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脉》第50/78页
林朝撅起嘴。
林暮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放我箱子里,行了吧?】
晚上临睡前,陆戎发了微信过来,是一张照片,里面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并排着。
林暮打字问道:“大的你的?”
陆戎这次回的很快:“美美的,她有不少漂亮衣服。”
林暮:“我姐衣服也超多,她还要带棋谱棋盘,我跟头牛似的。”
陆戎发了一串点点点,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我帮你拿。”
林暮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没聊多久,陆戎就要去看陈美花吃药。
最近奶奶的血压有些高,医院又给换了新药,陆戎前阵子才发现她居然会把药藏起来偷偷扔掉,于是之后每次吃药,陆戎都得在旁边看着。
“你哄她吃呗,小姑娘要哄的。”林暮说。
陆戎发来了语音:“哄了,上次骗她是仙丹,吃了能变嫦娥,结果大晚上披着被子要从窗口跳出去飞升。”
林暮听完,笑得在床上滚了一圈,等笑完了又有些心酸,问他:“然后呢?你怎么办?”
陆戎说:“我骗她说月亮今晚还不够圆,你没兔子,飞升不了。”
林暮:“……”
陆戎无奈道:“她现在又嚷着要兔子了。”
兔子这事儿其实好办,明天就去莫干山了,林暮听说那边有个有机农场,说不定真有兔子,可以买一只回来。
陆戎其实比较无所谓,他现在就像那种先哄着孩子,到最后答不答应另说的狡猾家长,对此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幸好陈美花对什么事情的记忆力都很短暂,第二天就把兔子抛到脑后去了,她一大早起来又闹了会儿起床气,陆戎拿“出去玩”威胁了一番后倒也老实不少,乖乖吃完早饭,梳头换衣服。
“暮暮今天也要去玩吗?”陈美花现在差不多能分清楚姐姐和弟弟了,她会不记得陆戎,但很神奇得却一直记得林暮。
陆戎把两人的箱子提出门,锁上院子,他带了一根牵引绳,一头绑在陈美花的腰上,一头系在自己手腕里:“很多人一起玩,迷茫也会去。”
陈美花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迷茫是谁,最后似乎终于想了起来,奶奶惊喜地“啊”了一声。
陆戎牵着她往前走,笑着问她:“高兴吗?”
陈美花像小孩儿似的拍手,大声道:“高兴!”
虽然没迟到,但陆戎和陈美花仍旧是最后一个到的,众人看到美美腰上的牵引绳时似乎都有些惊讶,陆戎特意解释道:“怕她乱走,这样比较安全。”
他两手得推着箱子,这么牵着陈美花的原因倒也是能想得通,林暮有些后悔大早上没去接他们,陆戎低声说:“你也得帮着你姐提行李。”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林暮便忍不住翻白眼:“安锦城一大早就来我们家接的人,你是不知道一套棋盘棋子有多重,他当自己猛男呢。”
“猛男”安少爷侧过脸来,那五官真是半点“猛”的影子都没有,说是精致绝伦都不为过,他位子靠前,林朝和两个女生坐后面,隔着距离不短,要交流也不容易。
孙海不知道从哪边拿来一个话筒,站在司机后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麦:“咳咳、大家注意下啊,注意下!”
全车也就曹湛和陈美花乖乖地在看他。
孙海半点不尴尬:“迷茫要不要唱首歌?”
底下的蒋天河嗤笑道:“他会唱什么?两只老虎?”
孙海“啧”了一声,把话筒递过去:“那你来唱呗?”
蒋天河连忙扬起下巴,他笑骂道:“滚开。”这句是对着话筒骂的,声音有些大,蒋天河喊得急,腔调怪模怪样,跟尖叫鸡似的。
曹湛没心没肺,当然也没脑子,他拿过话筒,非常真挚地发问道:“蒋天河,你又无能狂怒了吗?”
蒋天河:“……”
他这辈子大概都得死在“无能狂怒”这个梗上了。
整车人笑得司机差点握不住方向盘,孙海恨不得在过道里打滚,蒋天河脸红得能滴血,咬着牙又不能打人。
许一鹭大概是觉得笑一路总归不太好,于是撑着盲杖站起身,摸索着问孙海要话筒:“我来唱歌吧。”
孙海忙问:“小鹭鸟要唱什么?”
许一鹭不肯说:“唱了就知道啦。”
他握着话筒,双眼空茫,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人的脸上,车窗外风景飞逝,阳光透过玻璃,像老式放映机的光影。
许一鹭给自己哼了一段旋律,左手轻轻划着拍子,他唱着:“我们在一起呀,把青春过了一场。”
“浅水洼,青草地,还有太阳下。”
“你曾说,时间长,什么都要想一想。”
“于是小鸟落在了天空里,风停在了树梢上。”
“我们在一起呀,一起呀。”
“把青春过了一场,又一场。”
第五十三章 在一起(三)
许一鹭唱的歌大部分人其实都很熟悉,正是时下著名独立音乐人季钦扬的新曲。
想当初《在一起》刚发行时,媒体评价这首歌是季老师这么多年来的返璞归真之作,词曲简单,清新,心境似有回归早年的调调。
男生们不怎么追星,女孩子听了可兴奋得很,林朝虽然听不见,但也有类似“别人都激动了,我也要激动下”的情绪,跟着一旁的李子和莫晓晓晃来晃去。
后来话筒传了一圈,到了陆戎的手上,他尴尬地举着,半晌才说了一句:“我真不会唱……”
孙海把话筒抢了过来,他歌喉嘹亮,不过五音不全,唱得时候全车人除了林朝都捂住了耳朵。
苏州到莫干山也就两个多小时车程,这么点时间,够陆戎把新歌学会了,他低着头,很认真地在记歌词,林暮与他脑袋凑在一起,哼哼着调子。
“你什么时候学的?”陆戎看了他一眼。
林暮边哼边含混道:“刚出来就学了。”
陆戎抿着唇没说话,他又转头去看歌词,一副急着要学会唱的架势,林暮伸手薅了下他脑袋,笑着道:“慢慢来。”
路程过半,陈美花已经困了,林暮把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又脱下外套,盖在奶奶身上。
他们坐在最后排,睡觉可以横着躺,陆戎还在看歌词,林暮百无聊赖地靠着他肩膀。
前面的曹湛也睡着了,额头一点一点的,掉在蒋天河的肩膀上,蒋天河起初还嫌弃地去推他,推了几次,似乎又嫌麻烦,等对方脑袋再落下来时终于不情不愿地肯让曹湛挨着了。
李子和莫晓晓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林朝一个人安静地看着棋谱,孙海姿势奇差地仰着脑袋睡觉,安锦城回过头,递了一包话梅到座位后头。
林朝举着书,看到话梅时有些惊讶。
安锦城朝她抬了抬手。
林朝虽然对他没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提防程度,但也并不觉得互相之间有多熟,上次文化活动聊了几句,知道安锦城会手语时林朝还挺惊讶的。
【谢谢。】林朝放下了棋谱,她接过话梅,含了一颗在嘴里,“问”:【你自己不吃吗?】
安锦城比划道:【都给你的。】
林朝眨了眨眼,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但下一秒又觉得太惊悚,她收了话梅,想了想,比划手语问:【要不要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