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种田青铜时代)》第306/357页


  校尉抱拳行礼,一副有密事相谈的样子,想请羽焦明借一步说话。
  羽焦明暗自警惕,心想:这是要把我骗到角落里杀了,还是想拐出去坑了?有事不能正大光明地说,行事鬼祟,必是有不可对人言、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说:“有话这里说!”扭头继续看他娘跟大将军比试。
  他们打得极为激烈,羽焦明看得他两眼放光。
  校尉愣了下,只得硬着头皮自报家门,从祖上是哪位公爵、一直报到自家现在的门第,再说明来意。
  老调重谈,羽焦明的耳朵都听出了老茧,一听就是南疆的那伙人跟着来了京城。这次多了个新花样,想趁着他姐不在,让他多在娘那争点宠爱,尽快把储位抢到手。
  羽焦明想到他姐忙到想吃个自助烧烤都没时间,只能在院子里架个烧烤炉子,左手奏折右手醮料刷子,那天批完发出去的奏折全是烤羊排味,被礼部叨叨叨一通,说奏折处理的是国之大事,岂能染上烟火气,殿上还有朝臣附和,闻着口水都出来了,又让礼部的人骂了通不够端重。他姐气得一天没批奏折,很是尽兴地又烤了回肉,第二天又让礼部的人说她疏于懈怠。多惨!
  他就不一样了,只要他姐不给他派差使,他能躺在后院的树荫下吹着风看着景养膘。
  将来,他娘是天子,他姐是天子,他至少封王,大树底下好盛凉,为什么要跑去招惹姐姐断送美好人生。
  羽焦明听那人说完,回道:“此事,我得先问过我娘亲、我爹爹和我姐的意见。”说完,不理那校尉的脸色青绿变换,给自己的娘亲叫好助威。
  他跟他娘上完早武课,回去的路上,便对他娘说:“南疆那伙想立嫡子为储的人又跑到京城来了。他们可真能安插人手,连京城的羽翎军里都有他们的人。”
  羽青鸾说:“贵族子弟,本就别旁人更易谋得前程出路,维护嫡子制度的也多为贵族。”她知道羽焦明没那心思,但怂恿的人多,总还是得提点儿子两句。
  她说道:“你若是想争,便得凭自己的本事去争,生死自负。你姐是嫡长,你是嫡次,你姐袭的是你娘的爵位,这是她出生时便定了的。那时你皇爷爷还在世,她进京看望你皇爷爷,你皇爷爷抱着她到神凤殿上朝。”她父皇对她和九玄都是有期许的。天子大位要是没落到她手里,这事能要了元儿的命,但如今天子大位到她手里,再提起此事,便又能说是她父皇早就属意元儿继位了。
  她很明白地让羽焦明知道,他想通过她或裴曦获得储位没有半点可能,唯一的机会就是反。
  羽焦明在史官那听说过他姐被皇爷爷抱着坐朝的事,听他娘亲讲起这事还是第一次,当即很好奇地问他姐上进京的后的事,然后才知道他姐何止见过皇宫,连祖庙都去过。他想想自己给姐姐写的信,在心里默算这会儿派人去追,能不能把信追回来重新写。
  ……
  夜里,羽青鸾跟裴曦聊起几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一天天大了,总得有个安置。
  两个儿子封王是定了的,但权势如何,又另当别论了。是虚爵,还是实权,差别极大。
  天家的孩子,注意不能将家业平分,能当天子的只有一个。
  裴曦对这些很看得开,说:“给个保底,别的让他们自己挣。”
  羽青鸾问:“那你将来因功封的爵呢?”他立的功,一笔笔都记着的,论功绩,大凤朝再没比他能封得更高的。
  裴曦说:“带进棺材里。”
  羽青鸾震惊地看着他。大凤朝九百多年,头一次有要把爵位带进棺材里的。她说:“可以留给二明。”
  裴曦说:“一个爵位,两个儿子,分不均,不分。”他理直气壮地说:“你将来当天子后给儿子们封爵就好了。”
  羽青鸾呆滞半天,坐起身,扭头看着他,说:“你……”话到嘴边,顿住,最后还是说,“你的姓、你的爵位,你的传承,我们有三个孩子……”孩子们都随了她,那他呢?她想到他为她做的,要是他连个姓和爵位都传不下去,她都心疼。
