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春来》第239/303页


  徐泮说到这里笑了笑,笑容里含了些许无奈之意:“你以为我每次都能大难不死?若非是谨慎,即便如猫般有九条命,也死干净了。”
  于小灵听他这么说,转过身来拥了他的腰,上晌倾斜的日光中,一高大一灵巧的两个身影,紧紧相拥而立……
  这次是傅平亲自来回的话,他抬头看见伯爷和夫人时不时地用目光交流几句,知道他们又和好了,比给他加了两个月的月钱都高兴。
  他连忙回道:“伯爷,夫人,属下将那小宅子前前后后查了一遍。这间宅子是应国公老夫人的陪嫁产业,而突然出现的那婆子,却是三夫人的人。”
  他话音一落,徐泮和于小灵便对了一个果不其然的眼神。
  朱氏,他们到底还是抓住她这只手了。
  从徐淓犯胃病,牵扯出灶上人办事不利开始,然后灶上一干人等下马,徐涟针对于小灵,这一环扣着一环地,若非是徐泮同于小灵谨慎,恐怕此时已然同名志轩那边结下了仇来。
  这些,他们如今还捉不到朱氏的小辫子,可绢衣这件事,来的颇为仓促,朱氏心急了一把,想趁着徐泮夫妇不和的当口横插一刀,然而结果,却适得其反。
  夜间,稀疏的月光下,徐泮搂着他的小妻子,低声说道:“难怪娘不喜她,我道是她与娘只是性情不和,却没想到……:“
  徐泮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咬紧的牙关让两侧脸骨突起,杀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到底是我识认不清,竟还曾在韩家与朱家之间,摇摆了许久,我虽没抓到应国公的手,可他在我眼里,已非是是曾经敬爱的世叔了。可恨!”
  可恨,着实可恨,若是不是徐泮的祖父拉了应国公府一把,此时整个应国公府早已削爵为民了,哪里还有如今吃金咽玉的时候?他们竟然敢恩将仇报,徐泮如何能不恨?!
  见他胸膛上下起伏,于小灵顺了顺他的背,沉声说道:“你此时可万不能心急,最好还是要将此事,再看清楚些。到底朱氏只是在内宅作乱,关于外头,我们还没有证据,或者至少也要抓出朱家同刘焜之间的关系。二来,若真是他们,咱们最好能选一个恰当时机,给应国公府一记实锤,抄家流放不在话下,也算是为先辈们报仇雪恨了。”
  于小灵说的是,徐泮也知道,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忍耐,乃是当下的要务。
  二人沉默了许久,徐泮才哼笑了一声:“希望只是应国公一家作为,最好没有把韩家也卷进去的话,不然,忠勤伯府上上下下可要当即四分五裂了。”
  于小灵皱了皱眉头,她知道徐泮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他同他二弟三弟都情谊颇深,何况三叔还在世,大伯娘又寡居,倘若果真是韩家朱家联手迫害徐泮父辈祖辈,那么对于徐家上下来说,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此事断不能完。
  于小灵叹了口气,琢磨着说道:“从我进门到如今,大伯娘好似并无什么动作,目前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威胁。而二妹妹,也是把性情都摆在脸上的人,内宅里,至少名志轩那边没有发现作乱,至于韩家和韩将军……你如何作想?”
  徐泮闻言顿了一下,才犹豫着回应她道:“韩家只韩瑞父子尚算出息,其他人,不提也罢。只是韩瑞和韩烺……对我的态度,都颇为怪异。
  那韩烺你也见过,就是上元节救人那次,韩烺在外头的名声并没什么不好,只他对我说话时,从没有过不阴阳怪气的时候。
  韩瑞也是一样,每回看我的眼神,都甚是烦厌,我当真不晓得,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他们父子了。
  从前父亲在的时候,同韩瑞关系也不大好。韩瑞这样,我从前对他还是颇为怀疑的。现下想想,他对我的烦厌,都摆在脸上,若他是幕后黑手,这黑手也太蠢了些。况倭寇那次,他还是帮了我的。虽则后来,傅平发现当年有刺杀我的人潜入韩家,我也觉得,不是他。”
  徐泮对韩家人的评价,说不出是好是坏,总归算不上亲密的盟友,看似也不是暗藏的仇敌,只是韩瑞父子那让人琢磨不透的态度,让徐泮迷惑罢了。
  忠勤伯夫妇二人安静相拥了一夜,对于这个处处充满漏洞的伯府,于小灵更是打起十二分的心思来打点。
  绢衣那边,已是如朱氏所愿,“死”掉了,只是朱氏不知道,这个被发卖了又死了的丫鬟,又重新回到了伯府某个不起眼的庄子里,等着有朝一日,为她判刑。

