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种田青铜时代)》第16/357页


  这世界的环境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这趟又是出远门,还是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赶路,拿出行军打仗的态度来对待都不为过。
  他把物资都准备好了,又反复检查了遍,镇武侯来了。
  如今镇武侯对自家的小儿子带着天神滤镜,已经完全不把他当成七岁小儿看待,在观察完儿子对赴京的准备工作后就更是满意和放心,于是来的时候,不仅他自己来了,还带了两个披甲人过来。
  那两个披甲人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八九岁,从面容五官就能看出都是镇武侯亲生的。
  他们穿着羊皮长袄,外面套着牛皮盔甲。说是牛皮盔甲,其实就是前后两块牛皮,在肩膀位置和腋下用绳子串起来挂在羊皮袄外。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把铜制的长戟,手上缠着麻布只露出冻得如同红萝卜的手指。他们的皮肤黝黑满是冻伤,嘴唇也起壳开裂,一副饱受风霜的模样。如果不是他们跟镇武侯站在一起,裴三郎都不敢相信这是镇武侯的儿子。这是亲戚家的孩子吧?
  镇武侯见裴三郎看着身后的两人,向他介绍:“这是裴六和裴七,我的两个庶出儿子。”
  礼法制度下尊卑有别,除非是天家子嗣,不然,庶出的孩子是没资格跟嫡出的孩子一起排名次的。通常都是嫡一、嫡二、嫡三和庶一、庶二、庶三这样排,待遇也是完全的两个不同层次。
  裴三郎对着这么两个庶出哥哥真不知道是该尴尬还是该同情。不过,下一秒他就想到一个问题:候爷,您老除了三个嫡子以外,到底还有多少庶子?
  不过他是最小的基本上可以确定的。
  裴六和裴七同时单膝跪下向裴三郎行礼:“见过三公子。”
  裴三郎:“……”一个爹生的兄弟,你们要不要这样?
  他茫然地扭头看向镇武侯:这是哪一出?
  镇武侯说:“以后让他俩跟着你奔个前程。”他说完,像是托付重担似地用力拍拍裴三郎的肩膀,也不管这肩膀现在是有多小在这冬天被裹得有多厚,完全一副理当所然的你不会让爹失望的放心模样。
  裴三郎:“……”这给庶出儿子安排前程,安排到嫡出儿子身边,还是把庶出哥哥扔给嫡出弟弟,侯爷,你的脑子还好吗?
  镇武侯很放心地走了,扔下目瞪口呆.jpg的裴三郎。
  便宜爹给他扔来两个便宜哥哥当手下用,他活了两辈子的见识和经验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裴三郎先把两个便宜哥哥扶起来,出于礼貌,先问叫什么名字吧。
  这两人真跟捡来的似的,裴六和裴七就是他们的名字。
  裴三郎请这两人坐下,询问了他们的一些家庭和个人状况。
  没办法,虽然是同一个爹生的孩子,又住在同一个府里,他今天是真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这要不是有之前学的礼法打底,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估计都得懵圈。事实上,他现在也是懵圈的。
  这两个都是老实孩子,问什么,答什么。裴三郎没一会儿就掌握了这两人的基本信息情况,连镇武侯有多少庶出儿女也都清楚了。
  庶女有仨,都嫁人了,还都嫁在朝城,豪商之家。
  庶出的儿子,这两个是最小的两个,都还没成家,不过因为年满十二岁,都已经分家出去了。一人分得十亩地五个战奴,一把长戟,五贯铜钱。
  一贯铜钱是一千文。
  这个世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见到有银子。铜钱和黄金的兑比值是一两黄金等于十贯钱,也就是一万钱铜钱。铜钱根据所铸的比重不同分成三种面值,分别是一钱、五钱、十钱。
  裴三郎搬到庄园的时候,他娘给他的铜钱都有三十贯,至于镇武侯那都是直接给的金子。
  他活了两辈子,头一回享受到被偏心爱护的待遇,那滋味,挺复杂的。
  不过这不是爹娘故意偏心,这个世界的礼法就是这样。如他二哥,有荫官、有宅邸、有土地、有奴隶还有依附的豪商。至于他面前这两位庶兄,如果不当披甲人,连小地主都当不成,只能当良民,位列倒数第二等级的第八等级,只比仆人奴隶们高一级。
  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儿子,差别待遇竟然这么大。
  

第20章
  裴三郎很快理清楚现实的眼前的情况。
  首先,从眼前的情况来说,不管是嫡亲兄弟还是庶出兄弟,都已经是分了家的,在这个没有公平可言的世界,家至少是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该归谁的该给谁的都给了,兄弟们之间是没有利益冲突的。
  至于电视和小说里常演的那种夫人跟小妾们争在侯爷那争锋吃醋、什么宠妾灭妻的戏码,在这个世界也是不存在的,妾通买卖等级如同仆奴,夫人想收拾小妾,直接打死都不用找理由。正房嫡出占据着绝对的生存空间,小妾和庶出只能在夹缝里靠捡漏生存。
  没有利益关系,就没有矛盾冲突,他父亲扔给他的不是两个麻烦,而是两个帮手,有着兄弟血缘关系的帮手。
  摸着良心讲,他的上辈子,赵天赐在她被父母暴打责骂的时候,哪怕能够站出来拦一下或者是说两句话维护一下她,她都不会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如今易地而处,他不愿自己活成赵天赐那样自私自利,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家人活成仇敌。世界那么大,外面那么多钱,到哪里不能挣钱,非要霍霍自家人?