  大冷的天,坐起来不嫌冷呀。裴曦赶紧把羽青鸾捞回被窝,捂住,说:“那些都是虚的,不管姓什么、袭的谁的爵,能给的只有那些,给多了,就该起祸事了。”他这么大的权势,如果给了二明,形势变化会让他们姐弟相残的。
  这么多年来,他陪老婆出征,一直是元儿在打理他在南疆的那些产业,经营得还挺好。二明一直是副手位置。将来元儿要给二明,那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元儿都已经接班了,又再临时换人,就成没事找事了。
  他的两个儿子,起步就是别人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奋斗不到的终点,但要是觉得不够,还想要世袭罔替的亲王爵,自己凭功绩挣去。大凤朝现在这稀烂的样子,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到处都是能出成绩的地方,他们有本事自己挣,没本事就老实盘着吃遗产也够富贵很多代了。
  元儿的储位是她凭本事坐稳的,她要是长成羽飞凤那样,他们便是舍不得病逝孩子,羽青鸾也会像打断他庶出兄弟的腿那样断掉她继位的可能,另立能撑起天下的人。
  道理羽青鸾都明白,只是心疼裴曦。她躺在裴曦的怀里,握紧她的手,说:“将来,百年后,我们同葬一棺吧。”她的棺椁,是天子的规格。皇后虽与天子平级,但终有不同。帝君,亦是如此。他对她的好,她真的无以为偿。她没法以天子之礼待他,便让他同享她的一切。
  提到身后事,裴曦来了精神,说:“将来我们简葬,埋那么多东西,要么都烂在地底下了,要么全让后世刨出来,遇到考古队还好,要是遇到盗墓的……”他吧啦吧啦又开始讲盗墓故事,讲着讲着,发现羽青鸾听到睡着了。
  好吧,讲了那么回了,确实有点腻哈。最主要还是老婆上班辛苦,累了。
  京城里拥立羽焦明的流言起来了,羽青鸾没有过问、制止。她依旧亲自导教羽焦明的武艺、每天带着他上朝,这落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觉得大有可为。
  羽焦明才不管外面怎么传,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每天上武课、上朝,下朝后就盯着他爹推出来的那些买卖产业。
  曦公能把茫茫原始森林的南疆经营成现面这么富庶,京城这地方落在他的手里,未来可期。
  返京的贵族们的眼力,跟那些世代贫穷的披甲人、良民和奴隶们,完全不同。他们又有在南疆经营的经验,看到的是满地的钱,一个个挤破头想走曦公门路。
  别人挤破头想走的赚钱门路是他亲爹!
  羽焦明近水楼台,当然不愿放过机会,天天给他爹当苦力跑腿,特别勤快。
  裴曦让他直说,想要什么。
  羽焦明让他爹给想办法挣点生财的门路,他虽然有庄子产业,但开销还是很大的。
  裴曦满脸懵比地问:“你有哪些开销?”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开销。他再想想自己十岁的时候,没话了。
  羽焦明拨着算盘给他爹算账,逢年过节走礼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皇宫太破啦,他要建一座能够住得舒服的宅子。他悄悄地告诉他爹,“我得把我将来建府邸的钱攒出来。朝廷能给建府邸的钱肯定不多,你和娘亲即使能补贴,赏赐有限,不然礼部的人又得喋喋不休地念叨。超出来的部分,我就得自己掏钱啦。”他都想好府邸要怎么建啦,于是把他的建府邸规划告诉他爹,再让他爹也算算他建府邸要多少钱。
  裴曦呆呆地看着他儿子,半晌后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好魄力,爹支持你!”拉着他儿子看要怎么置业挣钱!
