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种田青铜时代)》第311/357页


  ……
  裴曦成亲前就知道自家老婆彪悍,对此自然是无话可讲,默默算盘万一打起来要去哪里找钱粮和征招新兵。
  他回宫后,还是提醒了下羽青鸾,旁边还有个望公府看着的。他跟老望公的交情归交情,望公府却是真的兵势强盛、封地至今还在自己手里。那是历经朝廷风云变幻依然矗立不倒的顶级累世公侯府。
  羽青鸾翻开大凤朝的地图,把望公府占的封地划给裴曦看,问裴曦在收望公府封地上有没有什么良策。
  她可以打老八,但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愿打望公府的。
  望公府跟其他家公府不一样,至少如今在位的三代人的想法都跟那些想自立的公侯们不同,她父皇一直记得老望公有句话,“老羽家的天下,可以乱、可以争,但不可以四分五裂。”当年她父皇能够撑下来,也多亏老望公的辅佐。且望公府的实力是天下所有累世公侯中排第一位的,仅次于立国的居狼。
  望公府这一支,发展到现在,有十一块封地,这是望公府的中坚力量。这十一块地的周围则是十六家只有一两块封的小公侯和十七家武侯。小公侯府大多数都依附望公府,武侯府则是她父皇在位时为抵御居狼入侵的布局,他们在襄助望公府抵御居狼的同时也在牵制望公府。
  大凤朝的这场动荡使整个大西北都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全靠望公府在撑大局,如今十七家武侯封地是效忠天子还是效忠望公府,不得而知。即使不算上老八家占的封地,仅望公府这一块,都有四十余块封地要收。
  过了望公府便是居狼国,那边还有千里之地。
  裴曦看一次大凤朝的疆土牙疼一次,头秃!
  这个朝廷,往前数一千年,没有国,只有部落,大大小小的部落遍布各地,也就是如今许多封地的前身。
  后来,一个信奉鸟神的部落出了一个名字叫“羽”的人。这人天生力气比别人大,能打,打死原来的部落老首领成为新首领后,带着部落里的人开启了南征北战之旅,到处打别人的部落抓奴隶,占下的地多了,便立国了。
  部落首领,有称皇的,也有称帝的,通常来说,男的更喜欢称帝,女的喜欢称皇,不过也不一定,更多时候看个人喜好,挺乱的,没有一个具体讲究。羽觉得称皇、称帝或称皇帝都不够体现他的厉害和功绩,于是又给自己加了一个天子的称呼。这就是最初的大凤朝。
  大凤朝从发家致富立国的第一代起,除了羽青鸾的爷爷丢了居狼国,世世代代都在朝外扩张、打其他部落抓奴隶。就连承泰天子,接手那么一个烂摊子,他就封平叛,抓奴隶抓没了好几个部落,那些部落没有人了,地也划进了大凤朝现在的版图。
  总结起来就是,大凤朝的版图大,地广人稀,穷!
  它的版图形状像个大肚坛子,最北边的京城是大坛子顶盖上的拧起盖子的小揪揪,南疆是坛子底,中间鼓得像个五百斤的大胖子,从东南到西北,那是超级加宽plus版。
  因山形地势河流阻扰的缘故,道路又远又绕,望公府的封地跟南疆之间再没别的封地,只有一片莽莽的直线距离超过千里的原始森林,再就是跟居狼……擦点边。从京城到望公府的封地,直线距离间基本上也没有封地,都是大军进去都能被埋到没影的原始森林。
  从京城到居狼得先往南,到了老八的封地,再往西到了望公的封地,再往西北边拐。
  居狼国、望公府都在大凤朝的西北边,在京城的西南边。
  这么一个奇葩地形,是当初朝廷丢居狼的最大原因。
  羽青鸾的爷爷丢了居狼国,可以说是被钉在大凤朝历代天子的耻辱柱上抠都抠不下来。
  老天子病逝的时候,握住承泰天子的手,只有两个字:居狼!
