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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想到自己的梦想,也像蛰伏在地底的蝉,要经过漫长的黑暗才能看到光明。这过程太艰辛了,一想起来就让人害怕。”
  他这么一解释,她的嘲笑就转为怜悯,忙递上纸巾鼓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你的人生才刚起步,一开始就这么恐惧,怎么能成功呢?你钢琴弹得很好,继续努力很快会有转机的,加油。”
  麦克灿然解颐:“谢谢姐姐。”
  他一哭稚气更浓,真是个可怜可爱的乖宝宝。
  千金把他当小孩看待,她身边的孩子是灿灿这种人小鬼大的气人精,和胜利那种多嘴多舌的鸡婆,珍珠死丫头就不说了,英勇虽然可爱又太温顺懂事,让大人的爱心无处施展。这个麦克倒能恰到好处勾起她的母性,她拿着纸巾帮他擦泪,没想到这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圈套。
  景怡下班回家,在停车场遇到秀明和珍珠,父女俩勾肩搭背走来,似乎正要外出。珍珠今天打扮得格外美丽,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和淡紫色大衣,头上别着一枚玫瑰花形的水钻发卡,粉妆玉琢,娇艳欲滴,真是个俏丽的花仙子,寒风也要为她让道。
  看到景怡,她欢笑着迎上来。
  “姑父,爸爸要带我出去吃饭。”
  景怡真想摸一摸她白煮蛋般的小脸,怕她那恶霸老爸找事,就把亲热都集中在笑容上。
  “打扮得这么漂亮,当心被人拐跑了。”
  饶是这样也招来秀明不快。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有他护驾,谁还敢动女儿?
  珍珠自豪地介绍:“衣服是爸爸帮我搭配的,头饰也是他选的,怎么样,我爸爸是不是很有眼光啊?”
  景怡点头肯定,心里更酸。
  你爸爸自己老土,对女性的审美却是一等一的。
  他实在很羡慕老冤家的福气,瞅着侄女,越看越像价值连城的宝物,不由得调侃:“你一个人上街可不能这么美,得配两个保镖才行。”
  珍珠挽住秀明凑趣:“那得像我爸爸那么帅的才行。”
  父女相视而笑,秀明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让景怡品尝到仇富的滋味。从小到大,别人有的他都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唯独缺了这一样。
  是人都免不了贪心,回家后他边脱外套边问千金:“老婆,你说好字是怎么写的?”
  “左边一个女,右边一个子。”
  “对啊,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儿子,还缺一个女儿才算真正美好的家庭。”
  千金这才发现他在套话,问他想说什么。
  景怡先做出丧气样:“我刚刚看到你大哥领着珍珠出去,那得意洋洋的嘴脸真叫人不爽,我要是也有一个可以带出去四处炫耀的漂亮女儿该多好。”
  “啊?”
  “说起来我就不服气,你大哥那么怂的人,怎么能生出那么俊的女儿,每次看到珍珠,我就强烈感觉到生活的缺憾。”
  “你也想要女儿?”
  “当然想,一个男人娶到美貌的妻子只能表明他有能力或者很幸运,但如果生出漂亮的女儿,那才是对自身基因的充分肯定,能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健康美丽的女儿更至高无上的褒奖呢?我一直活得称心如意,要是能再生个小公主,人生真是完美无缺了。”
  景怡充分表达了愿望,妻子却反应冷淡,他以为他的话还不够明确,抱住她说:“老婆,现在政府开放二胎了,社会又正在步入老龄化,生孩子就是为国家做贡献,像我们这种条件的家庭就该响应政府号召,准备一下,再生个孩子吧。”
  千金像野兽挣脱绳索一样呼地推开他,大声抗议:“不!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干嘛给自己的婚姻找个第三者呀!”
  “这跟第三者有什么关系?”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你已经有老婆了,再要个情人,那不是第三者是什么?”
  景怡被妻子的不经之谈震惊了,急待辩解,千金却不容他张口,一鼓作气阻塞言路。
  “你少花言巧语,没见大嫂因为珍珠的缘故成天受委屈吗,我只是看着都来气,有时真想撕那小狐狸精的嘴。你还想生一个像她那样的丫头,不是存心害我步大嫂后尘?就你那德性还不如我大哥呢,那丫头一来,你肯定奴颜婢膝,惟命是从,还能有我的好日子过!?除非我死了你另外娶一个,否则你这辈子都休想跟那小妖精再续前缘!”
