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第282/302页


李贞此举一出,唐军诸将固然皆是满头雾水,城中高、杨二将也同样是惊诧莫名,闹不清楚李贞所欲何为,然,二人皆以为其中必然有诈,实不愿坐看唐军成事,遂下令隐蔽了半月有余的城中部分投石机阵地发动攻击,意图破坏唐军的挖壕行动,此举初时确曾造成唐军不小的损失,但很快便招来了唐军投石机的反击,双方互掷巨石,城上城下石弹呼啸往来,竟日不止,地动山摇间,其状激烈异常。
双方隔空鏖战四日有余,胜负未分――唐军所拥有之投石机威力虽较守军来得强悍,数量也多,然,因城中守军有着城墙的掩护,并未落在下风,与唐军投石机阵地日日对战不休,但却无力阻止唐军战壕之建成,至六月二十八日,唐军壕成,城中守军只得偃旗息鼓,又,高怀龙下令守军多置蓄满水之大缸列于城墙内侧,以监听地底动静,防止唐军挖地道入城偷袭,却因唐军投石机轰然发动不止,缸中之水始终波澜不定,此策聊胜于无,不得不将沿城墙内侧多布军力,以为防备之用。
贞观二十一年七月初三,唐军进抵安市城下已近一月,双方几番隔空对战,打得倒是热闹非常,却算不得惨烈――两边伤亡人数加起来也不到千人之数,这哪像是在打仗,简直跟演习是一个概念,这等战况令唐军诸将皆大为不满,众人明面上不敢有异议,可私底下却皆是牢骚满腹,为此进言请战者极众,闹得李贞烦不胜烦,索性闭门不见诸将,除偶尔巡视三军之外,每日里只是猫在中军大帐之中喝喝酒,弹弹琴,谁也搞不清楚李贞心里头到底在想些甚子。
想什么?其实李贞这些天来啥也没想――该考虑的早就考虑过无数遍了,该做的也早就做得差不多了,如今李贞只不过是在等待罢了,等的便是其它两路大军的消息,尤其是李大亮所部奇袭乌骨城的战况――如何攻取乌骨城,李贞早就有了定策,然则对于李大亮所部能不能按预定计划完成任务,李贞心里头其实也不是太有谱,毕竟其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些,稍微一个闪失,很可能便会功亏一篑,当然了,对于先行潜入乌骨城的“旭日”金组高手以及李大亮的能耐,李贞还是信得过的,倒也能耐着性子等将下去。
长久的等待固然令人心焦,可有个不错的结果却也令人欣慰不已――七月初三,酉时末牌,天刚擦黑之际,一只信鸽从天而降,带来了李贞企盼已久的消息――乌骨城告破,城守渊太华被生擒,一万五千守军战死两千五百余众,余者皆为阶下囚,唐军仅损失不到千人。李贞大喜过望之下,顾不得用晚膳,旋即下令擂响聚将鼓,召三军众将议进军之事宜。
鼓声就是命令,一柱香尚未燃众将领便已赶到了中军大帐,按品级高低分成两列排于帐下,人人脸色肃然中又都带着几分的疑惑与几分的企盼,却无一人敢私下议论,皆默然而立,恭候着李贞的出现。
“末将等参见太子殿下!”一众将领见从后帐转出来的李贞身着重铠,人人皆精神为之一振,各自躬身行礼问安。
“众将平身!”李贞大步走到文案后头坐了下来,沉稳地一抬手,面色肃然地开口道:“孤宣众爱卿前来,有二事要言明,其一,孤已得了准信,李大亮将军所部已于今晨拿下了乌骨城,生擒贼酋渊太华,阵斩无数!”李贞话说到这儿便即停了下来,微笑地看着一众将领。
“殿下,此乃大喜之事也,天佑我大唐啊!”
“是啊,全仗殿下洪福,方有此大胜,可喜可贺也!”
“漂亮,打得好!”