  他把这么一个毫无家世的庶子招回京城继位,看的就是羽承泰能打、在没有任何外界助力、反倒还有人打压抢功的情况下平了叛,又千里迢迢穿过与他争皇位的几位庶皇子外家的封地活着到京了。这份本事,给了老天子极大的期盼,让他寄予了厚望,把手上的那点子家底都交给了承泰。
  承泰天子对羽青鸾的期望是希望她好好活着,一世平安。可从他接到回京诏书那一刻起,他往后数十年的人生都跟居狼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羽青鸾想彻底让天下人服气她坐天子大位,也唯有收回居狼。
  她想打居狼,得先打通兵道,需要先收老八的封地和望公府的封地。
  即使她不打居狼,哪怕是为了天下安稳,也得收这两家的封地。
  可牢牢地攥在手里的实权势力,被朝廷用虚衔爵位加点薪禄就想换走,任谁都不乐意。
  ……
  羽青鸾问裴曦:“汉武帝的推恩令在此处酌情采用,如何?望亲王子嗣众多。”她将望亲王呈上来的想让爵给世子的奏折递给裴曦。实施推恩令需要时间,那是细水长流水磨的功夫,让嫡出的其他孩子分嫡长子的权,一代代地慢慢分成无数小支流,最后再也聚不成势。然而,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可除了这个,她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找裴曦商议。他在不同世界活了两世的见识阅历是大凤朝的人无法比拟的。
  裴曦翻看完奏折后,说:“望亲王只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其余的都是庶出。”庶出没有继承权,最多就是成家的时候给点嫁妆或安家费。南疆实施的新政也不支持养小妾生庶出子女,同样没给他们继承权。私生子女更是只能找妈,找不了爹,户籍上压根儿没有亲爹是谁的登记栏,冠姓权都随妈,或者是妈带着去改姓。
  他很是慎重地问羽青鸾:“元儿前脚刚往老八的封地去,你现在就……”他指指望亲王的奏折。
  羽青鸾说:“老望公病重,望亲王和世子如今都在京城,诸多望公府的公侯们也都赶到了,趁着还有老人的人情在,事情办起来有更多些转圜回合的余地,能多些商量,最大限度地避免刀兵。且收老八封地之事,你言之有理,望公府在一旁看着的,总要叫他们安心才是,我亦想老望公能走得安心。如果老八反了,望公府是跟着反还是帮着朝廷平叛,情形大不一样。”老八愿降,但愿不愿被收权就难说了,便如当初的武侯联盟。吃到肚子里的,要再吐出来,太难。
  裴曦直揪头发。他自从羽青鸾当上天子过后,每天都比昨天更能体会老丈人的头发是怎么秃的了。
  如今的形势、人心,老八没进京等于把羽青鸾架在了火上。裴曦不知道老八会不会想到他那场病会让他嫡姐真想斩了他。
  老八称病,确实病了一场,可有老望公病着躺在马车上都能从南疆进京的先例在,他一个二十多岁年富力强的人,养了半个月便能下地走动,不进京是什么意思?
  羽青鸾再能容人,有时候形势也会逼得她容不了人。
  裴曦问羽青鸾:“望公府的底限是什么?”知道对方的底价才好谈啊。
  羽青鸾说:“大凤朝不能四五分裂,必须一统,还有便是……兵权。”
  裴曦挠挠头,说:“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只能挑最要紧的来。”国策上的事,特别是悠关后世的事,他定不了,没那魄力,只能看他老婆的。他最多就是提供点思路,让他老婆集思广益。
  羽青鸾出宫,去探望病重的老望公。
  老望公病重,她是真的难受。她从小缺什么,除了找父皇母后就是找老望公。她要玩具,他给她张罗,她淘气爬树翻墙,他在底下接着她,担心她会挨父皇责罚,还为她遮掩,告诉她,“下不为例”,但再有下次依然如是。她的亲事……裴曦成亲后都没少提起“望公传信,使命必达”。她与裴曦定亲后,老望公在送信时,还捏着装有信的锦袋提了句:“品行贵重”。
  羽青鸾到望亲王府时,老望公正躺在院子中间的摇椅上,睡在树荫下。
  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手上都布满皱纹、长满老人斑。
  羽青鸾挥手阻止旁人上前吵醒他,也没让望亲王陪,坐在旁边的石刻棋台上,自己一个人下棋。她不爱下围棋,她父皇喜欢拿围棋摆大凤地图琢磨各封地,最常祸害的是天子刻诏义公,偶尔会拉着望公下下棋。
