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第16/294页


  我喊了一声:“童童?”
  昏暗的楼梯间,一片死寂,飘着一股纸钱与线香燃烧时的味道,好像有人在楼梯间祭拜似的。
  担心童童出事,我下去找他。
  一进楼梯间,便看到童童站在八楼和七楼的楼梯拐角处,抱着足球,面壁而战。
  我气个半死,质问道:“你这孩子,听不见喊你呢?”
  他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
  我犹豫一下,担心童童出什么事,没法跟秦兰交待,便快步走下去。
  刚走到童童身边,伸出的右手还没碰到他,冷不丁的,他发出两声?}人的诡异笑容,没有转头,就那么背对着我,说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帮我报仇?”
  是肖老太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异常刺耳。
  我脑袋里嗡得一声,爆炸了似的,一片空白,本能反应,我调头就往楼上跑。
  一只小手,死死攥住我的衣角。
  扭头一看,是童童将我拉住,他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满头大汗,指长的黑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那张小脸白惨惨的,微微泛着青色,无比恐怖,而他依旧是诡笑的表情,在楼梯间昏沉灯光的映照下,阴森至极,只听他鬼里鬼气的说:“你还是跟我下去吧。”
  他被肖老太上身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不怕鬼,起码不是特别害怕,因为跟师父看风水时遇到过几次撞邪的情况,可现在才明白,师父不在身边,我就是个弱鸡,不过师父在身边也没用,我俩遇到的邪乎事,都是知道有人撞邪,我们过去平事,亦或者出殡下葬时,死者亲属在众目睽睽下被鬼上身,真让我师父独自一人在阴暗的楼道里撞个鬼,非把老头吓出心脏病不可。
  鬼上身的人力大无穷,我无法挣脱童童的小手。
  我的脑浆又被这般骤变吓成了浆糊,无法思考,可在本能的驱使下,我做了一件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童童犹自阴笑不停。
  我两手按住他的肩膀,往前一蹦,同时缩起左腿,狠狠一膝盖磕在他胸口,他鬼上身,力气虽然大,却还是小孩的体重,情急之下我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就看童童那纤细羸弱的身子,倒飞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在墙上。


第二十六章 金城有鬼5
  趁此机会,我向楼上逃窜,便听身后一声痛到极点的嚎哭,又变成童童的声音。
  我的心不狠,胆却肖老太吓破了,哪敢回头看一眼,冲上八楼,甚至不敢等电梯,见童童家门开着便冲了进去,将门锁上又从回迁住宅特有的后门,冲进单数楼层的安全通道,一路疯叫着往下跑。
  跑到二楼时,感觉被谁推了一把似的,骨碌碌滚下楼梯,摔得我眼冒金星,却连检查伤势都不敢,直到逃出楼道,闻到夜空下的新鲜空气,这才心有余悸的站定,回望一眼,劫后余生的虚弱感险些将我击晕。
  回想刚刚所发生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居然殴打了一只鬼!
  简直太他吗疯狂了!
  不知道童童怎么样,我不敢回去看他,滚下楼梯时又伤了腰,疼得站不直,像个熟透的大虾似的弓着身子,去值班室搬救兵。
  回到值班室后,我还没缓过神,那一直怀疑我偷东西的同组保安,笑眯眯的问我:“你偷的老太太呢?”
  “什么老太太?”
  他笑容更深,说道:“别装了,我在监控里看见你从回迁楼里背出个老太太,你要偷也偷个年轻的呀,老太太有啥意思?”
  我想看自己的后背,一挺腰便感到钻心的疼痛,只好狗咬尾巴似的原地转圈看了几眼,可哪能看到东西,便调出几分钟前的监控录像。
  屏幕中,只能看到我火急火燎跑出回迁楼,楼道口停顿几秒钟,揉着腰,大猩猩似的姿势,一路溜回值班室,至于我背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同事挠着头,十分不解:“不可能呀,我明明看见了,一个穿深青色衣服的老太太,难道是幻觉?”
  摄像头,照相机捕捉鬼影的情况,我略有耳闻,但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可我知道他没有眼花。
  这金城花园是不能呆了,可夜班又不能没有值班的保安……
  我偷看同事一眼,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便说自己扭了腰,要去医院看病,夜里就麻烦他一个人值班了。
  他敲了我五十块钱,美滋滋的答应了。
  我连制服都没换,赶忙打车回家。
  不是十里铺师父家,是我在附近的棚户区租的房子,带个小院,师父的遗物,包括冯栏一直惦记的十二口大箱子都在这里。
  回到家给朱姐打电话请假。
  朱姐很不高兴,少了老马,保安队已经有点转不开,但还是问我要请几天。
  我说短则七八天,长则无期限。
  朱姐说:“你干脆别来了。”
  我咬咬牙说:“好!”
  朱姐见我态度坚决,便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说走楼梯摔了一跤,把腰摔坏了。
  朱姐最关心的两件事,一是她老公的收入情况,二是我的身体情况,一听我伤到腰便急了,让我赶紧去看病,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我没敢出门,忍着疼在家冲了个澡,便给师父的牌位磕头上香,求他跟肖老太沟通一下,帮我说说话。
  夜里十点多,秦兰给我打电话,我不敢接,直接关机。
  第二天清早,一阵敲门声将我惊醒,开门一看,朱姐站在门外,俏脸微寒。
  以为她连夜回来是担心我的伤势,我感动的热泪盈眶,正要给她个拥抱,却被她一把推开,径直走进屋里,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审犯人似的问我:“吴鬼,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说没有。
  “你和秦兰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呀!”
  朱姐火了,抓起桌上的杂志砸进我怀里,骂到:“没怎么回事,你打她儿子干嘛?我听说这几天她儿子管你叫爸爸?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要不是我,你还在街上要饭呢,现在居然……”
  朱姐一脸愤恨的瞪着我,泪珠子哗哗往下掉,显然是委屈着了。
  我只好解释:“我俩真没啥事,不跟你说,是担心你,怕老马杀了你。”
  朱姐一愣,说道:“跟老马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疯了么?”
  老马疯了?
  我赶忙问:“他不是在家养病?怎么疯了?啥时候的事?”
  “老魏去探病回来说的呀,谁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正要说老马发疯的事,不知想到什么,朱姐又恶狠狠的瞪着我,说道:“你少打岔,当初骗我上床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今天不把秦兰的事说清楚,咱俩没完!”
  天可怜见,明明是她把我骗了。
  当年我在庙街的一个饭馆里端盘子,不忙时,就举个麻衣神相的小幡,蹲在庙门口给人算命,骗点零花钱。
  为什么是骗钱呢?
  因为我根本不会算命,即便我会算也没用,庙门口蹲了好多老头老太太,谁信我一小屁孩?
  仅有的一些顾客,也是看我一本正经坐在老头堆里,比较滑稽,所以掏俩钱逗我玩一阵,对于这种人,我就夸他们,男的事业有成,女的貌美如花,这就是我没饿死在庙街的绝活,我师父教的一句话:逢人减岁,见物加钱。
  说白了就是拍马屁。
  当年朱姐三十岁,青春渐逝,可依然漂亮的跟朵花似的,她老公也是个有钱人,金城花园开发商的拜把兄弟,可惜家花不如野花香,她老公在外面养着小三四五六七,整天不着家,朱姐就整天往庙里跑,求菩萨保佑老公回心转意。
  机缘巧合之下,朱姐找我算了一卦,被我拍的心花怒放,以后再来拜菩萨,都要找我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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