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书[刑侦]》第43/206页


  “你好不好,轮不到我累心。你父亲殷田民因为不放心你,从公安大跑到这儿5层会议室坐了三小时,怕你嫌烦,不敢打电话,最后还是郭队长把人劝回去的,”她洗着手嗤笑,从镜中看殷天,“你说这是什么世道,老子不敢给小子打电话。”
  殷天谄媚的笑容更深了。
  顾大姐恶狠狠,“还笑!”
  “我爸是人来疯,您要是把舞台再阔宽点,甭说三小时,五小时他都能给您演下来,他就是做给郭队看的。老子什么样,小子会不知道?”
  这厕所没法上了,殷天索性离开,坐电梯去了5层。
  把录像交给技术队,说自己大致筛过一遍,没什么可疑,但以防万一,需要复查。
  郭锡枰不在,殷天也不好问。
  警员们看她的眼神不善,这也就能推断出老殷是如何在这片土壤丧心病狂地演绎“寻女”大戏。
  殷天回到行政工位,凭着记忆把福林旅馆周边的店铺都画了出来。
  6点45分,有人拍了拍她椅背。
  一回头,就看见个瘦高爽利的女人。
  褐色夹克,斜挎机车包,眼神笃定,笑容奇丽,额头有块明显的圆疤,但她不做粉饰,透着股安心定志的稳厚力量。
  殷天将纸张翻面,遮掩住街道图像,起身热切地抓住刘秀瑛双手,十足的狗腿子做派,“刘队长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淮阳分局行政口,殷天。”
  “如雷贯耳,西城刘秀瑛。”
  两人寒暄良久。
  主要都是殷天在絮叨着鸡零狗碎的溢美之词,刘秀瑛不失客气的点头和微笑,一前一后进了停车场。
  出了分局地界,殷天才渐渐安静下来。
  分局于她,似个大剧场,只要上台就会被标签,被定义,被浓妆艳抹,她赶鸭子上架,只能洋溢出虚伪的表演功力,按部就班地演绎一个无脑废柴。
  刘秀瑛像是有些不适应殷天的突然沉寂,踌躇片刻,“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殷警官点一下我。”
  “不敢。就是家常便饭,少说话,多倒茶。他们吵他们的,咱们以静制动。不必在意内容,人嘛需要有途径去表达,去宣泄。
  刘秀瑛开瓶喝水,“了解。”
  “我好奇啊,”殷天摁了车载音乐,莫扎特的《魔笛》呣呣五重唱轰地一声炸响,震得刘秀瑛一哆嗦,小半瓶水晃洒了,喉咙也呛着了,咳得脑袋缺氧发汗。
  殷天忙将音量调小,递出纸巾,“不好意思。”
  刘秀云擦着嘴,擦着毛衣,“好奇什么?”
  “您怎么能答应来呢?”
  “之前欠过他一件事,他说要今儿兑现,让我晚上过来见他父母,演一演。”
  “你知道他爸吧?孙耀明。”
  “知道,孙队是我师傅曾经的搭档。你爸,孙队和刘队,90年代刑侦口的三大金刚。”刘秀瑛敲了敲车窗,遥指福林旅馆,“有眉目了吗?”
  殷天专门抄了近道,她想看妇幼保健院右侧的店铺,她画的图纸上缺了三家。
  刘秀瑛看着她,“五金店、川府小面、儿童服装店。抱歉啊,你画图的时候我看了一会。背面那一片走访了吗?”
  “他们走了我没走。”牛油果小Cooper停在十字路口,斜对角就是福林旅馆。
  “走吧,去溜一圈。”
  殷天乐了,“饭前不见点血,没食欲?”她搓了搓鼻子,“刘队,不是不想带您去,我们郭队呀心眼忒窄,您要一溜达,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我们郭队可抹不开面。”
  “都算你的。”
  “好嘞。”殷天傻兮兮笑
  刘秀瑛把车窗摁下,朔风有杀伐之势,吹着她一头齐肩直发乱飞乱舞,“殷警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殷天笑着前行,在路口掉头,“怎么会?我最乐观,一天笑一笑,赛似吃好药。”她靠边刹闸,“就停这了,那边没车位,咱腿过去。抓紧时间,能看个十分钟。”
  两人绕着福林宾馆走了两圈。
  殷天打开垃圾桶探望,指着二层,“墙侧外沿的平台没有脚印,窗框也没有提取到指纹。”
  刘秀妍仰头看着房顶水箱,又打量起旁边建筑的高度,语不惊人死不休,“胡志鑫是你男友。”
  殷天猛地驻足,震悚地回身看她。
  刘秀瑛迎上目光,面容明朗。
  她用的是陈述句,
  “当初打入晨晖内部的,一个是他,一个是我。我当时特烦他,真的,一个谈着恋爱嚷着要跟女友吃羊蝎子的小雏鸡,最容易被人劏了。果然,我嘴开过光,说什么就是什么。”
  殷天愣了良久,才下意识摸兜掏烟,可火机怎么也找不到。
  刘秀瑛看着她火急火燎地寻觅,将手臂一伸,递火。
  殷天蹙眉,接纳着信息。
  平复后吐出两口烟,“本来要去的是我。”
  “你俩一起?夫妻档?”刘秀瑛寡淡一笑,“无论那个名额是不是我,它都一定不会是你。你的心理评估成绩在第一轮就出局了。”
  殷天再一愣,“张瑾澜?”
  “不是她手笔,是胡志鑫。他有你的录音,关于你情绪不稳定时跟张瑾澜争吵的录音,他把它交给了组织部。”
  殷天彻底惊心,只觉一股热血冲脑,脚跟打晃,忙支起胳膊往破旧的修车棚上一撑。
  不碰还好,一碰之下草皮、铁皮、塑料罩分崩离析,烟尘四扬。
  沙土漫漫中显露出一个崭新的行李箱。
  “你进淮阳也是被刻意安排的,你本来该进的是西城分局。因为我,有人怕我会勾起你的伤心事,怕我会挑起你进外勤的心思,这才把你插|到淮阳内勤,供起来。”
  殷天有些慌乱,双唇微张,满目迷怔。
  烟头一烫,手一松,烟蒂落在草席上,她忙抬脚碾踩。
  “我不是在示好,也非示坏,我只是很厌恶有人设障,去阻挠我应该要走的路。我爹妈去世之后,最大的感触就是世界安静了,我自由了。”
  殷天碾着碾着,腿不动了,眼睛死盯着行李箱,“哪来儿的?废弃的破棚搁一新箱子,哪儿来的?”
  拉链没卡在锁头里。
  两人目光一汇,飞速戴上手套。
  一个顾左,一个顾右,反向一拉。
  包裹住恶臭的皮囊皲裂了,浊浪滔滔不绝地外溢。
  殷天兀的屏息,她看见密封袋里两个黑洞一样的眼睛和密密麻麻被烟头灼烂的面孔。
  女人的脖子诡异地向上抻着,像朵不屈的素色花蕊,坚韧且嶙峋地生长。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我想吃你

当前:第43/20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