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作者:林叙然)》第1/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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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作者:林叙然


文案:
父亲是定阳王,哥哥掌两地盐政,家里还有个没事上房揭瓦找乐子的不成器弟弟,文嘉县主宋宜顺风顺水地活到了十七岁,“吧唧”一声,天降扫把星,被一个草包退了婚,还天降一个煞神沈度。
自此,这位大美人的眼睛便出了毛病,满大街的贵族子弟一概看不到,死活非要嫁给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沦为京中笑柄。
可后来,这门亲事却成了一桩高嫁的美谈。只因为,她当初执意要嫁的沈度,一朝拜相,权倾朝野。

*排雷:全架空,反派智商不高,主角开挂系列,权谋小儿科。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主角:宋宜,沈度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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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人来也
  凛冬里,连井沿的青苔都失了几分颜色,独井边一株红梅为院内添了些许生机。
  妇人绕着井边徘徊了几圈,时不时地往门口望几眼,惹得一旁玩雪的小女孩也好奇起来,“娘,爹爹做什么去了?女儿从未见娘亲如此紧张。”
  妇人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止住了脚步,冲她笑了笑,“你爹他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奉命办差去了。”
  妇人刚拉过小女孩的手要引她到别处去,便见她牵挂不已的人从门口进来,还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小女孩迎上去,宋嘉平一把将她抱起来,随即将一冰冷的物什放入她手中。
  她低头望去――那是一尊清透水绿的佛像,从中被利刃一分为二,截面整齐,可见执刃之人的果断。
  女孩不解地看向宋嘉平,一仰头,却只见头顶那枝红梅随着寒风飘摇不定,枝上堆积的雪块落下,直直砸向她的天灵盖。
  宋宜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过来,那股子寒意却没有随着她的醒转而消退,反而从门窗的缝隙里渗进这暖阁,惹得她遍体生凉。
  贴身伺候的丫鬟灵芝听见动静,打起帘子进了里间,“县主可是梦到什么了?”
  宋宜摇头,“梦到些小时候的事而已,不打紧。”
  灵芝为她奉了杯茶,宋宜握着茶杯,从杯壁上汲了好一会儿温度,才觉着身子渐渐回暖,便拿茶漱了口。灵芝又替她斟了杯茶,“县主喝杯茶暖暖身子,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
  宋宜饮了茶,这才起身,命人进来伺候。趁着灵芝替她梳洗的空当,宋宜自个儿挑选着镯子,她原挑了支紫玉,末了又放回妆奁中,问灵芝:“恩平侯夫人可是请今日去赏梅?”
  “是。”灵芝替她梳髻,“原是上月就来请过的,月初又着人来请过一次,说是县主贵人事多,可恩平侯府的那批红梅花期最盛的却就是这几日,还请县主务必赏脸,全焉城的命妇和官家小姐都是会到的。”
  宋宜换了支滴水玉的镯子,水绿清透,是最上等的玉,整个陪都焉城怕也再挑不出第二支这样的镯子来,可偏偏这镯子的样式又素净得很,不会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灵芝见宋宜没说话,以为这位主子又犯了乏想赖在家中,忙劝道:“既是全城的夫人小姐都去,想来热闹,县主不如去散散心也好。这冬日里也没什么好去处,整日闷在府中,奴婢怕县主发闷。”
  宋宜刚把镯子戴在手上,听见这话,拿右手食指转了镯子几圈,“灵芝,我爹在哪儿?府上有事?”
  灵芝脸色一阵煞白,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按捺住小心思去替宋宜画眉,宋宜敛着性子,待她画完,这才道:“灵芝,你平素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绝不多说,今日却有些话多了。”
  灵芝不待她说完,连忙跪下请罪,“县主恕罪,奴婢本不该多嘴,县主便是不想去,奴婢也绝无干涉的道理。奴婢只是担心县主在府上闷,万望县主恕罪。”
  “恩平侯府的面子我自会给,不必你劝。”宋宜余光瞥见小丫鬟不分轻重缓急仍要替她别簪子,心内莫名地燃起一簇火,抬手阻了丫鬟,谁料这丫鬟手竟不稳,一哆嗦将簪子摔了。
  玉簪应声而碎,那是定阳王府的小公子送给他姐姐的及笄之礼,那日府上热热闹闹,是以阖府皆知。
  宋宜这一摔,小丫鬟吓得立刻跪下请罪,屋里屋外瞬间跪倒了一片。
  灵芝连忙磕头,“县主恕罪,原是奴婢多嘴,县主勿要迁怒,请县主责罚。”
  宋宜没出声,灵芝再叩首,“县主,奴婢不敢隐瞒,王爷正在承明阁会客。”
  “哪家的客,你竟连提也不敢提?”