  幸好他儿子想的是怎么自己赚,不是想着啃老。
  裴曦让他儿子吓出一身白毛汗!他可不想再建第二座青鸾长公主府,太耗钱财精力了,如今他到处都要用钱,是真的建不起。
  最主要的是,他给老二建了,就得给老三建,所以,他们自己张罗去吧!
  老婆不香么?他才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给儿子建房子上。
  ……
  羽九玄从接到诏书、安排好南疆诸事,带着文武官员进京,已经是次年的夏末,她连十五岁的生辰都过去半年了。成年冠礼是免了的,父母不在,她又太忙,顾不上,十二岁时行过少年冠礼就成了。
  她还没到京城,便有奏报,说满京城的流言,太女和明亲王都属意立二王子为太子,要封她当南疆王,言之凿凿,包括太女和明亲王是怎么培养二王子,那都讲得有模有样。
  羽九玄都懒得搭理。她娘亲在筹备继位大典同时,将她册封太女的事都张罗上了,担心她又长个子,衣服不合身,还特意派人来给她量尺寸做太女朝服、礼服、常服。她册封太女的日子都定好了,只是因为她娘亲还没继位,不便公布而已。
  羽焦明出京,到鲁城接到他姐。
  姐弟俩有一年没见着,见面后有无数的话讲。他俩一个讲南疆的事,一个讲京城的事。之前书信往来,毕竟没有当面谈话方便。姐弟俩吐槽起那些想拥立嫡子的人,真是一箩筐接着一箩筐。
  他俩甚至拉了个黑名单,把那些想搞事的人都记上。以后这些人即使考上官职,都老实在最底层官位上待着吧,别想得到提拔,不然成为高官后,出的政绩都不够填他们掀起的风浪。
  羽金翅已经六岁了,正是淘气的年龄,不喜欢听他哥和姐商讨国事,听他俩聊上就回去找奶奶玩了。
  奶奶是府里最有权威的人,说一不二,姐姐都怕她三分,而且,奶奶不会总担心他磕到碰到哪,甚至想把他扔到山里去打野兽,他就很喜欢奶奶。
  羽金翅虽然总听人提起京城,提到他爹娘在京城,但一直没什么概念。
  他坐了好几个月的马车,终于……到皇宫了。
  他跳下马车,就见周围跪了一地,再见到奶奶被一个身穿金色绣有凰鸟图的男子扶着,还有一个跟他姐长得很像的人正和姐姐大眼瞪小眼互相盯着看。
  羽金翅悄悄地打量眼长得像他姐的人,又瞄了眼扶着他奶奶喊娘的人,把他爹娘看了又看,心想:原来爹娘是长这个样子的呀。
  羽青鸾出征的时候,羽九玄还小。她时常想起元儿还是在学走路时的情形,想起她去南疆就封路上母女俩没少在鸾驾里打架,想起元儿带着二明淘气,姐弟俩一起顶缸挨罚的时候。
  一晃眼,元儿长得有她高了,满身威势已成,她都不敢认了,又想到南疆诸多事务全压在孩子一个人身上,心酸感慨,总觉得有点亏欠长女。
  她正在感慨,旁边来了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六七岁大小,很有些机灵淘气的样子。
  羽九玄见到她娘亲的第一眼,被震到了。
  她知道娘亲出征,亲上战场杀敌打天下,大家都在传南疆王有多威风。传闻中和记忆中,跟亲眼见到的娘亲,都不太一样。她娘亲身上有一股军中大将久经沙场的悍勇血气,比起他们又多了股沉稳内敛的威势,即使看着她时的眼神流露出娘亲看孩子的神态,但那气度挺慑人的。
  羽九玄不想承认自己被她娘亲的气势压住也得承认。
  她比起娘亲,确实……还嫩了点哈。
  她正在走神,瞧见她娘亲扭头朝旁边看去,一眼见到小金翅那淘气包过来了,当即招手,示意他过来。
  羽金翅过去,站在姐姐身边,有点害怕地看着他娘。虽然她跟姐姐长得像,但看起来有点可怕。他想了想,喊了声:“娘亲!”又紧挨着姐姐蹭了点勇气,这才按照学的礼仪,乖乖地行了个大礼,然后就被娘亲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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