跑到轿子旁边。只见四人翠顶珠缨轿中伸出一只青葱玉手,一阵兰花香味瞬间袭出,使人完全忘却了自己还在一片樱花林中;一双蓝底蝶恋花绣花鞋稳稳地落在地面;小丫鬟上前搀扶,一个美人从轿中翩然而出。上着淡蓝色对襟褙子,衬着里面缎花云蓝交叉襦衫,下穿湖蓝色百褶裙,腰上系着深蓝兰花宫绦,笼烟翠娥,丹凤媚眼,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粉唇欲滴,杨柳纤腰,顾盼生烟。静则娇花照水,动则微风戏水。轻移莲步,步步生花,婀娜的身姿竟把周围人的魂魄偷偷勾走。

“妹妹等等!”身后传来一个娇弱的声音。纪涵站定脚步,转身,只见纪浅慢慢悠悠地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从轿中走出来。粉红的绣边大袖衫,内里穿着漆红色鸳鸯戏水诃子,下着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腰缠夕霞色刺绣牡丹腰带,身披碧霞云纹霞帔,头上挽着如意高寰髻缕鹿髻,髻上别着牡丹华胜,发间插着芍药簪,额前点缀着凌霄花花钿,斜插一只银步摇。肌肤丰腴如玉,唇红齿白,略施粉黛,温婉近人。

纪浅步履急促,走到纪涵面前,轻轻握起她的手,“听说京城中心开了家脂粉店,我想去看看,不到庙里上香了。”

“知道了!”娇唇轻吐,如黄莺出谷,箫声飘渺,月下清泉。声音有些清冷,到应了这初春的景致,纪涵抽回手,掏出丝帕擦了擦,翠娥紧蹙,“半个时辰后回府。”说着,便带着丫鬟踩着石阶上去寺庙。

龙安寺是京城中最鼎盛的寺庙。相传曾有一龙在此小憩片刻,从此此处风调雨顺,后人为谢过神龙,建造这座寺庙取名龙安寺。

寺前的中央摆着大鼎,上面青烟袅袅,不难看出寺院香火鼎盛。漆红色明艳的大门;门梁上方,一块紫檀木上镶嵌着纯金打造的“大雄宝殿”四个大字,整个寺庙红墙绿瓦,金碧辉煌。

寺院中的男香客已经被丞相家的家仆请出去了,因为不想太过扰民,故准许女香客留下。纪涵跪在蒲团上,双眼紧闭,虔诚地像庙堂之上,金身塑造的释迦牟尼佛祖祷告。转身离开,眼前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庭岸哥哥!”纪涵惊呼,转瞬她看见站在上官庭岸旁边的另一人,下意识用葵扇遮住自己的面庞。此人气宇不凡,想必是富贵人家得宠之子,一头柔顺的长发用幞头束起,一袭蓝色长袍,腰上配着“双鱼戏珠”的玉佩,必定是皇亲国戚。纪涵揣摩着,对这个人的身份已经猜了个七八分。

“妹妹,这位是……”上官庭岸正要介绍,陈朔玄上前一步,拦住他。

“承蒙太尉大人厚爱,有幸能与上官兄结为朋友,在下朔玄,见过丞相小姐。”陈朔玄做了个揖,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

“六皇子多礼了!”纪涵做了个万福,“承蒙六皇子照顾哥哥,小女子在外面已经呆了很久,恐父母担忧,先行告退。纪涵扯了扯贴身丫鬟玉贝的衣袖,匆忙离开。

随着纪涵的离开,刚才被丞相府拦住的男香客挤了进来,陈朔玄盯着她离开的轨迹,脸上荡起了饶有深意的笑容。“太尉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肚子吗?何时多出了一个女儿,再者说,丞相家的女儿何时变成了太尉的女儿了?”陈朔玄调笑着。

“六皇子说笑了。”上官庭岸忙打恭,“属下家和丞相家本是世交,涵是丞相的嫡女,父亲见她乖巧可爱,认为义女,属下自幼与她一同成长,情同兄妹。”对于这个义妹,上官庭岸颇感自豪,纪涵与一般女子不同,不仅美若天仙,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话办事果决,连自己这铮铮男儿也臣服。

