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第123/294页


  直到她发现冯栏神情痛苦,却没有抽回手的打算,这才稍稍松了一些,看冯栏的目光渐渐缓和,她的眼神从仇恨,变成无奈,悲怆,与绝望。
  冯栏发现她的转变,说道:“小白你再忍一忍,道长把你身上的妖邪杀死就好了,你要疼得受不了就咬我。”
  白欣泪流满面,她对冯栏说:“你真是个大傻子,我好后悔认识你。”
  说完,白欣低下头,再没动静,直到老道长又念几句咒语,白欣发出一声低沉并且虚弱的哼声后,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老道长收功,告诉冯栏:“好了,你女朋友身上的妖邪已经被杀掉,大青二青,放开她。”
  两条翠绿色麻绳一松,冯栏赶忙搀扶白欣,这才发现那两根麻绳居然是两条青蛇,他吓得头皮发麻,扛起白欣撒腿就跑。
  将白欣放在床上,让她休息,冯栏找老道士询问情况,确定白欣已经平安后,便兴冲冲的跟老道长扯淡,老道士诛杀妖邪,彻底颠覆冯栏的世界观,他像每一个刚接触道法的人一样,问了许多不靠谱的问题,还与两条青蛇有了亲密接触,后半夜才回房在白欣身边睡下。
  那一夜,冯栏做了噩梦。
  他梦到白欣好像中世纪被处以火刑的女巫,被绑在柱子上,被熊熊烈火吞噬,她在火焰中凄厉惨叫,疯狂嘶吼着:“舒舒你不要相信他们,快救救我……”
  第二天,冯栏被白欣的尖叫惊醒,睁眼一看,白欣裹着被子,缩在床角,满眼惊恐的问冯栏:“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冯栏纳闷:“你发什么疯呢?不认识我啦?”
  他伸手抓白欣,白欣光着脚跳下床,逃到院里,便听到老道士惊呼一声,念叨着非礼勿视这四个字,跑进屋中,而白欣发现院里还有陌生人,又赶忙跑回来穿衣服。
  没一会老道士进来说,白欣的反常是驱邪之后留下的后遗症,短暂失忆,修养两三天就会好。
  在冯栏的柔声安慰下,白欣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哭闹,只是茫然的躺在床上,回忆自己的经历。
  两天后的夜里,跟老道士扯完淡的冯栏,兴高采烈回到屋里,白欣突然问他:“你是XX系的冯舒心吧?”
  一见白欣恢复记忆,冯栏欢喜道:“宝贝,你想起来啦?”
  说着话,他就要摸白欣的脸,白欣尖叫:“别碰我。”
  “怎么了宝贝?哪里不舒服?”
  “我叫你别碰我!”
  冯栏见她满脸惊恐,正要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却被白欣一脚踹到床下。
  冯栏爬起来说:“你到底怎么了?我是舒舒,是你男朋友啊!”
  白欣无比嫌弃的瞪着他:“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找你做男朋友……”
  说着话,白欣打个冷颤,脸色变得苍白,她尖叫起来道:“一定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畜生,人渣,下三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居然让老娘心甘情愿跟你睡觉,尼玛的,老娘谈了两个富二代都没让人家碰,居然被你这狗操了……”
  不说热恋时白欣对他百依百顺,即便以前没在一起时,白欣作为校花女神,走到哪都是一副甜美清纯的样子,此时咒骂冯栏,泼妇似的满嘴粗鄙难听的脏话,冯栏大感陌生。
  老道士进来劝架,左右安抚一番,又询问白欣的感觉,检查她的身体,最后对冯栏说:“小伙子恭喜你,你的女朋友已经痊愈了。”
  “她变了个人似的,你告我痊愈了?!!!”
  老道士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不到一年。”
  “这样啊,那你俩在一起时,她已经被妖邪拿法了,现在才是真正的她。”
  冯栏愣了好一阵,问道:“这一年里和我谈恋爱的是谁?”
  “就是她,但她是受到妖邪的影响,就像被催眠了,你也可以理解成,妖邪借她的身子和你谈恋爱,为了采补你的精气。”
  “所以我真正的女朋友,其实是她身上的狐狸精?”
  “对,但你放心,那只狐妖已经被老道士我杀死,你安全了。”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冯栏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老道士将他扶住。
  这时,冯栏才明白前一夜白欣昏迷前,流着泪,无比绝望对他说的那一句,我好后悔认识你,是什么意思。
  缓过神后,冯栏血灌瞳仁,他大骂一声:“我草你吗!”随手抠起院里的一块砖头,狠狠拍在老道士脑袋上,老道士额头冒血,推开冯栏撒腿就跑。
  冯栏手持砖头狂追不舍,撕心裂肺的嚎叫着:“你居然杀了我女朋友,卧草你吗的,你把白欣还给我!”