……
一众将领皆不知李大亮所部的行踪,此时一听仅有五万兵力的李大亮部竟然能拿下险峻的乌骨城,尽皆大喜过望,各自乱哄哄地议了起来,讨喜之声响成了一片,而李贞却不以为忤,任由诸将热议了好一阵子,这才笑着压了下手势,示意众将安静。
“孤意已决,明日攻城,一战而定乾坤,不胜誓不收兵,众爱卿可敢战否?”李贞环视了一下众将,将第二件事道了出来。
“战!战!战!”一众将领皆是好战之辈,这些日子以来始终没仗可打,早就都憋坏了,此时一听李贞如此说法,哪还按耐得住,各自扯着嗓子便吼了起来,群情激愤不已。
“殿下,末将请令率先冲城,不成功毋宁死!”众将喧哗未定,燕十八已率先从队列中窜了出来,高声请命道。
“殿下,末将愿为先锋,誓死拿下安市城!”一见燕十八枪了先手,早就憋足了劲要立上一大功的薛仁贵哪肯落后,毫不犹豫地也站了出来。
“殿下,末将久在辽东,熟知高句丽狗贼之虚实,愿率本部兵马为首攻,恳请殿下恩准。”程务挺也是个骁勇之辈,一见燕、薛二人争先,他也不甘先锋大印旁落,从队尾转了出来,扯着嗓子嚷道。
薛、燕、程三将皆是军中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就个人勇武来说,也是全军中之最强者,他们这一站将出来,其余原本有心争先的将领自是不好再出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贞,指望李贞能将首攻的重担交到自己的手上。
将不惧战,士不惧死,此大胜之根基也!眼瞅着三将争先,李贞欣慰之余,也颇有些个头疼了起来――三将中,按武艺来说,自然是薛仁贵最强,派他去首攻,倒也算是适合,可按官衔来说,却是燕十八最高,再者,燕十八先前轻敌中伏,刚小败过一场,也需要一场胜利来挽回名誉上的损失,依李贞的本意,此番首攻正是想交给燕十八;至于程务挺么,其久在辽东,与高句丽军大小数十仗,熟知高句丽军的作战习惯,且其为人悍勇,李贞本就有心栽培一二的,此三人谁先上皆无不可,问题是首攻之将只有一个,该选谁上,还真叫李贞有些子左右为难的。
“三位爱卿皆敢战之士也,孤甚欣慰矣。”李贞心思动得飞快,略一思索,将个中利弊过了一番之后,笑着道:“安市有内外两城,外城首攻由程务挺将军率三千劲卒为首攻,内城由薛仁贵将军率五千兵马破之,尔等可敢应承否?”
程务挺此番站出来请命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燕、薛二将皆是李贞的亲信将领,本身的武艺也高强得很,程务挺自忖首攻重任十有是落不到自己的头上的,先前之所以站出来请命,不过是不甘心之下,试着撞撞大运罢了,却没想到天上居然掉下馅饼来了,一听李贞如此说法,大喜过望之余,忙不迭地躬身应答道:“末将遵命!”
薛仁贵一心想要首攻,可一听李贞将攻打内城的活计交给自己,虽说不算称心,可好歹比起燕十八啥都没捞到要强得多,自也无甚意见,跟着程务挺后头也躬身领了命,唯有燕十八却是急了,瞪圆了眼想要争辩一二,却冷不丁见李贞的目光如刀般扫了过来,心头一跳,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苦着脸无奈地退到了一旁。
“燕东来!”李贞没有去多理会燕十八的不满,从文案上的签筒中取出一枚军令,高声断喝道。
“末将在!”燕东来先前也想去争首攻之重担,然则一来考虑到自己实争不过燕十八等人,二来么,其手下的火枪队虽说训练过攻城战术,但毕竟从未实战过,心里头也没什么底气,也就不好出头去争夺,本想着此战怕是没有火枪队露脸的机会了,却没想到李贞居然会在此时点了自己的名,登时便是一愣,而后忙不迭地站了出来,高声应了一句。
“孤令尔率本部军卒明日一早进战壕,压制城头守军,敢有露头者皆射杀之,掩护程务挺所部冲城,尔可敢当否?”李贞扫了燕东来一眼,沉着声喝问道。
“末将遵命!”早先李贞下令挖掘战壕之际,燕东来便已隐约猜到此战壕极有可能便是要由火枪队来用的,只不过李贞始终不曾明确表露过,燕东来也只能将疑问放在心中,此时听得李贞如此说法,自是不敢怠慢,高声应答了一句,伸出双手接过将令,躬身退到了一旁。
“何承业!”