  ☆、第三四四章 杭绸袍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徐泮反反复复地打量着自己这一身宝蓝色的杭绸袍子,只觉得真是为他量身裁剪的,处处恰到好处。
  这杭绸袍通身素净,毫无矫饰,正显得穿衣之人气度非凡。不过与之匹配的靛蓝色的腰带之上,细细密密地绣了一圈万字不断头的纹路,又在这气韵中,带了些尊贵与精致。
  徐泮用拇指细细摩挲那针脚,忽地转过身来,拉住了于小灵的手,说道:“以后别做这样的衣裳了,绣这么多的花纹,是该多费眼睛?况且这细密的绣花,可有戳着你的手了?”
  “没有,我做得慢,一针下去得费旁人三针的功夫,哪里能戳的着手呢?放心好了。”于小灵朝徐泮笑笑,突觉自己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味道。可惜她如今只是贤妻,要做良母,恐怕还得等些时候。
  徐泮摸了摸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这样的衣裳,往后交给针线上做就行了,你若是得闲了,做些不费工夫的里衣也就罢了。”
  于小灵点头“嗯”了一声,叫人上了早膳过来,同徐泮两人用了,便送他出了二门,到都督府当差去了。
  徐泮走之前再三地嘱咐了她,让她连正院都不要出,便是徐涟徐淓来叫她耍了,也全都推了去。徐泮心里的紧张更上一层,只觉得这伯府里里外外,全都不如从前安稳了。他不怕朱氏明着来,只怕她暗地里下杀手。
  好在这日大房三房都没有过来相扰,徐泮下了衙便直奔家里来了。
  二月末的风,已是暖意十足,徐泮一路大步流星的,直奔正房,春风吹在他英俊的面庞上,使得面上显得越发柔和了。
  于小灵听见他来了出来迎他,不过刚走到廊下,徐泮便大步到了她脸前。
  他笑着握着她的手,道:“刚才做什么了?怎么想起来出来迎我了?”
  于小灵抿了嘴笑,歪了脑袋:“方才什么都没做,只干等着伯爷回来了,因而伯爷回来了,妾身便来迎了。”
  她说着还想去看行了一个福礼:“伯爷万福,看伯爷红光满面的,可是有什么喜事?”
  徐泮见她装模作样,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喜事算不上,好事倒有一桩。”
  于小灵主动搂上了他的腰,使劲抬着头,下巴抵在他胸膛上问道,咧了嘴笑:“好事?难道我们伯爷要升大都督啦?”
  徐泮还没说,于小灵就自己摇了头:“还是让清宁伯当大都督去吧,大都督这么忙,不是什么好差事!”
  徐泮笑着摇头:“你这是哪里跟哪里?都扯到清宁伯头上去了!不过话说起来,倒是跟清宁伯有些关系。伯爷让我去济南那边巡查山东都司,后日便要启程。”
  于小灵吃了一惊:“怎么?你要走了?”
  随即,她又皱了眉头,不乐地看了徐泮一样:“让你出门当差算得什么好事?”
  然而徐泮,却忽然笑了:“让我自个儿走,自是没意思的,不过我要是带了夫人你一同去,夫人觉得,此事可怎样?”
  于小灵忽地瞪大了眼睛:“真的?!我也能去么?”
  她这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让徐泮有些心疼,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太祖的时候,侯伯家眷多,不让随意出京,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不过带着你往山东走上大半月,有什么不能的?”
  看着他镇定自若,就带着旁人不行我也能行的态度,于小灵立即扬的嘴笑了,她连忙松开的徐泮,转了身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于小灵这个人,根本也不是什么穷讲究的人。若是旁人带女眷出门,行礼装上四五车不在话下,不过于小灵就只带了两个丫鬟温杏和平樱,收拾了四个箱子的东西,便要出门了。
  徐泮看着失笑连连,说她道:“旁人家小妾出门也不止这点东西,何况你一个伯夫人了。少说也得收拾出两车来,咱们一路过去,又不是微服私访,那些下边官员的家眷,还是要拜访你的,你也总得捡上一两个,见一见不是?”
  徐泮这样一说,于小灵就明白了,敢情她不是去吃喝耍乐的,还有差事在身呀。
  于小灵又带着几个丫鬟并华嬷嬷、方嬷嬷重新拾到了一遍,这才弄了满满两车,上路去了。
  于小灵从平凉回到京城之后,便没有再走这么多的路程,他们此去济南也不过四五日的功夫。
  于小灵还想同徐泮商量商量,要不要拐道再往南,往微山湖去一趟,只是怕他公事缠身,没得空闲。
  不料徐泮却突然跟她提了此事,说道:“等济南这边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便南下往济宁去,定要让于小灵回到生她养她的故乡,故地重游一番的。”
  于小灵听了徐泮的话,鼻头都酸了,她哼哼着,拿额头去蹭徐泮的胸膛,低低说道:“有你真好。”
  济南这边的差事,完全没有什么复杂之处。于小灵不过接待了两位要员的夫人,又从地方官员处,得了好几车的东西,徐泮那边差事也算完成了。
  于小灵看着几车各样礼品,禁不住同徐泮说道:“这些东西算不算多?若是多了,你可要跟我提个醒,到时候回了京城,再让人家参你一本,可就不好了。”
  徐泮笑着摆了摆手:“这算什么?你只管收,我心里有数。”
  他这样说了,于小灵便把一颗心放在肚子里面。
  这几车东西从瓜果时蔬到西洋乐器,真是无奇不有。
  她同徐泮感叹道:“这一箱一箱的东西,哪里是他们送来的?这不都是些民脂民膏嘛!”
  于小灵说到此处,还哼哼了两声:“当年我还在微山湖的时候,湖上人家如何叫苦不迭,我还是很知道的,正是那些狗官,到处搜刮得一干二净,才让他们的日子都难过起来!”
  徐泮听了,叹了口气,也道:“这些物事取之于民,也该用之于民。回头就把这些东西拆成米粮,发给湖边的百姓吧,也算是咱们积德行善了。”

  ☆、第三四五章 微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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