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春来》第296/303页


  这种误会的出现着实难得一见呀,看来他在这郭姑娘眼里,是不会是什么好人了。
  “舅舅这么高兴,还咧着嘴笑?”蓬哥儿一边吃着五香鸡子,一边打量着于霆,问道。
  于霆笑着叹了口气:“舅舅虽然在笑,却不是高兴,而是无奈呀。”
  蓬哥儿听不大懂,咽了口蛋白,又道:“无奈就不笑了,舅舅还是乐,不告诉蓬儿。”
  于霆这回倒被他说笑了,想着蓬儿这个名字,不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悠悠道:“蓬儿啊蓬儿,好好吃你的吧。”
  ……
  蓬哥儿把两颗五香鸡子都吃了,转眼就到了北程。
  日头正好,程家的一众小孩子们,都叽叽喳喳的在花园里扑蝴蝶。于霆带着蓬哥儿,给诸位长辈请了安,便把他往花园送去了。
  花园里,菊花开得正好,连程默泽不到一岁的小女儿,都由着她姨娘抱出来晒太阳。
  除了崔乐苑这个大姨娘之外,闵氏之后又给程默泽纳了两位姨娘,起初也是有争有吵的,只是闵氏站得高,看得远,打压着拉拢着,她们便都有安生了。
  闵氏只得了程默泽的嫡长子这么一个孩子,倒是崔乐苑肚皮争气。她和程默泽没在一块儿时候,便怀了个男胎,后来生下来也是稳稳当当的。
  之后两年,她约莫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的缘故,整个人老实不少,虽则程默泽有了新欢,可闵氏替她说了两句话,程默泽又往她那去了,也就去了五六次,她就又怀上了,没多久又为程默泽生了长女。
  她这妾室的名分在这里,到底是翻不了身了,闵氏见她肚皮争气,倒也给她些体面。
  今年初,崔向勇又调回了京里,崔乐苑的母亲到底舍不下这个女儿,又跟程家打了好一番交道,以干女儿的名义,把崔乐苑又认了回来。
  闵氏都是无所谓的,她有程默泽的嫡长子,还管着北程的中馈,一个姨娘认了干亲而已,有什么了不得?不过崔乐苑这边,心思却活泛多了。
  于霆把蓬哥儿交给闵氏的儿子带着玩,自己便去了程默泽的书房,同他叙叙话。他同程默泽说了半晌,中午吃饭的时候,差人去问了闵氏,说蓬哥儿和表哥表妹们玩的正好,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一群小孩子吃了午饭,睡了一觉,日头偏了一些,又都跑到花园里就跳白索、踢毽子。
  待于霆瞧着时候不早了,起身去花园里接蓬哥儿的时候,正瞧见崔乐苑悄悄拉了蓬哥儿说话,她说的约莫是正起兴,自己走近她都没发现。
  “……你看这个妹妹多漂亮呀,你不如把你身上的玉牌送她吧,她也把她的银镯子送给你,你看如何?”崔乐苑哄着蓬哥儿,拿着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玉牌说道。
  蓬哥儿看看自己的玉牌,又看了看崔乐苑怀里抱着的她女儿的什么银镯子,摇着小脑袋,说道:“不要,我不带姑娘家的东西。”
  崔乐苑听他不愿意,又道:“你不是喜欢妹妹吗?喜欢她就要送她东西呀?”
  她说到这儿,见蓬哥儿神色踌躇,又继续哄他:“要不这样,你去你外曾祖父那里,跟着外曾祖父说,你喜欢这个妹妹,要把妹妹带回你家里去,好不好?”
  蓬哥儿顺着她的话想了想,没说话,崔乐苑还以为他要答应了,连忙又加了把劲儿:“你想要个妹妹,只要说这一句,就有妹妹陪着你了,多好呀!”
  于霆在后边已是听得眉头直皱了,刚想出声,就见蓬哥儿忽然不耐地摇了小脑袋,直接开口说道:“太麻烦了,还是让我娘自己生吧!”
  他话音一落,崔乐苑一脸愕然,于霆却笑出了声。
  “蓬哥儿说的对,以后有人要给你送妹妹,你就说你娘自己能生,不要旁人的!”于霆说这两步走上前去,弯腰抱了蓬哥儿起来。
  崔乐苑被他突然冒出来,说得这句话弄得面上有些下不来,只她自来最不怕尴尬的,当下干笑了两声掩过去,抱着孩子,朝于霆行了个礼:“霆表弟来了。”
  于霆微微侧过身去,点了点头。
  崔乐苑上下打量了于霆两眼,又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几月没见霆表弟,表弟又长高了,比之前我见你更显得挺拔不少。表弟这个年纪也该定亲了吧?不知姑夫人可有给表弟定亲呀?”
  于霆先是见他要把自己女儿连哄带骗地塞给蓬哥儿,这会儿又问起自己的亲事,在心底哼哼了几声,心道她定别有用心,只道:“男儿当以读书为重,不劳费心了。”
  他扔了这句话,便不再理崔乐苑,转身大步地走开了去。
  崔乐苑张口再想问两句,也问不成了,她这边儿盯着于霆的背影,撇了撇嘴,低声道了句:“说不准,还有你谢我的时候呢!”
  于霆抱着蓬哥儿离了程家,回想起方才崔乐苑对蓬哥儿的举动,心道蓬哥儿这忠勤伯世子的名头,确实是块香喷喷的馍馍,任谁都想上来咬一口。于是他又嘱咐了小家伙一遍,不能随便送旁人东西,也不能随便收旁人的东西。
  说话之间,这舅甥二人已是来到了郭家院墙外头了。于霆望了望来时放竹梯的那片地方,脚步不由有些停顿,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
  两日之后,正是云德大长公主的花宴。
  顾家这几年,因为一些原因,都没捞得上什么军功,宫里也不好没由头封爵。约莫是觉得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太好,皇上便赏给了他这姑母云德大长公主,一座京郊的别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别说皇上过意不去还记着赏赐东西,便是断了顾家封爵的念头,顾家上下也只有谢恩的份儿。
  云德大长公主最是知事,唯恐皇上怕她不乐意,连忙将这别院收拾了一番,在京里广撒帖子,说要开花宴。
  于家作为顾家大房的姻亲,自然是收到了这帖子的,而郭家作为二房姻亲的,也收到了帖子。32