  景怡的基本诉求是生二胎,对他来说孩子多多益善,奈何千金唯独不肯配合这一点,上次谈判破裂已是三年前,他以为如今会有商谈的可能,悄悄筹备了好一阵,结果又被秒拒,不肯就此死心,便退而求其次。
  “不要女儿,再生个儿子总可以吧?”
  千金火力不减:“再生一个灿灿那号的?你真想早点气死我重新再娶啊?不干!”
  “不会的,这次我们好好培养二宝,让他像小勇那么温顺听话。”
  “我不要,你知不知生孩子有多累人?光是怀孕那十个月就像二十四小时驮着重物的搬运工,头晕、呕吐、失眠、腰酸背痛,大小便都困难,更别说最后的生产了,生灿灿我就少活了十年,你还想让我再少活二十年?你太自私了!”
  她身强力壮却是孕期敏感体质,怀灿灿时堪比地狱实习生,吃尽各种苦,还曾因产后出血休克。那种死里逃生的经历太可怕了,她不想再去鬼门关旅游,如果丈夫逼她冒险,她会把他过往的种种恩爱全盘否定。
  景怡理解她的感受,生孩子是女人最危险的关卡,妻子第一胎遭了不少罪,他也很心疼。可男性本能又促使他渴望拥有更多子女,听说人的体质会随着年龄改变,第二胎也会比第一胎顺利,也许这次怀孕不那么难受呢?他抱着这种侥幸,却不敢强迫妻子接受,毕竟生育权在她手中,他只能申请不能掠夺,协商不成只好妥协。
  这断不愉快的谈话似河里的浮草匆匆飘走了,晚上千金和孩子们去广场上玩遥控赛车,景怡写论文时收到Jennifer发来的照片。拍摄角度隐蔽,距离很远,但妻子和年轻男人并肩而坐的情态足够刺激景怡的神经。
  他目不转睛审视屏幕,想象画面外的动态景象。
  Jennifer接着打来电话。
  “照片都收到了吗?我的摄影技术还不错吧。”
  “是不错,但好像还少了份图片说明。”
  “这男孩儿叫麦克,是我介绍给千金的,我让她别告诉你。你不是说她对你没有秘密吗?可以试着问问,看她会不会对你坦白。”
  景怡快被女人的任性激怒了,冷声质诘:“Jennifer,你这样是不是太无聊了?对我有怨气就直接针对我,为什么朝无辜的人下手?”
  他的怒意犹如清风过岗,吹不动Jennifer的执念,反而助长她的气焰。
  “你误会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报复你,是想替你检验一下你的婚姻是否如你所说的那么保险,你别急着生气,将来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呢。”
  她准确戳中景怡的要害,并且在伤口上撒下一把辣椒面。景怡在冷静里加入冰块也消不掉火辣辣的焦躁感,临睡前看着躺在一旁专心看烘焙手册的妻子,更像在烤火,伸手探入她怀里,捏着她腰上的软肉,没精打采问:“你最近怎么不追连续剧和网文了?”
  “我要做学校的功课啊,明天要烤一份自主配方的蛋糕,后天带去给老师测评,得多花点时间研究。”
  “看来你还真的找到事业基准点了。”
  “还不知道呢,先学好手艺再说吧。”
  千金的心思是一层透明的塑料袋,一眼就能看穿,景怡确定她的情绪尚未被异常因素干扰,接着旁敲侧击:“学校好玩吗?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有啊。”
  “你下课后会和他们一块儿玩儿吗?”
  “嗯,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年轻人居多,我在班上都算姐姐辈的了。”
  “有鲜嫩的小帅哥吗?”
  “有,你问这个干嘛?”
  迟钝的妻子终于发觉丈夫话里藏着机锋,低头打量他。
  景怡爬起来与她平行对视,眼神有些赖皮。
  “好奇呗,你不也经常问我,我们医院有没有漂亮的女医生小护士吗?”
  这算是示爱方式之一,千金咧嘴甜笑:“我们班有十几个男的,只有一个算帅哥,是申州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学生,长得是挺帅,我觉得比《偶像练习生》里边那几个成员好看。”
  “是Jennifer介绍你们认识的?”
  景怡乍然放出冷箭,千金险些失惊落马,她答应过Jennifer保守秘密,该不该对丈夫坦白呢?仔细想想坦白也没什么,可她的身体比思维运转快,嘴巴已擅自否认了。
  “不、不是。”
  景怡像搭上泰坦尼克号,沉船的恐慌雾气般钻进心头,妻子学会向他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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