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呼吸》第97/332页
“啊?”
“这叫什么话,我听不懂!”
“什么叫是王虎又不是王虎,那到底是不是阿虎啊?”
……
又是一阵浪潮般的质疑声,张南却依然显得胸有成竹。
“张先生,我承认你有本事,不过你说阿虎把孙大师杀了,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们这个镇上,就我和子熊跟阿虎关系最要好,阿虎是什么人我们比你清楚,你问问子熊,阿虎会不会杀人?”徐尧激动地站起来说。
“不会,肯定不会!打死我都不信,而且我们小时候虽然偷过孙大师家东西,但还是挺崇拜孙大师的,特别是阿虎,跟孙大师关系非常好,你说他干嘛要杀了孙大师啊?”钱子熊忽然说话底气很足。
“你们说的都对,而且合情合理。”张南慢慢说,“不过我更相信我所见的事实。话说回来,让我明白真相的一条最重要的线索,还是钱子熊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什么?”钱子熊有些不服气。
“告诉我孙天贵家窗户的事。你们应该记得,我在山上说过,我刚去孙天贵家时,和你们一样,被一件事蒙蔽了,那就是孙天贵家敞开的窗户,正因为当年你们找到孙天贵家后发现窗户开着,所以自然而然地以为孙天贵从失踪时候起窗户一直开着,我不是贬低你们的判断力,面对这种情况,任何人都会那样以为,包括我在内。假设窗户一直开着,那么随便谁都可以进出孙天贵家,王虎和钱子熊也不例外……”
“对啊,这不很正常吗?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一扇窗有什么问题。”徐大友说。
“不是窗有问题,是人有问题……”张南回答,随即耐心解释:“我刚说了,先前我们那样以为,主要因为我们不知道窗户本来是锁上的,直到钱子熊告诉我们,他在你们动员去找孙天贵的前一天,由于迷路,意外发现窗被锁了,我才察觉整件事充满一个不可思议的矛盾,也让我掌握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说真的,我们还是不懂,你解释一下吧。”陈静说。
“好。有一点你们都清楚,孙天贵家的门原先是关着的,是被你们从窗户进入后打开的,如果窗户一直敞开,那门是不是关着根本无所谓,就像我前面说的,谁都可能进出孙天贵家。然而现在我们得知,窗户在你们去他家的前一天其实被锁了,既然门是关的,窗是锁着,那就意味孙天贵家在他失踪以后实际处于一个封闭状态,外人想要进去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时候,一个问题清晰地摆在我们面前,王虎是怎么进去的?”
钱子熊和徐尧双双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镇上其他人,也渐渐明白张南所谓的矛盾之处。
“是啊,那崽子怎么进去的?”钱明摸着后脑勺问。
“王虎说他先去了趟孙天贵家,再让钱子熊帮忙搬箱子,当钱子熊赶到孙天贵家时,窗户已经开了。而在钱子熊第一次迷路去孙天贵家到第二次去搬箱子中间,你们这边没有人去过孙天贵家,所以神奇闯入孙天贵家并打开窗户的人,只可能是王虎,这是我们被迫需要接受的一个事实。当然,我的推测,全部建立在钱子熊讲的是真话的基础上,如果他故意跟我们说谎,那一切就乱了。但从我对钱子熊的了解来看,他是一个不擅说谎,心无城府的人,再考虑其他相关情况,所以我相信他的话。”
钱子熊低下头,其他人也都佩服张南看人的眼光。
张南继续说:“现在我们知道,王虎进了孙天贵家,再把窗户打开,搬运箱子,可孙天贵家仅有的两个出入口,门和窗,都是关闭状态,而且我仔细检查过,门窗都完好无损,没被破坏,那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哎哟你别卖关子了,说吧!”陈桑催促道。
“这是整件事最匪夷所思的一个地方。从表面看,王虎偷走孙天贵家箱子时,孙天贵已经死了两三天,所以不会是孙天贵自己开的窗,疑问便落到王虎一个人身上,在不破坏门窗的前提下,他是怎么进屋的?答案是不可能!通常当我们无法合理解释某些现象时,就要尝试换一个角度思考,既然王虎不可能穿透门窗进屋,那么只剩一个结论:王虎原先就在屋内!”