  ☆、番外06:听壁

  皇上专门赐给自己姑母的别院,自然不会差了去。
  若说这院子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便是这院子整个架在水上,处处临着水,处处连着桥。
  这座别院水景别致,而且引了不远处一股温泉过来,以至于这个时节,莲花还都开着,处处荷香盈鼻。
  既没有夏日的暑热,也没有秋日的残荷,云德大长公主这花宴开得恰到好处。
  秋光明媚,天高云淡,按理说最游玩适合不过了,可惜到了花宴这日,却稀稀拉拉地又下起雨来,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好在雨下得并不算大,京城里又没有不给云德大长公主面子的,大家都如约的到来了。
  于霆带着蹭吃蹭喝好几日的小外甥,去替他寻他娘亲。女眷的正经去处,他一个外男也不方便过去,只好左看看右寻寻,寻了一处假山腰间的六角亭,正好也过去避避雨。
  他抱着蓬哥儿,一路顺着石阶上去,到了亭子上,便收了油纸伞,又拿帕子擦了被细雨打湿的石凳,拉着蓬哥儿落了座。
  他方才已是着人传信于小灵,让她过来领儿子,这会这雨下的正是时候,坐在这高出一截的亭子里,将这烟雨蒙蒙的别院水墨景象尽收眼底。
  只可惜,本来能凭栏听雨声的,却不想亭子下头的假山里有说话声隐隐传来。
  蓬哥儿也听到了,他扒了围栏,伸了小脑袋往下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回过头来就瞧见自己舅舅,有些愣神。
  下面传来的是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因为本就是唠的家常,也没什么旁人听不得的,所以没格外藏着噎着,只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罢了,不想却被于霆舅甥二人听个正着。
  “……你母亲去的急,又把你和你弟弟支了庄子上去守孝,到底是耽搁了你的婚事。你父亲那里,可有主张了?”说话的是个年纪大些的妇人。
  回她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子,颇为嘲讽的笑了笑,才道:“他能有什么主张?倒是交给庞姨娘做主了。我不晓得我一个嫡女,却要姨娘做主婚配,这是哪门子道理?”
  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好似隐有怒气冲出来,又道:“姨母不晓得,我娘在的时候,把庞姨娘压得翻不过身来,现下她得了势,就急着要把我嫁出去。说什么我年纪大了,在京里头又没有什么好名声,先是给我寻了个鳏夫,后头又找了个南北货商,要不是我打死都不愿意,真就被我爹定出去了。”
  她这话音一落,那年纪大些的妇人,便狠狠说了句,“贱人!”
  然后她又道:“芃儿你放心,你这回来了京里,你外祖母和姨母说什么都要替你寻个好人家的。再不能耽搁下去,让那贱人得了便宜!”
  这妇人气势汹汹地说了这个,落了音之后,倒是有片刻的安静。
  于霆在亭子里,隐隐听到这几句话,越发确定了,下边的两个人,正是郭二姑娘郭芃和她嫡亲的姨母顾二夫人。
  不知怎么,他就抬手摸了摸蓬哥儿的小脑袋,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又听到了郭芃的话。
  “姨母虽是好心,可我这粗暴的名声在这儿,又和那通敌叛国的一家人有牵扯,京里人恐怕都知道,八成也没人家敢冒这个险,娶我回去做媳妇。”
  她这话虽有些说笑的意思。可听到于霆耳朵里面,不知怎么就听出了些落寞来。
  “我的儿,可不能这样说!就是因为你福运齐全,才正好躲过了那家人,要不然姨母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顾二夫人说到这,叹了口气:“我虽不如你母亲打点家事、相夫教子样样上手,可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却也是行的。原本以为你二表弟年岁相当,让你二人结了亲,我在没有不放心的。只是你表弟,如今还在武当山没回来,之前早早便说好,到了二十岁才能还家……”
  郭芃并没在意能不能与她这二表弟结亲的事情,反倒是饶有兴致的问道:“多少年没见二表弟了,不知二表弟的那些弱症,可都好齐全了吗?”
  兴许是说到了顾二夫人最在意的地方,她连忙笑了一声,说道:“都好齐全了,前几月你姑夫去了趟武当山,见了他一回,说是都快认不出来了,个头也高,身子也壮,说话也是气量十足的。你不知道……”
  顾二夫人这话还想继续往后说,却瞧见身旁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人走过来了。
  烟雨蒙蒙的小路上,跟了一个丫鬟,撑了一把油纸伞,虚虚提了裙摆,缓步走过来的,正是前来接儿子的于小灵。
  她打眼瞧见顾二夫人在这儿,连忙同她打招呼:“二夫人在这儿呢,我家姑夫人,正说找不着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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