  羽青鸾下了几手,是真没兴趣,便又把棋子扔下了。她的眼角余光瞥见老望公有轻微的动作,抬眼就见老头醒了,正半眯着眼睛看好。还揉了揉眼睛,然后倏地打了个激灵,瞌睡一下子全没了,一如以前在太内司时。
  老望公挣扎着要起身。
  宫侍和女官已经快步过去扶住他,让他好好躺着。
  羽青鸾挥手,让宫侍和女官退下。她走到老望公的跟前,看着他。她的父皇母后都没有了,想让他别走,但……生老病死不由人。


第283章
  老望公的身体已经很不好,醒着的时候不多, 精力实在有限。
  羽青鸾不愿在琐碎事情上耗费他的心神精力, 连寒暄客套都省了, 坐在他旁边的圆凳上,说道:“大凤朝的疆土太大, 并不是凭天子一人之力便能治理得过来的, 祖宗们传下来的天下, 仍需羽姓共守。”
  老望公说道:“府中上下听陛下差遣。”他很虚弱, 声音很轻, 但一字一句,极为清晰。
  望公府夹在朝廷和居狼之间,无从选择。陛下待人亲厚、顾念情分, 会给望公府留一条出路。
  反之,便是望公府与虎谋皮同居狼联手, 也断不是朝廷的对手, 且天下大乱还将持续下去,大凤朝、羽姓、望公府都难逃劫难。他更希望看到一个无比繁荣昌盛的大凤,曦公当年造的那些稀奇玩具,若是真正造出来, 想必能出海远洋、能飞天遁地, 他是见不着了, 但他希望后世子孙能见着。
  羽青鸾说出她对望亲王府的安排, “望亲王府挑选五万精锐成立西北大营, 由世代望亲王亲领, 一应军务、包括将领委任,皆由望亲王府自行处理,但需听从朝廷调遣、监管,朝廷会设监军巡查。封地,按照朝廷的新政执行,派遣武部和朝廷官员入各府县治理,钱粮税赋产出皆归朝廷。朝廷每年调拨军费、钱粮、物资给西北军,一应待遇比照玄甲军。望亲王府的子嗣后代,可入朝为官,可考玄甲军、羽翎军,凭本事谋取前程。你意下如何?”
  望亲王府掌有兵权,权势富贵便会一直在。朝廷危难之时,其可派兵驰援,便是天下大乱,也能坚守一方。朝廷派遣武部、官员和在钱粮军械养军费用上牵制住望亲王府,便是想反,也会有诸多阻碍。
  老望公细细琢磨了番羽青鸾的话,便要起身谢恩。
  羽青鸾赶紧拦住他,说道:“身体为重,礼节便免了。”她顿了下,又说道:“还有一事,便是……”她说到这里,声音哽住,有点说不出口。
  老望公说道:“陛下但请起言。”说完便见到羽青鸾的眼睛有点发红。
  羽青鸾捏捏鼻子压下酸楚,说:“便是你的身后事,如今烟水山的承泰天子陵已然在建,父皇身侧空虚,我想你以亲王规格建陵,安葬父皇身侧,如何?”
  老望公病重已久,身后事却一直没有张罗安排。他的身后事,当由嫡长子料理,但嫡长子远在西北,不在近前,只能拖着。羽青鸾见到望亲王府到现在也没定下给老望公建陵的章程,便明白这是要看她的意思。
  这是羽姓王公最高的荣耀,亦是梦寐以求之事,可大凤朝这么多年下来,能够葬在神凤山上的亲王、太长公主比天子更加稀少。嫡脉出身、功在社稷,救国祚于危险之中,再便是但凡出亲王和太长公主,必然是天子势微落陷于危险之中,很多时候,这是有损天子颜面的。
  她爷爷丢了居狼,颜面早已无存,唯有收回居狼方才能挽回些。老望公是天家嫡脉出身传承十几代的顶级累世公侯,为天子一家操劳半生,其封地抵御住居狼扩张,这是实打实的功绩,亦是情份。
  老望公激动得都哆嗦了。天子给他家留住兵权,他都能淡然处之,抱着一丝念想等待的事突然成了,让他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身,又因达于病弱站不稳,朝地上摔去。
  幸好羽青鸾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将他掺回椅子上,说:“别摔着,别激动,当心身子。”她握紧老望公的手。小时候,她要摔着时,便是这双手稳稳地接住扶稳了她。
  老望公的双手都在颤,用力地回握住羽青鸾的手,连话都说不出来。
  羽青鸾怕他一时激动背过气去,赶紧给他顺气。
  天子像儿孙般照料他,老望公真差点晕厥过去。好一会儿,他的那口气才缓过来,找到自己的声音,说:“陛下如此,实是折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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