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之抚仙毒蛊》第9/38页



马锅头,是马帮对头领的敬称。吃饭看锅,被称为锅头的人就是马帮的总把势,一切行动都要听他指挥。解放前,交通设施落后,很多道路,常人是无法通行的。很多地方的吃穿用度全都仰仗马帮来运送。历史上最为出名的茶马古道,就是靠马帮子弟用马蹄和双脚一寸一寸走出来的天堑之路。我一听江城里头歇了这么一位奇人,忍不住就想去拜访。可又听说他正在隔壁吃酒,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一个战。

事情,没这么巧吧?

我问小赵:“那位阿铁叔是不是在跟一个戴着貂皮帽的汉人喝酒?”

“哎?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我暗道晦气,当真是叫杨二皮抢了先机。我说那个老东西哪会对一般人如此客气,原来是在宴请马锅头——阿铁叔。

四眼不知道我先前在外边遇见了熟人,就问我怎么回事儿。我把杨二皮在江城的事跟他说了一下,又向林魁介绍了一下当年的那点小恩怨。两人皆叹息:“胡爷,您人品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糟,专门出这种闹不清的幺蛾子。”

“那怎么办,过去抢人,砸了杨二皮的场子?”我对杨二皮虽说心底里不大对付,可场面上也算过得去。都是在道上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此刻真要是过去抢场子夺生意,那传出去自然是我胡八一理亏。毕竟做买卖的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

四眼捏嘴一笑,又出起了主意:“大家相识一场,咱们先过去打个招呼,看看是不是有可能,让人家捎我们一程。实在不行,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我心说就杨二皮做的那点黑心买卖,肯带我们入队才有鬼。但也不愿意就此放弃。林魁起身说:“我与阿铁叔还算有交情,咱们过去看看,打个招呼也不为过。至于能不能带你们一程,那倒未必,权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即使他不能亲自带你们入苗,起码也能介绍其他向导,总好过你们自己瞎转悠。”

我说这也是一个道理,常言道出门靠朋友,我们在江城人生地不熟,要去月苗寨寻找Shirley杨的下落只能靠他们这些个地头蛇。于是就让小赵先去知会了一声,就说是林家草堂的人要打扰阿铁叔的雅兴。

“最烦你们这些假客气的!”小赵进去没一会儿,就听隔壁包间响起了打雷一样的声音,紧接着“咣当”一声,我们的房门应声而开。铁浮屠一般的壮汉大笑着闯了进来,指着林魁笑骂:“你这个混账小子,人躲在隔壁这么久,屁都不知道放一个。真不拿我当兄弟。”

我见阿铁叔性格如此豪爽,与杨二皮那种滑头奸商不像一路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铁锅头在谈生意,谁敢老虎面前拈须。来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在南京的朋友,到你们江城寻人,锅头你这次可得卖我一个薄面,帮他们一把。”

“林仔的朋友,就是我老铁的朋友,你们放心,这事我管定了。要找什么……”

正说着,一顶极不和谐的貂皮帽径自出现在门外。我一见杨二皮探头,就往边上缩了一下。没想到这老家伙眼睛贼尖,视线一下子就盯在我脸上。我只好谄笑了一下,准备伸手去握他。不料,他脸色一转,居然像没看见我一样,只对阿铁叔说:“锅头,咱们才喝了一半,怎么就跑出来了?”

铁锅头将大手一挥:“这几个是我的老朋友,许久没见了。哈哈哈,杨老板要是不嫌弃,一起过来喝。”

他这一句话,将杨二皮的面子一下子扫到底了,我真怕这不要命的老貂皮当场翻脸。果然,杨二皮一听铁锅头这话,脸色立马掉了下来,一张打褶的老脸憋得铁青。我急忙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激动地上下晃动:“哎呀呀,老杨同志,这真是他乡遇故知,雨后逢甘露。能在这个地方遇上您老人家,三生有幸,有幸啊!”

铁锅头惊奇地问杨二皮:“你认识这个小兄弟?”

杨二皮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将手抽了出来,回答道:“没见过。”

一时间,所有人像看智障一样地看我,我闹不清他为何要假装不认识,心中暗骂:“我肏,大爷你痴呆了吧!”