  撇开那些,这二位是镇武侯的儿子,虽然分不到什么家产,但是受到的教育水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再穷也是第五等级的披甲人,有资格披牛皮盔甲拿铜制武器的人。
  从哪方面讲,裴三郎都不能轻视和薄待他们。
  裴三郎打听完情况,当即满是诚恳地说道:“我年幼,承蒙两位兄长不嫌弃,愿意千里迢迢地陪我跟着父亲上京。抛开别的不论,二位兄长跟我一样身体里流淌的是父亲的血脉,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亲兄弟,我打心底愿意二位兄长跟着我过上好日子。”
  裴六和裴七他俩因为是庶出,没有继承权,镇武侯给他们的安排就是走披甲人立功挣前程的路子,成天在校场打熬练习本事,身边围着的不是战奴就是武课师父,没那功夫也没那交际圈去练嘴皮子本事。他们对于裴三郎的话,说不出什么漂亮回答,拱着手连声应是。
  裴三郎又问:“明日大清早就要出发,敢问两位兄长可有安排妥当。”
  裴六忙说:“我们回去收拾好行李点好战奴就可出发。”
  裴七也应道:“一定不会给三公子拖后腿。”
  裴三郎:“……”临时通知,你俩来得及准备吗?他问道:“二位兄长带多少随行人员同行?”
  裴六回道:“我带五位战奴。”
  裴七回道:“我的五位战奴也都带上。”
  裴三郎听他们没提小厮健仆,再想到他们分到的家产那么少,估计是没有的。他把小厮喊进来,吩咐小厮:“你去准备三只羊、三百斤炭、三百斤细粮、二百斤粗粮交给我的两位庶兄。”
  裴六和裴七一下子傻了。早就听说这弟弟财大气粗,今天发现,果然是财大气粗。通常来说,各自的战奴所立的功劳都归主人,战奴也都是靠主人养活,三公子完全不必管他的战奴死活。如今竟然是把口粮一起安排上了。
  裴三郎起身,说:“你们随我来。”他见他俩愣着,招手,说:“来呀,愣着做什么。”
  裴六和裴七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裴三出门去到旁边的小厢房门口,见到裴三取出随身带的钥匙打开锁推门进去,把油灯点上。屋子里整齐地放着大小不一的藤筐,每个藤筐上面都盖着布,看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裴三郎从放羊毛手套、袜子、围脖子的箱子里各取了两副,一人给他们塞了一套在怀里。他又从放麻制品的筐子里各数了五副手套袜子给他们。他人小,力气不够,再看裴六和裴七怀里捧了不少东西两手不空,于是让小厮找了五块上等羊毛皮和上等兔毛皮给他们兄弟俩,差点把人埋毛皮堆里了。
  他说道:“路上天冷,不比在校场,你们拿去做一身保暖的披风和护具,千万别冻着。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你们还在诸多事情需要安排准备,我就不留你们,赶紧去忙吧。”虽不留人,还是请自把捧着毛皮只露出下巴在外面的兄弟二人送到门口。
  裴六和裴七从裴三郎这里出来,人都是懵的。
  他们对于父亲要上京的事早有耳闻,但他们的父亲有二十多个儿女,虽然夭折了一半,但活到现在的还有十三个,其中三个还是嫡子。他们在一堆庶子里是排最末,等父亲的视线从嫡子那挪到庶子堆里的时候,还得看完几个哥哥才能轮得到他们。怎么排都排不上他们进京,于是也没在意。
  哪想到突然被父亲叫到跟前,让他们以后跟着三公子一起进京,以后给三公子效命,算是给他们安排个前程。