又是一阵哗然,几乎每个人都显露出诧异神情,纷纷交头接耳。
“那个小崽子,他躲在屋里干嘛?什么时候躲进去的啊?”钱明不仅问。
“很明显,孙天贵失踪的那一刻,王虎已经在孙天贵家了,从你们都说除了钱子熊,其他人完全不见王虎身影来看,也基本印证了这一推测,况且王虎奶奶不在家,所以不会有人特别在意王虎的行踪。至于王虎躲在孙天贵家做什么,我后面会解释。”
“那阿虎让子熊帮忙搬箱子,又算什么意思啊?”王美问。
“别急,我正准备讲箱子的事。我刚已经从门窗的角度阐述王虎一直在孙天贵家的事实,但光凭这一点有些人会觉得还不够,整个推理过程也不是十足严谨,假设孙天贵失踪时窗本来开着,结果被某人锁了,他又在王虎到来前打开窗户离开,那么王虎反而成为被冤枉的人,或者王虎偷了孙天贵家的钥匙进屋……但是,如果跟搬箱子的事结合,关于王虎的推测就板上钉钉了。在此,我又要先说结论:王虎让钱子熊帮忙搬运的箱子,里面藏的正是孙天贵尸体。”
众人听了一片惊恐,钱子熊更感觉后背发寒,吞吞吐吐问:“阿虎……让我搬的……孙大师尸体?”
“你从哪看出来的?”徐尧也问。
“很简单,从钱子熊的描述。他说他只见一部分铜币,那些应该是木盒子内的,而铜币下面有块黑布垫着,黑布底下另外有个内箱。你们不觉得只为搬运一些铜币的话,用这种构造的箱子显得既麻烦又奇怪吗?再说同为古钱币爱好者,和孙天贵交情也不错,老宋居然完全不知道箱子的事,这一点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众人沉默,随即不少人点了点头。
“另外,关于箱子,我想再从心理层面分析一下……”张南继续说,“我先问你们,假如你们是孙天贵,家中有个箱子和盒子,你们会把钱币分开装在箱子和盒子内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徐尧疑惑道。
“就是啊,家里放个东西,不随便放么?”顾郎中也说。
“我索性换个问法。比方说,你们把一叠钱放在家中抽屉里,在抽屉空间明显够的情况下,你们会取出其中一部分钱,放到另一个地方吗?”张南又问。
“呃……应该不会吧。”顾郎中说。
“放得下还放别的地方去干什么呀,不是没事找事么!”一个嗓门很刺耳的中年妇女回道。
“对!这位大姐形容得好,没事找事!”张南显露出微笑,“孙天贵那箱子的情况就是这样,若他箱子里真是藏的古钱币,他何必再分一部分到木盒子内呢,岂不是多此一举?”
“也不一定呀,有可能孙大师想分出一些特别的,或者比较值钱的,放到另一个地方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问。
“问得好。可我已经反复向老宋确认,孙天贵的木盒子内,明清两代,各种类型的古钱币都有,其他朝代的他又不敢兴趣,所以不存在分门别类的做法。”
“那万一箱子里放不下呢?”
“箱子里不可能放不下,否则王虎怎么把木盒内的铜币倒进箱子里去呢?这一切钱子熊亲眼所见。”
“对,其实那箱子挺大的,铜币放进去以后还留很多空间。”钱子熊说。
“事实证明,孙天贵将古钱币一分为二的做法相当不合情理……”张南自信满满地说,“因此毫无疑问,那个箱子是预先准备好用来搬运孙天贵尸体的,由于一个人搬运箱子不方便,又是上坡路,王虎就找个借口,让钱子熊帮忙。之后王虎暂时将尸体存放在家中,再一个人把尸体拖到山神庙。因为王虎家也住山上,离孙天贵家比较近,但重要的是,他家离山顶更近,路也更好走,所以他从自己家搬孙天贵尸体到山神庙的路程可以不用那么费力,也不再需要钱子熊帮忙。”
“张先生,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陈静好奇问。
“下午的时候,我又去了一趟山上,观察过地形。”张南回答。
“那你说,阿虎为什么要把孙大师尸体搬到山神庙去?”徐尧问。
“为了利用大黑鱼传闻的幌子,让孙天贵看着像是遭大黑鱼报复。”张南干脆回答。
半晌,老宋问:“张先生,你脑袋很聪明,解释得也清楚,但我不明白了,阿虎他做这些事,他为了什么呀!和后面我们镇上姑娘一个个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啊,该不会也是他弄的吧?”
