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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董又说:“金氏集团的金董事长还让我以后多照应您呢, 我们和金氏集团合作多次了,关系很好,要早知道您是金董事长的亲戚,哪儿还会有这场误会啊。”
  秀明现出纯正的惊疑:“不是,我什么时候跟金氏集团成亲戚了?”
  何董拷贝了他的表情:“您跟金董事长不是亲戚?”
  “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基本上没打过交道啊。”
  “可金董事长说,您妹妹是他堂弟的妻子。”
  秀明仿佛在山林里找路,突然拨到一片树枝,枝头聚集的雨水落下来,浇得他透心一凉,茅塞也开了。
  “对,这是真的。”
  何董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重量,只感到失而复得的欣喜――这近乎没白套。
  “那就是了,您的亲家公以前是金氏集团的副董,当然算他们的亲戚了。”
  秀明求证:“何董,您是听了金董事长的话才把钱还给我的?”
  “呵呵,那都是误会,现在知道您是自己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吃菜,吃菜。”
  何董招呼服务员过来加菜,点了镇店之宝龙凤汤,蛇鳖混炖,据说八十老翁吃了也能死灰复燃。
  秀明现在还需要补吗?清水喝进肚子里也变成了酒精!
  他明白定是妻子把他被坑的事告诉了妹妹,老金又在妹妹求助下委托金氏集团帮他打通关节。何董哪里是被他的才能打动的,明明是看着金氏集团的面子回心转意。天真的他还信以为真,把这个笑话当成荣誉向全家人炫耀,那帮知情者当时一定像在观赏马戏团表演,把他视作愚蠢的狗熊或怜悯或嘲笑。
  感觉真像被全世界背叛了,自尊在失败的绞肉机里粉身碎骨,连家里人都当他是白痴,何况外人?
  在地铁上他就等不及打电话质问妻子,佳音不在家,随后在手机里说:“我和珍珠正陪千金逛街,怎么了?”
  “赶紧回家,我有事问你。”
  秀明旁若无人地大吼,周遭的乘客警惕偷看,纷纷起了戒心,这年头拿陌生人撒气的垃圾很多,不能不防着点。
  千金见大嫂挂线后脸色有恙,问来电者是谁,佳音说:“是你大哥,让我赶紧回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他能有什么急事啊,都跟贵和说好让他出来和我们一块儿喝下午茶了。”
  千金很不喜欢被人打乱既定计划,抱怨大哥扫兴。
  佳音听丈夫的口气,知道麻烦不小,让小姑子和女儿接着玩儿,自己先乘车回家。千金开车载珍珠去贵和的公司,路上让珍珠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贵和接到侄女的电话时刚走出公司电梯,让她们先到附近的万达广场呆着,等他到了再找喝茶的地儿。
  万达广场离他不远,步行比开车方便,他路过办公大楼外的绿化带,被一幕奇景栓住视线。在距他十几米远的空地上,郝质华正和一个矮胖土气的中年男人争吵。
  和郝质华吵架的男人正是上次的相亲男黄耀祖,那次失败的相亲后,介绍人蒋桂仙被老公和林慧骂得够呛,虽然怒火主要指向郝家,却也不忘捎带上黄耀祖这个祸根,不久就向他们单位领导告状,痛斥他相亲时的种种劣行。
  领导自觉丢脸,回过头就将黄耀祖数落一通,黄耀祖担心从此失宠,前程受阻,对郝质华怨恨翻倍,今天竟跑到她公司来算账。
  郝质华受其威胁来到楼下,遭到这渣男大肆辱骂。
  “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假相亲戏弄人还造谣污蔑我,现在我的名声全被你败坏了,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黄耀祖坚称自己是受害者,提了几条荒谬绝伦的要求,戏文上的丑角都没他夸张。郝质华被逼跟JP对戏,愤然申明:“关于那天的相亲,我事后没对人说过半句假话,你如果觉得我污蔑了你,可以去请蒋阿姨过来,我们三个人当面对质。”
  黄耀祖气得发抖:“你还想整我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
  郝质华说得每一个字都很费劲。
  “你自我意识过剩了,那天相亲以后我就把你的一切信息都删除了,你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我犯不着浪费精力去害你。”
  黄耀祖自尊受挫,彻底暴露猥琐男的丑恶面目。
  “你这女人真傲慢,你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四十多岁离过婚的老女人,做鸡都没人买了,还以为自己多金贵。”
  “你怎么骂人啊?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是国家重点科研人员,怎么就这点素质?”
  “骂你又怎么了?到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问问,像你这号的除非倒贴,否则谁肯要?跪着求人搞都没人理你!”
  “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
  郝质华拳头快握碎了,战斗力飙升至临界点。
  黄耀祖低估了她的攻击性,继续恣意喷口臭。
  “我嘴巴不干净,你身上就干净了?一般离婚女人不是风骚淫、荡搞外遇,就是好吃懒做生不出孩子,我看你几样全占齐了!”