  老道士年纪虽大,体力却比冯栏好许多,俩人你追我赶的跑下山,有村民见山里的老道士被外人打的满脑袋血,纷纷围上来拦住冯栏,要给老道士报仇,还是老道士制止暴怒的村里人,并将原委告诉他们,让大家伙评评理。
  村里人可不像老道士一样认为妖邪就该被诛杀,他们得知原委便开始同情冯栏,七嘴八舌的数落老道长,人家和狐狸精处朋友碍着你什么事了?就算要抓妖也得先跟小伙子说清楚呀,稀里糊涂把人家女朋友弄死,就是你的错,快赔礼道歉。
  老道士振振有词:“我跟他说了,他也同意我抓妖的,而且那妖在害人,他同不同意,我都得替天行道。”
  冯栏没心思跟老道士讲道理,被村里人七手八脚的摁在地上,他报不了仇,只是哭嚎着拿脑袋撞地,悲愤之下要下去陪白欣。
  虽然老道士不认为自己做错,可眼见冯栏这般痛苦,也忍不住安慰他:“小伙子你别折腾自己了,那只妖被我打得魂飞魄散,你搞死自己,也不可能见到她的。”
  冯栏感觉喉咙一腥,呕出一口黑血,昏了过去。
  冯栏醒来时,已经躺在道观的床上,被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劝他别跟老道士一般计较,那老道士从小一个人在道观里长大,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而他也是为了冯栏好,这才出手降妖。
  事情搞到这一步,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冯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只是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时而发呆,时而流泪,三天时间滴水未进,一言不发。
  也难怪冯栏如此伤心,他可是眼睁睁看着白欣承受巨大的痛苦死去,非但没有施以援手,还不停给老道士加油鼓劲来着。
  老道士将冯栏从房里揪出来时,冯栏颤颤巍巍,站不稳的样子活像个快死的老头,脑袋上都长出好些白头发了,正应了那句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孽障4
  老道士将冯栏揪出屋,是让他应付要下山报警的白欣。
  白欣的遭遇和方婷差不多,突然间失去对冯栏的感觉,却忘不掉冯栏和她上床时的模样,心里的委屈,厌恶,嫌弃一股脑翻腾起来,她恶心的想吐,就让冯栏赔偿她一百万精神和肉体的损失费,还让冯栏有多远滚多远,不许再在学校出现。
  冯栏卖血卖肾也凑不齐一百万,只好先送白欣回家,将真相告之她父母。
  白欣嫌弃冯栏,被他碰一下指头都觉得委屈,可她父母还挺喜欢冯栏的,觉得这小伙踏实,勤快,对女儿很好,所以一直支持他俩谈恋爱,听冯栏说了原委,虽然难以置信,可白欣上蹿下跳的模样与以前大不相同,他们也不得不信,然而事已至此,他们问冯栏愿不愿意负责。
  冯栏说愿意,两口子去卧室劝白欣。
  白欣死活不愿意,隔着门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冯栏忍着,直到白欣一句话彻底伤了他的心:“人好有个屁用啊?能当饭吃么?他要长的好看我也认了,可他长得丑,家里还穷,我去其他男孩家,人家父母还送个大红包呢,你们看看过年我去他家,他妈给我买的什么破玩意?一家子抠抠搜搜的小气鬼,我以后跟着他喝西北风?”
  白欣以前不是这样,是在天津上大学后,大城市里开了眼界,又被一些家境富裕的男孩娇惯坏了,后来被胡仙拿法,也没在父母面前表现过势利的一面,冷不丁爆发出来,别说冯栏,她父母也被这一番话给气着了。
  其实冯栏家不算穷,但他父母省吃俭用,勤俭惯了,那年过年白欣跟冯栏回去,大过年的,冯栏老妈穿着好几年前的旧衣服,却给白欣买了件八百多块的羽绒服,冯栏替白欣高兴,却也一直心疼老妈不是?
  白欣如此糟蹋他老妈,冯栏彻底心碎,他回山东后,虽然没跟父母说这件事,可白欣三天两头打电话,他父母难免察觉,问出缘由,也觉得自家儿子占了人姑娘便宜,再加上白欣不停折腾,他父母东拼西凑了二十万,亲自送到白欣家,并答应给冯栏退学,这才把事情揭过去。
  到了这一步,冯栏有点不想活了,他最恨的人不是翻脸无情的白欣,而是那个老道士,于是他去莱芜找老道士算账。
  路上想的是同归于尽,其实他哪有胆子,见了面,老道士问他怎么来了,他板着死人脸不说话,老道士收拾一间屋子让他住下。
  后来他父母找来,劝他振作,重新报考大学,冯栏敷衍说,决定出家当道士。
  老道士在旁边来了一句:“可是你没有天分呀!”
  冯栏气个半死,就想讹住老道士,吃他的喝他的,等他死了,霸占他的道观。
  日子久了,冯栏没心劲再跟老道士赌气,平日里就帮着收拾收拾卫生,清早跟老道士学学打拳,山脚村里的人家有个红白喜事,请老道士做醮,他也死皮赖脸的跟着蹭吃蹭喝,村里人一直劝他,让他别记恨老道士,老道士从小一个人,修道修傻了,确实没有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
  便在一天夜里,冯栏问他:“听说你从小在观里长大,就你一个人么?”
  老道士呆头呆脑的说:“以前还有我师父和我三个师兄。”
  “他们去哪了?”
  “鬼子打倒山东,他们就下山去了。”
  “一直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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