正说着,陈朔萧携着乔傲杰走了进来,而且他不断回头看,“方才我见有一名女子匆忙而走,莫不是哪位就是丞相千金?”陈朔玄和上官庭岸相视一笑。

话说纪涵离开后,一路而下,待钻进轿子中坐稳之后心情才稍稍平复。

“小姐,您没事吧!”玉贝掀开轿子的窗帘,担心地问,“那些小厮太不小心了,回去得禀报老爷好好惩罚他们。”这玉贝原是纪涵母亲打扫床铺的丫鬟,因生得有几分姿色,且乖巧,岁数也与纪涵相仿,便打发她来此后纪涵。两人从小厮混在一起,感情比那亲姐妹还要深上几层。

见玉贝那认真的样子,纪涵忍不住笑了,听见她后面那句话却又忍住了,“此事当没发生过,我们在庙中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不可与别人浑说,更不可告诉父亲,知道了吗?”

虽说很困惑,玉贝却不曾问,小姐做事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遵从的答应了一声,就立在一旁。待纪浅回来后便一行人打道回府。
2.-贰
转眼间,春天已过,夏天又走过了一大半。这几个月京城之中发生了两件喜事,一是六皇子行弱冠之礼,二是宰相千金纪涵过及笄生辰。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偏偏就弄得满城风雨。首先是六皇子的生辰,按照礼仪,凡皇子到弱冠之年后,皆被封王,可是皇帝不知是犯糊涂还是怎么着愣是没把陈朔玄封王。丞相之女纪涵貌若天仙,及笄之后,那求亲的人是踏破了丞相家的门槛。

时值夏至,街头巷尾,红绸布楼,彩灯高悬,来来往往的人群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各大酒楼架起大锅,推出各色狗肉,更有快马加鞭运送而来的荔枝络绎不绝地运进皇城。前来丞相府的人并没有因为是节日而减少。这会儿,丞相府的前厅,求亲的、巴结的、拜访的……人挤人挤了个水泄不通。日头正挂,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方才还有好几个中暑被抬了出去。

纪丞相用袖子拭去头上又渗出来的汗水,着急地将老管家拽到角落,问:“我让你捎信给太尉,你捎了没有……”话音刚落,一小厮跑来通报。那小厮跪在地上,道:“回老爷,太尉大人到!”紧接着,一阵雄浑有力的笑声响起。纪丞相大喜,快步迎出去。“上官兄,你可来了!”

“兄弟有难,怎可不帮!”上官太尉又笑了几声。厅中的人听到这霸气十足的笑声,纷纷往外看,其中不少为官的认出了他,急忙上前。眼见一群人从厅中涌出来,太尉脸上瞬间严肃,“夏至佳节,各位不在家中陪着家人,到挤来丞相府为何?”短短一句话,空气骤降好几度,气氛很是尴尬。“别是都冲着我们涵丫头来。各位别忘了,这纪涵不仅是丞相的千金,也是上官的干女儿,这婚事得我和丞相同时答应才行。这人选老夫心中已经有数,各位且先回去。”这一席,说得是豪气冲天,让人莫名觉得有压力,语气中有如不走,便不客气的意思。不消一刻钟,大厅中已是鸟尽人散。纪丞相总算是松了口气,“多谢兄长!”

“哎,你我兄弟和言谢。若真要谢,等下陪为兄的多饮几杯便是。”

“那是自然!”纪丞相走在前面引路,“上官兄这边请!”

穿过前厅,纪丞相与上官太尉并肩进到了仪门,两边是超手游廊,廊中饲养鹦鹉、金丝雀等各色鸟类。行过厢芜,又过了三道仪门,才到后花园。顺着羊肠小道往下走,曲径清幽,身上燥热已消一大半。登上白色石阶又走一段,便见一带嶂翠忽远忽近层叠分布,那白石,或如峻岭,或如高山。

“许久不见,这院子越发清净了。一月之前,未曾赶得及回来庆祝涵丫头的及笄生辰,想是那丫头恼了吧!”上官太尉若有所思地打着趣,脑海中似是出现了纪涵气得跳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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