  假如贵和没有及时冲出来,现场定会爆发流血事件。看他怒吼着奔到黄耀祖跟前,郝质华收住即将踹出的腿,错愕地望着他。
  贵和表现出的气焰比她强多了,指着黄耀祖的酒糟鼻喝问:“你是哪儿来的流氓,敢这么冒犯我们郝所!”
  他身高185cm,黄耀祖还够不着他的下巴,体积比他大,但密度肯定比不上,贵和只需伸长腿就能像踢皮球似的踹中他松软的啤酒肚。
  因此黄耀祖慎重了不少,探问道:“你是谁?”
  “我是郝所的同事,你又是谁?”
  “我、我是她相过亲的对象。”
  “相过亲的对象?呵呵,那不就跟没买门票的游客一样吗?凭什么闯到景区里边叽叽歪歪?现在我就是保安,你马上给我滚,再敢骚扰我们郝所,我对你不客气!”
  贵和戟指怒目,五官拼出具象的恶字,唬得黄耀祖倒退两步,心有戚戚,仍不甘心地申诉:“你知道这女人对我做过什么吗?她欺骗我的感情,败坏我的名誉,还坑骗了我的钱财!”
  郝质华容不得他在同事跟前胡说,抢先驳斥:“黄耀祖,你别红口白牙说瞎话!我只跟你见过一次,顶多交谈了四十分钟,你问的问题我都如实进行了回答,并没有承诺你什么。见面时你只点了两杯白开水,一共70块,事后我还把我那杯的钱还你了,哪里存在欺骗你的感情和钱财?至于你说我败坏了你的名誉这就更荒谬了,事后我再没联系过你,也没对外参与过任何跟你有关的讨论,蒋阿姨对你们领导说了什么我压根不清楚,你现在来找我问罪,还骂脏话侮辱我,我看分明是你在败坏我的名誉。”
  黄耀祖觉得她在强词夺理,自己的三观才笔直。
  “你既然不答应跟我交往,为什么还来相亲?是你把我带进那家黑店的,一杯白开水就要35块,那是我们家两天的伙食费!”
  作为一个资深相亲人士,贵和听到这种言论就想拍砖。
  “相亲就一定要交往吗?那你去商店试穿一件衣服是不是也必须买呀,不然就是欺骗商家,会被售货员追着打,你小学几年级的?什么狗屁逻辑!”
  他刺破了黄耀祖最大的骄傲,对方抓狂反击:“我是燕京大学毕业的博士生!申州生物科研所的高级工程师!文凭不知比你高出多少倍!”
  黄耀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掐架小能手,直接沦为贵和的手撕饼。
  “既然是高学历人才那应该混得不错啊,怎么全家人两天的伙食费才35块?你知道我们郝所一天能挣多少钱吗?她和你聊了四十分钟,那四十分钟她的工资够你们全家吃上一个月,她没找你赔偿损失就不错了,你还有脸和她闹。去照照镜子,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心情不好吧,随便弄坨烂肉戳五个眼儿就当人使唤了,长得比癞蛤、蟆还丑,还想吃天鹅肉,谁给你的自信?!”
  黄耀祖骂不过他,转而对郝质华下手。
  “她算什么天鹅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二手货!”
  贵和是来帮郝质华出头的,他不喜欢这女上司,但佩服她直来直去的个性和才能,愿意为她说句公道话。更兼这猪油渣男面目可憎,人人得而诛之,他非帮郝质华挣回这口气不可。当下逼近黄耀祖,眼眶里架着两把雪亮的杀猪刀。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抽你!郝所可是我们公司的女神,想追她的人多得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蝙蝠插鸡毛,你算个什么东西!”
  黄耀祖一面退后一面发狠:“哼,你少吹牛逼了,她真那么好,怎么会被老公抛弃,还嫁不出去,到处相亲!”
  贵和顺手推他一掌,渣男立时来了个猪打滚,沾了一背的灰,还没爬起来又被他绊倒。
  “你不懂就别乱说,离婚是郝所主动离的,不结婚是宁缺毋滥,去相亲那都是看介绍人的面子。我们郝所条件好要求高,非钻石王老五不嫁,你这号的提鞋都嫌你脏!”
  贵和也是刚刚知道郝质华离过婚,离婚是女人共有的痛处,基本没例外,这也是他同情郝质华,选择维护她的原因之一。
  郝质华头痛欲裂,上前拉住他。
  “赛工,别跟他废话了,我们回公司吧。”
  黄耀祖挣扎爬起,一个恶鹰展翅拦住去路。
  “不准走!我刚才说了你必须跟我赔礼道歉,还得付我精神损失费。”
  贵和拉开郝质华,与她交换站位,又把渣男逼退几步。
  “你要赔礼道歉是吧?明天我就带几个人到你们单位去,站在大门口把这事的来龙去脉用广播形式朗诵,再让门卫转交你损失的那35块钱,保证你风风光光赚足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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