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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灿出门先问:“大舅,您和爸爸小时候常去哪儿玩啊?”
  小时候整个长乐镇都是他们的游乐场,如今景象都变了,还能寻到旧貌的就是镇广场东面的山坡了,已改造成休闲绿地,风景还不错。
  “那领我去逛逛呗。”
  “会不会太晚了?”
  “我晚饭吃撑了,想消化消化。”
  秀明满足小外甥的要求,到了绿地发现他对周边环境很熟悉,早就一个人逛遍了。甥舅俩荡了会儿秋千,灿灿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问:“大舅,我问过爸爸了,爸爸说他不讨厌您,也想跟您和睦相处,我想知道您对爸爸有什么看法?很讨厌他吗?”
  秀明同样采用了善意的谎言。
  “不,看在你和你妈妈的份上我也不能讨厌他啊。”
  灿灿又问:“那您欢迎我们搬到外公家来住吗?”
  这个问题秀明就答得很真诚了。
  “那还用说,当初你外公要你们搬回来,我是极力赞同的,表决会上还先举了手,这你都看到了。”
  “那您和爸爸的意见一样,也想大家和睦相处对吧。”
  灿灿一语双关,已替他圈定了答案。
  秀明亦步亦趋点头:“是,你妈妈是我妹妹,你是我外甥,我当然希望能和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既然这样,那这次吵架就不算什么了,爸爸说他已经冷静了,也请您冷静冷静好吗?”
  “好。”
  秀明很疼这外甥,能顺着就顺着,并且不放心地哄道:“灿灿,大舅可是很喜欢你的,你千万别讨厌大舅啊。”
  灿灿的笑容比水蜜桃还甜。
  “我知道,我也很喜欢大舅,连带着也喜欢珍珠姐姐和小勇。大舅,您能不能像我这样爱屋及乌,也稍微喜欢一下我爸爸呢?”
  “啊?”
  “你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后来又做了亲戚,这缘分多难得啊。我爷爷以前说,朋友像古董,年代越久越值钱,您和爸爸认识三十多年,友情都算老古董了,不是元代的青花瓷,也是明朝的景泰蓝,已经很有收藏价值了。”
  他领大舅故地重游,目的就是用怀旧情绪打动对方。
  秀明又惊喜又佩服,看他的眼神像鉴宝:“你这孩子聪明上天了啊,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吃了什么啊,我们小勇能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灿灿踌躇满志地笑了笑,过了片刻反问:“大舅,我一直想问您,我妈妈是不是从小就很笨啊?”
  秀明叹气:“跟现在差不多,不过那会儿年纪小,这会儿年纪大了还跟以前一样。你也知道智商像存款,放在银行里再怎么说都有一定的利息,她三十岁还跟十三岁一样单纯就很不正常了。”
  “可能是怀我的时候把利息都给了我吧,这么一想妈妈也挺可怜的。”
  小孩念念有词,像在思索什么。
  秀明借机打听:“你爸爸妈妈现在感情好吗?”
  他对景怡的看法和期望是一对解不开的悖论,既想永无瓜葛,又盼着他能和妹妹白头偕老。
  灿灿露出嫌弃的表情。
  “好到我都看不下去了。”
  他看书上说,人类所有亲密举动都不该在公众视线下进行,否则就有作秀嫌疑,如果该说法成立,父母就是对戏精,他请大舅出来谈话就为躲他们。
  秀明听了很放心,不自禁呵呵憨笑,用力荡起了秋千。
  这边“戏精”夫妇已和好如初,千金听了儿子的话才知道景怡在医院受了大委屈,满腔怨愤都化作心疼,夫妻俩默默依偎了一会儿,不安不满溶解在交汇的体温里。
  千金摸着丈夫消瘦的胸膛责怪:“你医院出了事怎么不告诉我?”
  景怡轻轻握住她的手:“不是还没来得及吗?一回来就看到你和你大哥在吵架,我还以为他欺负你,都快气疯了。”
  那只手挣脱他的手心,紧紧环在他的腰上。
  “傻瓜,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和大哥吵架,他怎么欺负得了我?”