“末将在!”
“孤令尔率伍千骑兵为护卫,掩护投石机阵地,不得有误!”
“诺!”
“刘君邛!”
……
李贞接连点了十数名大将的名分派了相关之任务,末了,豁然而起,环视了一下帐下诸将,高声喝道:“明日一战,有进无退,不胜不还,众将皆须用命,不得有误!”
“诺!”诸将尽皆高声应诺,各自退出了大帐,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唯有副帅李绩与燕十八却没有走,兀自站在了帐下。
燕十八没走,左右不过是打算泡蘑菇,指望着李贞能改变主意,让他上阵罢了,这么点小心思李贞哪会看不出来,心中好笑之余,压根儿就不加以理会,任由燕十八在那儿抓腮挠头不已。燕十八可以忽视,可李绩位高权重,李贞倒是不好失礼于其的,这便走下了大位,笑呵呵地看着李绩道:“李尚书,可有话要说与孤知么?”
李绩乃老于战阵之辈,一身何止百战,其统军向来以稳为主,却也不是不知变通之辈,对于眼前这一仗,他有着自己的看法,在李绩看来,安市城坚险,非旦夕可下者,此番李贞排兵布阵虽中规中矩,并无差错,可李绩却不以为明日便能破城而入,眼瞅着李贞如此信心满满,深恐李贞重蹈前番李世民统军攻安市之覆辙,自是有心规劝一番,此时见李贞发问,倒也没有多客套,恭敬地躬身行礼道:“禀太子殿下,如今乌骨城既已落入我军之手,高句丽内腹门户已是大开,我军实不必再强攻安市,留五万兵马在此催逼,不令安市贼军离城即可,大军尽可取道乌骨,直取平壤,此万全之策也,老朽不才,愿请命留守,定不叫安市贼军扰我后路,恳请殿下三思。”
李绩所言之事自是有理,然则李贞却另有考虑――安市乃是高句丽坚守抗击唐军的象征,破了安市城,便是砍倒了高句丽的脊梁,对于下一步直取平壤大有益处,毕竟过了鸭绿江之后并不是一路坦途,沿路尚有诸多军寨山城,虽说以唐军之战力能战而胜之,可这么一路杀将过去,势必迁延不少时日,倘若能全歼安市之敌,再算上乌骨城不足五日便告破的威势,沿途守军必然胆寒,战守不能之下,降服的可能性极大,再说了,李贞也有着别样的安排,对于明日破城而入有着相当的信心,故此,自是不会接受李绩的进言。
“李尚书所言甚是,然孤却有一破城之妙策,可保明日必能破城而入,况父皇早先有旨意,破安市城必尽屠之,孤不敢违也。”李贞笑着解释了一番,却没说究竟是何妙策。
“这……”所谓的屠尽安市城其实是李绩捣鼓出来的结果,此时见李贞将此事搬了出来,李绩心中有鬼之下,一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好了,犹豫了老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尚书放心,此事是这般如此……”李贞不忍见白发苍苍的李绩过于难堪,这便走上前去,贴着李绩的耳边细细地解说了一番,听得李绩脸色变幻个不停,虽说兀自将信将疑,可眼瞅着李贞信心如此之足,自也不好再多言,斟酌着点了点头,陪着笑道:“殿下高明,老臣自愧不如,老臣告退了。”
李贞自是看得出李绩此言并非出自真心,可也不想再多加解释,笑着挥了下手,示意李绩自行退下,而后,也不管燕十八还在边上磨磨蹭蹭地,一转身抬脚便要转进后帐去了。
“殿下,我……”一见李贞这就要走,燕十八按耐不住了,腆着脸窜到了李贞身边,陪着笑便要出言求肯,可一看李贞面色不善,话说了半截竟不敢再往下说了。
自上回燕十八轻敌中了埋伏,折损了两千余骑兵起,李贞便没理会过燕十八,既不指责,也不评点,就当没这回事一般,每逢燕十八前来讨饶,李贞一概不见,即便是旁的将领前来为燕十八缓颊,李贞也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就这么将燕十八晾在了一旁,闹得燕十八如今见到李贞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不过么,李贞此举并非要拿燕十八开刀,而是故意晾着燕十八,一来是为了让燕十八好生反省一下,检点一下自身的不足,二来也是在告诫燕十八别以为是亲信,就能百无禁忌地犯错,其三么,也是起个熬鹰的意思,原打算让燕十八首攻安市城,让他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守军的头上,可惜先前三将争先,为了平衡之故,李贞也只能选择不是自己嫡系的程务挺担当首攻之责,此时见燕十八那满脸子的委屈状,心头暗自好笑,伸手拍了拍燕十八的肩头,温和地开口道:“十八郎,尔跟着孤如此多年了,孤可有亏待过尔么?”