第九章铁马帮

我与杨二皮虽然说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可红绿买卖至少也做一些,何况他也曾经着过竹杆子的道,理应与我同一阵线,怎么今天还没说上两句话,就佯装不识。我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阿铁叔,难道其中有猫儿腻?杨二皮见我一直盯着他看,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而后对阿铁叔说:“我这事比猫抓了心肝还急,请铁锅头务必帮忙,事成之后再加三成。最好今晚就能动身。”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声音似乎还微微发颤,全然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就像我们不存在一样。

我看他这副模样不像耍诈,倒似乎真有要命的事急着去办。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那就等于是公然与他作对,梁子就可结大了。只不过,杨二皮平日里横行于世,桑老爷子的死他也不能说没有责任,现在跟我面前要面子,谁高兴答理他。

我朝林魁眨了一下眼,拿嘴努了努正在谈话的两人。他窃笑,假意咳嗽了一下,然后走到阿铁叔面前说:“阿铁叔呀,咱们刚才说的事儿,你看能不能办,要是方便,我这两个过命的朋友就交到你手上了。”

阿铁叔看了看杨二皮,又看看林魁,有些为难:“实话说,人家是先到的,货量又大。你这两个小朋友要去什么地方,要是顺路带他们一程也无妨。万一不同道,我分两个伙计护送他们,你看成不成?”

林魁还未回话,杨二皮倒是先急了眼,他挥手道:“不成不成,我这趟货十二分重要,就算同路,也不能带外人,特别是这个!”他说着还特意指了我一下。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大爷你刚还装着不识,怎么一眨眼就开始排挤我,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果然,阿铁叔反问道:“杨老板,这两个人,你当真不认识?”杨二皮这才意识到说走了嘴,支支吾吾含糊了一下,不敢再多话。我本意只是去月苗寨,谁带队都没差。如果阿铁叔肯另外找人给我们带路,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忙向他道谢,告诉他,我和四眼是要去月苗寨找人。“哦?月苗寨。”阿铁叔大笑,“同路同路,我们要去抚仙湖,刚好经过此处。林大夫,你这两个小朋友我就带走了,等这趟走完回来,咱们再喝。”

杨二皮在一边气得眼睛都瞪直了,两撇八字胡不断地上下晃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杨同志啊,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请你老多关照啊!”

他厌恶地拍开我的手,低声威胁道:“姓胡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到了地方你立马给老子滚,耽误了我的大事,别怪我不给桑老头面子。”我只当他放屁,理也不理,又叫小赵开了两坛老酒给阿铁叔他们,直把杨二皮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阿铁叔的旗号是从前清时候遗留下来的“铁马帮”,过去专走“硬货”。所谓“硬货”就是平常马队不敢接的货,军火烟土无所不包。据说刚解放那会儿,云贵地区,大匪云林,是当地政府心中一块儿毒刺。有一队解放军进山剿匪不成,反被悍匪围困在毒沼林中。当时那块地方还没有被收编,属于三不管地带,谁都不也轻易靠近,阿铁叔主动请缨,带着马帮里的弟兄,硬是从断崖后面攀了上去,将弹药送到解放军手中,打了一次漂亮的突围战。我曾经参与过地方剿匪,深知其中的苦处,一下子对这个看似粗鲁的大汉肃然起敬。

这阿铁叔虽然面色不善,却是十打十的真汉子,我们两人相谈甚欢,差点当场拜起把子。当天晚上,喝过了酒,吃过了肉。阿铁叔就带着我和四眼,以及一脸尿急的杨二皮进了马帮的队伍。

阿铁叔的队伍由二十匹骡马,八个赶马人组成。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成员,就是我在走道里见过的那个苗家女子,叫香菱。阿铁叔介绍说,别看小妮子年纪不大,却是用“药”的行家,“药”是苗人对蛊物的通称。因为蛊虫在苗人眼中是一柄双刃剑,所以平日颇为忌讳直呼其名,却用“药”来指代,谁家有了“用药”的人,旁人也不能明说明指,大家心知肚明,都躲着他就是。

香菱家世代养虫用药,到了她这一代,因为被族人排挤,只好逃出了自家的寨子在外流浪。好在阿铁叔为人仗义,也不在乎那些世俗忌讳,将她留存了马帮中,充当医生。我一听说队伍有个用药的好手,立刻就来了精神。就跑去队伍集结的地方找香菱,想向她请教一下,控制人的圆形虫是怎么回事儿。

刚到马槽边上,就听见香菱在和阿铁叔争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躲在草料后面静观其变。“我不同意走这趟货。”香菱的声音起伏很大,“那十箱东西虽然包得严实,可我一靠近它们浑身都不舒服,里面绝对不干净。”

“丫头,咱们这行的规矩你是懂的,客人要运什么货,我们不能管也不能问,只要收了定金,哪怕脑袋掉了也要送到地方。杨老板是漕帮大头,以后我们过水路还用得着人家,他这次又是诚心诚意请咱们走货。抚仙湖那地方,你我知道,普通的马帮哪能进去?人和货都已经在队伍里了,我要是现在推了他,日后铁马帮的旗子还往哪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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