  好不容易突然有个机会,自然是要抓牢了,哪怕事出突然,也得咬牙顶上去。他们没想到三公子竟是这么宽厚周到,把他们的难处全想到了。哪怕是父亲,认为他们有土地有奴隶,就该养活自己,都没有关心过他们冷不冷冻不冻。
  两兄弟捧着嫡出弟弟送的温暖,一人给裴三郎发了一张好人卡:“三公子好人呐。”满怀火热和感激,回家,连夜赶制保暖衣物和准备食物。羊得杀,肉得烤,饼得烙,忙得飞起。
  第二天的天没亮,裴三郎就起了。他早就安排妥当,不慌不忙地吃了早餐,穿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带着随从和随身物资出门。他在院子里还不觉得,待迈出府门,只见府门外的大街上排起了长龙,火把照得灯火通明。
  他和镇武侯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口,后面紧跟着的是载有进贡物资的马车,十七辆马车,被披甲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得严严实实的。队伍的首尾两端由身材高壮魁梧勇猛的披甲人领着壮实的战奴保护,他们拿的武器不仅有戟、枪、刀、还有盾牌和弓箭。盾牌兵分别在队伍的最前排和最后排,盾牌兵的后面则是拿长戟等长兵器的人,之后才是弓箭兵。他们十人为一排,每一排都由一个披甲人统领,沿途还有装备精良甚至穿着铜制成的盔甲的披甲人在巡视。镇武侯麾下的所有披甲人和战奴们都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除了自己的兵器什么都没带。队伍里还混有一群穿着破烂的奴隶,他们跟驮载物资的驴车在一起,有些还背着沉重的物资。显然辎重和战斗人员是分开的。
  裴三郎沿着队伍转悠了圈,发现除了他带的两个丫环外再没一个女性,只有他和镇武侯带有随行仆人和小厮。
  他的三十名战奴背着装有干粮的包袱和陶瓮混在这支队伍里显得不伦不类,活像临时凑出来的娃娃兵。他们手里拿的武器更没眼看,全是木头制成的或者是骨头制成的。他觉得镇武侯的部下出来打他的战奴,能以一打十。
  他的队伍里最威风的就是他的两个庶出兄长,一人一身崭新的羊皮披风,头发扎成鞭子梳理精精神神的,右手握着自己的兵器带着自己的战奴站在风里,腰板挺得笔直,精神抖擞得活像谁要给他们发金子。
  裴三郎检查完自己的队伍,再跟镇武侯的队伍做了对比,只剩下两个字的感慨:贫穷!
  贫穷的裴三郎登上了自己的马车,他的两个庶兄、武艺师傅和仆人、小厮、丫环都步行跟在马车旁。
  他心想,为着以后赶路能坐车,而不是看着别人坐车自己走路,也要努力。
  去京城和去他的庄园在同一个方向,出城三十里后,上京的路和到他庄园的路才分开。到他庄园的路就是一条只够一辆马车行走的土路,往京城去的路是官道,马车走在中间,两侧再围上几圈人都不嫌挤。
  裴三郎很好奇为什么三四百里路要走上半个月这么久,因此特别留意了路上的状况。
  从朝城出发,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比去庄园的路好走得多,三天赶了一百里路,到了卧牛山脚下。
  他庄园旁的那座绵延起伏看不到尽头的山也叫卧牛山,跟进京路上的这座卧牛山是同一座大山脉,只不过他的庄园虽然土地肥沃,但位置并不好,是一个大山窝,交通极不发达,在进京城的道路跟他的庄园之间隔着一条支出来的牛腿。他庄园靠近的那片山也更高更陡,是真・荒山老林子・原始森林,完全不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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