一听李贞这话,燕十八浑身一哆嗦,忙躬着身子,低头道:“殿下,末将不敢有所抱怨,只是……”
“嗯?只是甚子,讲罢。”李贞饶有兴致地打龙无敌量了燕十八一眼,轻哼了一声。
“殿下,前番追击残敌,末将贪功心切,以致中敌埋伏,实末将之大过,末将不敢奢望殿下赦免,只是恳请殿下容末将戴罪立功,明日就让末将出战罢,求您了,殿下!”燕十八被李贞看得吃不住劲了,一咬牙,几乎是嚷着哀求道。
“不准!”李贞收起了笑容,冷着声哼道。
“啊……”燕十八一听之下,张大了嘴啊了一声,满脸子失意之色,却不敢多言,苦着脸旁,扭捏得跟小丫环似的。
“哈哈哈……”李贞被燕十八那小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燕十八更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至极。
“明日首攻已定,尔就不必再去多想了,仗有得你打,待得到了平壤,孤定准尔首攻。”李贞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见燕十八不堪已极,不忍再逗弄其,这便笑着给了个明确的承诺。
“真的?”燕十八没想到事情竟会有如龙无敌此峰回路转的效果,登时又惊又喜,瞪圆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李贞。
“孤可是虚言之辈么,嗯?还不快滚!”李贞假意板起了脸,训斥了燕十八一声。
“啊,是,末将这就告退,这就告退。”燕十八知晓自己已无失宠之忧,调皮劲又上来了,嘻嘻哈哈地扮了个鬼脸,一溜烟便跑出了中军大帐,径自回营去了。
“这臭小子!”李贞见燕十八旧病复发,自是又好气又好笑,摇着头笑骂了一声,一转身,行进了后帐之中……
第五百三十一章血洗安市城(二)
贞观二十一年七月初四,卯时四刻,天刚破晓,数缕光芒从地平线上迸射而出,如利刃一般划破了阴沉沉的天空,转瞬间将漂浮在天际的几朵白云渲染成淡金色的一片,林间的薄雾渐消,一群群早起的鸟儿在低空盘旋鸣唱,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和谐与宁馨,直到唐营中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祥和的假象瞬间破成了碎片,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肃杀之气,但见一队队唐军官兵踏着鼓点排着整齐的步伐行出了大营,杀气勃然而起,直冲九霄云外,激得低空盘旋的鸟雀四下乱飞、惊叫连连。
唐军这一大举出动,惊吓的不单是鸟雀,城头上的守军也被吓住了——近一个月来,唐军虽没停止过以投石机、弩车侵扰城防,可始终不曾全军出动过,更不曾动过攻城战,如今这等大举出动之架势,显然来势不善,一众原本昏昏欲睡的城头守军登时慌乱了起来,叫嚷声、惊呼声响成了一片,令原本端坐在城门楼里沉思着的高怀龙大吃了一惊,霍然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城门楼,入眼便见唐军大队人马正列队向城墙压来,瞳孔立马便是一个猛缩,倒吸了口凉气,提高了声调断喝道:“全军戒备,准备接敌!”