“这正是整件事最关键的一点……”张南面容忽然变得严肃,“就是王虎的动机!”
“对,什么动机,阿虎他想做什么?”陈静问。
“他不想做什么,换句话说,他没有任何动机。”张南回道。
“那怎么回事?”
“站在王虎的立场,他毫无理由去杀孙天贵,更不可能害死那些姑娘,但这些事却发生了,为什么?当我把每个环节串连起来,仔仔细细地思考,终于看透了这些事的本质,也是最触目惊心的一面!”
每个人都屏息凝神,认真听张南说下去。
“大约七八年前,我人在福建,那边有我几个朋友,是客家人,他们告诉我,明清年间,曾经流传一门邪术,也是由某个客家人开创的。这门邪术,没有降头和蛊术那么大名气,却也极其凶险邪门,叫作‘换命’!”
“换命?”众人一怔。
“是的,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一开始说过一句话:杀孙天贵的人是王虎,可又不是王虎,现在你们应该能猜到了。其实王虎,他也是一个受害者,并且是最惨的受害者,被神棍孙天贵换了命的可怜人!”张南的表情有些痛苦。
“啊?”每个人面色惊恐,简直不敢相信。
“我如果不是偶然听说过这门邪术,再结合孙天贵死后一连串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现孙天贵居然和王虎调换了身体。他将王虎哄骗到他家,关紧门窗,用换命术和王虎身体互换,他变成王虎,王虎变成他,最后致死王虎,甚至在王虎喉咙处插上一根法器,让人觉得死的人是孙天贵。王虎就这样成为一个替罪羔羊,还被那居心险恶的神棍要走了身体!”
张南越说越激动,众人越听越怕,钱子熊更是连下巴都在颤抖,他问张南:“按……按你说的……我当时帮忙搬运的……”
“对,你搬运的是孙天贵的肉身尸体没错,但真正死的人是王虎,反而让你帮忙搬运尸体的那个王虎,其实就是孙天贵!”
钱子熊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问:“那个……那个人是孙大师?”
“我不知道孙天贵用了什么方法哄骗王虎去他家,但以他的心机,要对付一名十多岁的少年实在太容易。总之孙天贵失踪的时候,他和王虎已经在家里。换命术的施展方法我不清楚,但这种级别的邪术,想要成功肯定需要一些时间,而且施展过程中应该会比较脆弱,不能被打扰,所以孙天贵才关紧门窗,并且事先瞧准了王虎奶奶离家的这段间隙。等一切完成后,他让钱子熊帮忙,把孙天贵原本那具肉身放到山神庙,造成被大黑鱼报复的假象,自己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占据着王虎身体。”
张南说的一通话,彻底颠覆了众人以往的认识,毕竟在这之前,孙天贵的形象一直比较正面,现在却成为一个老谋深算的邪恶术士!
不少人依然难以接受,问张南:“张先生,你怎么看出来这些事的?”
“各种迹象和证据。我听我几位客家人朋友提过,用了换命术的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新的身体,另外还得补足元气,若是男人就补阴元气,女人则补阳元气,是相反的。所以我猜,也只可能是这样,镇上姑娘们的死,都是由于孙天贵想吸阴元气,才会成为牺牲品,至于为什么会在二十岁死,是因为女子二十岁时元气最盛,处女更盛,所以不但她们会死,甚至连接近她们的男人都可能没命。”
张南说着,一下想起了徐薇死去的男友和带徐娟开房却神秘死亡的两个男人。
“我们镇上以前有家人跑去了外地,怎么也死了啊?”陈桑急问。
“这件事我仔细想过,答案很显然。你们镇上几家人的孩子,在孙天贵筹备这个计划的时候,应该已经被他下了咒。徐娟和胡倩两人,我在她们眉心处都看到有些模糊黑点,那是入邪的证明。正因为被下邪咒,所以她们逃不出孙天贵的掌控。”张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