  “我看他冲你大吼大叫,对你又拉又扯,心里就来气。我的老婆,我都舍不得骂一句打一下,他凭什么那样。”
  甜蜜的柔情让人心灵酥软,千金枕着他细长的锁骨,用手指刮了刮他的脸庞。
  “刚才那一跤摔疼了吗?有没有磕到哪儿?”
  “没事,你老公是橡胶做的,摔几下更结实。”
  “你吼那一句真把我吓坏了,以前都不知道你还能那么凶。”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景怡搂着妻子轻轻拍抚,语气如同腼腆的初中生在做检讨,她是他娇纵的小猫,他是她温顺的大狗,夫妇俩一直相互宠溺着。
  内部矛盾消除了,该说外部矛盾了,千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可怜巴巴求恳:“刚刚大嫂代表大哥向我道过歉了,我想大哥也不容易,他事业不如意,赚点钱就被人坑,四十岁了还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半辈子没闯出名堂来,心气当然不顺了。仔细想想真的怪可怜的,身为家里的老大却过得最窝囊,在外面不能随便发火,只好回家里撒气。我们还是多让着他点儿吧,好吗?”
  景怡也目不转睛凝视她,力求注入每一滴温柔。
  “嗯,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明天见了他,别板着脸,免得其他人难堪。”
  “知道了,我的小甜饼突然懂事了,这就叫因祸得福啊。”
  他捧着她的脸微笑,笑纹很甜很甜,仿佛喝不完的糖浆。
  千金噘嘴:“我以前很不懂事吗?”
  “没有,是我太迟钝,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优点。”
  景怡说着就朝着那微微嘟起的嘴吻了上去。
  第二天天气依然阴沉,秀明赶不走天上的浓云,但得遵守对妻子和外甥的保证把家里的阴霾扫荡干净。早上他就在寻找与景怡和解的机会,这种丢脸的事只能背着人干,所以停车场是第一个试验点。
  他特意和景怡前后脚出门,停车场也很合心意地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事到临头面子像不干胶粘着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发现景怡戒备地瞄了他好几眼,他心气很不顺,准备推迟计划,一头钻上汽车。
  他的车停放靠前,挪动时后面的车就得等他先行,景怡小心地跟在他后头,一前一后向出入口移动。
  秀明是急性子,心里存不住事,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完早了。念头一反复,脚尖跟着动,突然猛地踩下刹车。景怡与他间距不过三米,急忙狂打方向盘,右车头碰在水泥立柱上,车灯磕碎了。
  他以为大舅哥成心的,怒火井喷,幸好有妻子的央求做封印,及时堵住了,伸手蒙着双眼,默念去火的《心经》。
  秀明已下车走来,不住解释:“老金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景怡隔着车窗扫视他:“你还没睡醒吗?回去再睡会儿吧,疲劳驾驶会威胁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
  秀明现出原形,冷嘲热讽道:“因为你我昨晚确实没睡好。”
  “彼此彼此。”
  二人间又冒出呲呲的电流声,好似两条争夺领地的电鳗。
  秀明此时带了脑子,强迫自己履行使命。
  “都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了,为了千金和灿灿,相互忍忍吧,我把你当成家里的客人,你也稍微尊重一下主人的感受,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能做到吗?”
  景怡见状,估计大嫂等人的规劝起作用了。他也想了结事态,但又不能轻易原谅对方,嗤笑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那个脾气就跟白磷似的燃点太低,吹口气都能冒烟,谁惹得起啊。”
  “你别吹气不就行了,你以为你就没毛病啊?你那张嘴也是醋坛里头泡枣核,尖酸得不行,还不来明的全玩暗的,从小我就觉得你这人阴气重,跟你呆一块儿三伏天都不用开空调。”
  “你现在说话就不刻薄了?我什么时候无缘无故损过你?每次都是你先找骂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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