高怀龙在军中威望极高,乃是全军的主心骨,他这么一声大吼之下,原本惊慌失措的守军官兵立马就醒过了神来,轰然应诺之下,各自涌向了战位,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精神高度戒备地看着缓步行来的唐军大队,一股子肃杀之气油然而起,在城头上空盘旋缭绕不已。
唐军的行动迅捷而又整齐划一,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唐军便已在城下列好了阵型,十八万大军整齐地排成十数个方阵,黑鸦鸦的人群缄默地屹立着,杀气四溢而出,默默等待间,士气渐渐高昂到了一个极点。
辰时正牌,太阳缓缓地从山峰间探出了头来,原本该是柔和的晨光此时竟被杀气冲得带了丝血色,策马立于中军处的李贞面色肃然,仰头看了看天色,而后扬起了手来,猛地往下一挥,高声断喝道:“擂鼓,进兵!”霎那间,排列在李贞身后不远处的十数名鼓手同时扬起了鼓槌,猛地一阵擂动,激昂的鼓声轰然鸣响,十余万大军同时爆出了最强音,“大唐威武”的战号声震天而起,早已待命多时的唐军投石机阵地轰然开动了起来,一百五十余架各式投石机齐齐动,将巨大的石弹射向城头,与此同时,燕东来所部的两千余火枪手跑步向前,跳进了环形战壕,沿着交通沟向前狂奔,陆续抵达离城一百二十余步的第一线,两千余支火枪从沟沿探了出去,齐齐地指向了城头,随时准备听令开火射击。
唐军的石弹攻势极为猛烈,一拨紧接着一拨,始终不曾有个消停的间隙,五轮轰击过后,数百枚石弹砸得城头一片狼藉,烟尘滚滚而起,声势虽浩大无比,怎奈高句丽军早就习惯了唐军这等强度的轰击,自是清楚该如何应付——除了在城头上留下数十名躲在城碟后头的观察哨之外,余众皆躲在了城墙之下,紧贴城墙而立,故此,任凭唐军投石机阵地攻得再凶悍,也无法对守军造成太大的伤害,最多也就是将城头上那些早就残破得不成样子的附属设施再次摧残上一回而已,至于其它的么,还真没啥了不得的收获。。
很显然,唐军也清楚石弹攻势无法见效,轰击了六轮过后,唐军也没有继续白费力气,一阵号角声之后,弹如雨下的投石机阵地便就此消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程务挺所部三千步兵肩扛着云梯等攻城器具开始缓缓前压,踏过第一道战壕上铺盖着的木板,向着城头逼将过去。城头上惊魂未定的观察哨察觉到了唐军攻城部队的行踪,立马高声呼喝了起来:“唐军上来啦,唐军上来啦……”
“上城,快,上城,准备接敌!”猫在城墙根处躲避石弹的高怀龙一听到观察哨的喊叫声,飞快地站了起来,高声地吼了一嗓子,刚从晕眩中醒过神来的守军将士立马听令从城门两侧的阶梯涌上了城头,好一通子慌恐,却猛然现唐军程务挺所部虽向着城墙逼近,但并没有加前冲,始终在那儿不紧不慢地走着,正自疑惑万分间,突听一阵爆豆子般声音骤然响起,在城头上探头探脑的守军官兵登时就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一大片。
“妖法,妖法!”
“是神兵啊!”
……
城上的守军压根儿就没见识过火枪的威力,先前隐约见到唐军火器营官兵趴在战壕之中,手里举着一根长管子正对着城头,全都不以为意,可这会儿眼瞅着枪声方才一响,众人压根儿就没现究竟是何物射上了城头,身边的众多战友竟然已就此倒了一地,还都一个个皆是伤口喷血不止,侥幸无事者自是全都被吓住了,大呼小叫地四下乱窜,整个城头立时乱成了一片。
“不要乱,蹲下,全都蹲下!”高怀龙先前站在城头后察看唐军动静之际,也被横飞的流弹擦伤了额头,好在仅仅只是擦伤,并无大碍,然则一样被唐军火枪队的威力吓了一大跳,正自心惊间,见手下众军已乱了套,顾不得伸手去擦一下满头满脸的鲜血,一把抽出腰间的横刀,高高扬起,扯着嗓子呼喝了起来。
“高将军,您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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