  灵芝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声音哆哆嗦嗦的,“……是靖安侯府。”
  原来是靖安侯府,真是让她好生久等啊。
  宋宜起身,亲自推开窗户望向承明阁的方向。窗外飞雪簌簌,只看得见一片白茫茫,她所住的沁园反倒是这定阳王府唯一一块有颜色与生机的地方了。
  窗外一株红梅枝叶伸展,隐隐有要破窗而入的态势。
  灵芝颤颤巍巍,“县主还是让奴婢赶紧替您梳妆打扮完吧,晚了可就赶不上恩平侯府的宴了。”
  那株红梅的生机比前几日里越显蓬勃了,宋宜伸手去折了最近的那枝,连带着将枝叶上的冰雪一并带入了室内。冷风灌入,炭火虽烧得旺,却也阻不了这寒意。
  宋宜随手扔了刚折下的梅花,嗓音也淬了风雪的寒意:“这花虽好,可惜不长眼。”
  她重新取了支再素净不过的簪子别上,转身就往屋外去,灵芝也顾不得规矩,连忙起身追出去,“县主留步,好歹披件衣服御寒,可别冻坏了。”
  宋宜止步,由着灵芝替她系袍子,这是她大哥去岁里猎的狐狸,大嫂求了半晌,大哥却不声不响地做了袍子给她送了来,说是御寒再好不过。
  灵芝手巧,细细替她系了个结,仍是劝道:“奴婢本不该多嘴,但县主原不该在这种场合露面,王爷自会处理好这等杂事。”
  “杂事?”宋宜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炉,心绪已经平静了许多,面色稍稍和缓,“这事我自有分寸。灵芝你先回去,去账房取些银两来,咱们园子里的人不多,你看着办,让大家宽宽心,我今儿这气原不该往你们身上撒。”
  灵芝行了个礼,“为县主分忧是奴婢们的分内事,也是她们的福气,县主不必抬举她们。”
  “不必多言,去办就是。”宋宜将手炉拢进袖子,“办完去备车,晚了可就真如你所说,赶不上宴了。”
  灵芝应下,宋宜又道:“灵芝,你我说来也算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且放心。”
  灵芝喜出望外,谢恩退下,宋宜这才继续往承明阁去。
  宋宜到时没让人通传,是以她甫一踏进中庭,宋嘉平的声音便落入耳中:“小女乃陛下亲封的文嘉县主,靖安侯府可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屋内有人回:“岂敢,王爷息怒,文嘉县主盛名素来享誉帝京,又得陛下亲自封赏,自是天下男子都求而不得的珍宝,然而舍弟两度科举不中,实感羞愧,自认难为县主良配,是以才托下官前来退亲,以不误县主姻缘。”
  “退亲”,她终于亲耳听见这两个字。
  今日灵芝各种反常力劝她出府,她便觉着不对劲,到头来果然是因为这桩陈年旧事。
  她与靖安侯府次子的亲事原是两家同在帝京时就定好的,婚期原本定的是今年年初,但靖安侯府却再三托辞,这一拖便拖到了年底,整个帝京和陪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也曾有几分愤懑,但等到靖安侯府终于来人,等到亲耳听到这两个字时,她却突然发觉,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过,反而只是尘埃落定后的平和。
  仿佛,她从一开始便在等着这一结局似的。
  焉城的寒风与帝京不尽相同,要更凛冽上几分,有着最锋利的刃,寻着空隙便往人衣缝里钻,寒意淬入骨髓,凝成一根锋利的针,细密地扎着血肉,却没有快刀的痛感,反而成为一种长久的钝痛。
  宋宜在风雪里站久了,这种钝痛便化为了僵硬与麻木,于是理了理裙裾,对侍立在门口的门童使了个眼色,门童一边替她打起门帘一边通传。
  最先错愕的不是前来替弟弟退亲却被正主撞个正着的靖安侯世子,反而是这府邸的主人──定阳王宋嘉平,他问:“文嘉怎么来了?”
  宋宜先向客人行了个礼,“文嘉见过世子。”
  这先客后主的礼数倒惹得来人讪讪,忙还了礼,“县主客气,请县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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