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权杖》第30/116页


洁白的地面绽放了一朵罪恶浇灌的鲜花。
“呼…”
剧烈的喘息声静静的回响在偌大的教堂中,墨菲斯抬起头,面前的墙壁上有着主的受难像,雕像双目怜悯的望向下方,仿佛俯瞰凡人。
“跟我走。”
老人阿奎那轻轻抱起了昏迷倒地的小修女,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走向了后门,大门外冲进来的格瓦拉则剑刃带血,想必遇到了一些拖延而没能及时赶来。
看到身处血泊之中的墨菲斯,格瓦拉单膝跪地,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到了那位少爷提出的命令式要求:“处理干净,尸体留着,回头带给我。”
望着他蹒跚走出后门的背影,格瓦拉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剑柄处的紫鸢尾徽章,几句想说的话最终化为一声感叹。
心服口服。
……
仿佛仅仅因为那间刚刚发生剧烈战斗的教堂遮挡所致,走出教堂后门后环境忽然宁谧不少,墨菲斯的手臂受伤不轻,他的短剑回鞘,右手捏住了左手大臂止血,但是那红色的液体却还是一路滴落,沉重而荣耀。
阿奎那默默地向前走着,灰白色的头发因为刚刚的战斗而略显凌乱,怀中的修女脸色苍白,墨菲斯只能看到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时不时的皱眉,表情痛苦的同时也让他的心随着紧了紧。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一条白石铺就的小路几十米长,两旁是翠绿的草地,在路的尽头是一间面积不大不小的石屋,风格简朴,丝毫没有大教堂的张扬之感。
墨菲斯小跑几步,在阿奎那身前伸手推开木门,房间内光线阴暗,一张简单的木床,一个书桌,剩下的空间近乎被多到夸张的书籍和草稿羊皮纸铺满,虽然数量庞大,但不显凌乱。
阿奎那虽然身形伛偻,却根本不像是一位迟暮老者般无力,在展示过刚刚的恐怖实力后,他那让墨菲斯心惊胆战的气息在行走至石屋的过程中渐渐收敛,当把小修女放在木床上之后,这个老人轻轻捶了捶腰,一边点燃屋内的烛台一边道:“人老了,活动几下都会累。”
墨菲斯愣怔的站着,深深呼气,很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是有些踟蹰,手指捻动着干涸的血液,触感滑腻而熟悉。
“自己清洗包扎一下。”
老人在旁边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卷陈旧发黄的亚麻绷带递了过来,同时用旁边桌子上形象朴实而粗陋的陶罐倒了杯井水,递给了墨菲斯。
少年双手接过,转身走出屋子,在门口一个人开始包扎伤口。
老人轻轻坐在木床边,枯黄的手掌握住了小修女的手掌,不易察觉的淡淡光芒亮起,让她的面容恢复了一些血色。
“非庸才啊。”
似乎是想起了墨菲斯的表现,老人轻叹一声,微微闭上眼睛,这时的他像是一尊古典雕塑,凝聚着难以形容的厚重与智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墨菲斯已经再一次走入了石屋。
双臂用亚麻绷带简单的包扎,微微渗出的血迹说明他伤势不轻,墨菲斯的脚步有些沉,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却没有随意的在房间中坐下,就那么恭敬的站着,不发一语。
“那里是个座位,把东西搬开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老人指了指旁边书桌处一个被书籍堆满的角落,轻声道。
墨菲斯点点头,轻轻将一卷卷羊皮纸和书籍搬到了桌子上,眼角扫过,“神学大全”的字样跃然眼前,不过他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轻轻放下,随即端正的坐好。
“为什么刚刚没有还手?”
老人的第一个问题便直指墨菲斯内心一直矛盾的核心。
“做不到。”
墨菲斯坦白,他是真的做不到,那样太过残忍。
在第一次见到小修女的时候,墨菲斯想起了自己年幼时看到的那一窝失去“父母”的小狼崽,当初的他做了一个转身离开的冷血动物,直到他内心不安的再一次返回,看到的却是满地尸体的残渣。
丛林残酷的事实让年幼的他内心麻木漠然起来,但小修女的出现却让他不得不想起了那曾经让他后悔异常的往事。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做那个转身离开的人。
“做不到?很多人都是在不断地突破自己的底线去做事,杀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挣一枚阿兹特克金币,就会想挣第二枚,上了一个女人,就会想上第二个。”阿奎那弓着背微微抬头的摸样在昏暗的烛光下有着如同浮雕般的明暗对比,这幅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了墨菲斯的记忆中,“今天做不到,你会保证以后也做不到么?”
“我不知道。”
“还算诚实。”
阿奎那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不过随后却是目光转向了呼吸已经渐渐平稳的小修女,轻声道:“你不太适合继续在塔伦斯待下去了,选择自己的路吧,现在你应该已经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恩。”
墨菲斯依旧没有多说话,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出神。
“她…没有事情吧?”
半晌,墨菲斯有些犹豫的问道。
“一切有我。”阿奎那摆摆手,“等你做出决定准备离开的时候来找我吧,我有些东西给你。”
坐在椅子上的墨菲斯点头,起身,始终没有靠近过那位自己心中无比重视的小修女,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即对着老人阿奎那行了一个贵族礼。
缓慢而认真。
转身离去,墨菲斯再没有过多的迟疑。
老人目光微微抬起,犀利而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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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停课,墨菲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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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伦斯学院戒严三日。
所有的学生全部停课,近乎整个学院的教学秩序被打破,宿舍清点人数,无论贵族平民与否均不许走出宿舍。
学生们有的在窗户边看到了有着君士坦丁牧首圣厅十字架标志的马车驶入了塔伦斯正门,虽没有铺张的仪式和排场,但是那辆马车沉默而安静的驶过时,甚至几百米外引颈观望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
虽无法确定那是传说中拜占庭帝国四大教区宗座牧首大人的马车,但是至少这个级别的马车里面绝不会是什么让人忽视的小人物。
继而到来的还有一辆没有表明徽记的深色调马车,长驱直入,车夫穿着黑袍――在停留于教学区后仅仅停留了不到一个钟头便悄然离开,从始至终低调而沉默,压抑的气氛遍布校园。
墨菲斯返回宿舍的时候,一路上迎接了上百人的注目礼。
格瓦拉跟在身后,在少爷进入自己的房间后静静的站在门口,胸前的银质勋章有着淡淡的反光――一柄长剑之下三道金质横杠,高阶剑师的证明。
为此,没有学生再敢多说一句废话。
墨菲斯进入自己的宿舍后,第一次没有直接走入书房学习那些晦涩的书本,而是坐在了没有坐过几次柔软扶手椅上,轻轻呼了口气,平静着内心。
就在刚刚,阿卡尔??温德索尔,帝国公爵,也就是墨菲斯的父亲亲自来到了塔伦斯学院,与这个在帝国二流学员勇敢面对刺杀者并成功脱险的儿子面对面交流了二十分钟。
内容不多,对话惊人的少,父子二人的第一次深入交谈却是在这种危及生命的风雨之中,不得不说在平民们努力抬起头羡慕大贵族的生活时,根本不会想到他们生活的环境甚至比丛林还要危险。
提出离开这所学院并打算学习魔法的墨菲斯是第一次对这位父亲提出要求,后者虽然身为帝国有数的剑圣,却没有像大多数家族那般让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学习,反而很痛快的同意了儿子的请求,并表示三天之内给出答复。
至于袭击墨菲斯的克里斯多夫家族,公爵大人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的按着儿子的肩膀说道:“你受苦了。”
那一刻,墨菲斯眼睛莫名的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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