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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奈地取出鞋子,一双双摆好,又发现家里没有除臭剂了,得出去买,也不知道镇上的超市有没有专用的鞋柜除臭剂。
  景怡说:“不是要煮咖啡吗?把咖啡渣烘干装在纸包里放进去就能代替了,总不能为了买个除臭剂特地出趟远门吧。”
  千金起身拍了拍手,去为吸尘器更换吸头。
  “你去煮咖啡,我用吸尘器清理一下沙发,免得那小子回头又找茬。”
  景怡望着她重拾笑容,妻子是知错能改的小天使,只有他能看到她的优点。
  晚上十点,秀明下班回家,家门外的路灯坏了一个月还没修好,他决定明天去镇政府投诉,进门时景怡正提着垃圾袋出来,冤家路窄,空气密度瞬间增大了。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吗?”
  “我说老金,你大小也是个博士,又是富二代,怎么尽干这些下贱的事?”
  “我在为家人服务,你觉得照顾家人很下贱?老赛,我们都知道你这人良心不发达,可这么说也太对不起两位嫂子了吧。”
  “你少给我鬼扯,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给我装糊涂。今天非当着爸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秀明继续早上的课题,见胜利在客厅窗户后晃悠,就冲他吼:“胜利,过来!”
  胜利召之即来,奉命去召唤二哥三哥。
  秀明先把景怡带到集会地点——赛家屋后多喜的坟前。
  十天前良辰吉日,赛家人在阴阳师父协助下为父亲安坟,因是临时性的,只用青砖砌了个小冢存放骨灰盒。墓碑也是瘦长形的,宽一尺高三尺,只刻了多喜的名讳。家里人怕不够美观,还在周围放了一排花盆,坟后种了一颗两米高的柏树,等将来迁坟时一块儿迁走。
  景怡与大舅哥相看两厌,在坟前背面而立,几分钟后贵和先来了,对秀明苦恼道:“大哥,什么事啊,还非得到这儿说。”
  秀明也对他不满:“是你妹妹的事,亏你还是千金的双胞胎哥哥,她都变成那样了你还不着急。”
  “她现在挺好啊,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不用上班还不愁钱花,我都想像她那样。”
  贵和正被一个烂项目折腾,刚刚还在屋里改图纸,郁闷下觉得被包养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秀明防微杜渐,不能放过一点好逸恶劳的倾向,严肃责备:“你小子是不是想吃软饭啊?我看今天也得整顿一下你的思想。”
  “要整顿思想你该跟当事人说,撇下千金把我们几个叫来有什么用。”
  “她就像那个超级细菌,青霉素都杀不死,只能先设法改变她的生存环境,当我们一致对她施压,她才会转变态度。”
  景怡转身怒斥:“你能不能别用这么恶毒的比喻?我记得你当初语文考试总不及格,现在是在哪儿学了这么多修辞手法?”
  “她是我妹妹,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说她?都是你逼的。”
  胜利匆匆出现,及时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大哥,二哥不肯来。”
  “为什么?”
  “他说不关他的事,不想浪费时间。”
  秀明料到赛亮没这么自觉,马上致电传唤。
  “老二你为什么不过来。”
  赛亮并非好战分子,律师的耐心怎可能不好?很多时候他都尽力以理性应对周围人的无理取闹,这时也隐忍地说服大哥。
  “大哥,千金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要管也该由金师兄来管,你干嘛老想插手别人家的事?”
  秀明对理性和冷漠的概念一贯很混淆,凶狠威胁:“她现在污水回流了,作为她的娘家人,我们得想办法对她施行净化,你快过来,怎么?还要我亲自去请你?”
  赛亮想维持和平,只得勉强前往。
  秀明在父亲坟前慷慨陈词:“老金,今天当着爸和我们几兄弟的面你就给个准话吧,到底准备怎么帮千金改正。”
  景怡觉得他就是个跳梁小丑,面无表情讥嘲:“我还没考虑好,麻烦你给理个头绪吧。”
  “这事能有你动手术复杂?连个头绪都没有!”
  “我太太又不是肿瘤,你总不能要求我把她一刀切除吧?”
  贵和以为景怡被逼急了,登时慌张,赔笑道:“当然不能切!就算她是恶性肿瘤,也请你想办法把她恢复成良性的。”
  胜利发愁:“这太难办了,姐姐可是顽固性的,得进行多少放化疗啊。”
  秀明倒很乐观:“你姐姐出嫁前还没恶化到这种程度,现在回归良好的生活环境,还有康复的希望,但得下猛药。”
  赛亮真替这帮人的语言能力担忧,说了半天还没切入正题,何来的正式?
  “大哥,麻烦你快点开处方,我还急着回去办公呢。”
  “我是请你来看戏的吗?你也得发表意见!”
  “我没意见,千金已经嫁人了,生活是靠自己经营的,即使是兄弟姐妹也不可能一辈子为她操心。”
  “是啊,生活是靠自己经营的,让自己的婚姻沙漠化的人,确实提不出什么好意见。”
  景怡无法忍受蠢人执政,多听大舅哥说一句话就会死十万个脑细胞,催促:“老赛你就别扩大打击面了,想采取什么具体措施就快点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秀明早想好了。
  “从今天起你任何家务活儿都别干,有事全让千金干,就说是我说的。”
  景怡斜睨道:“我是你的下属吗?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你少抬杠!”
  “不是抬杠,千金肯定会这么问啊,到时我该怎么回话,你教教我。”
  “你就说是她的兄弟们一致决定的,你如果不配合就是与我们为敌,会被我们集体制裁。她如果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在舅子们面前难做人,就老老实实尽到做妻子的本分。然后从下个月开始,必须学一门手艺。”
  “你想让她学什么?她大专都没毕业,要学也得从头开始。”
  “从小学开始吗?我也只有高中学历,现在照样有过硬的建筑技能。要不这样吧,她要是实在想不起该学什么就让她跟我学木匠,我们这行人力缺口很大,一个好点的古建木工一天能挣一千多,学好了这辈子都不会饿肚子。”
  秀明自认为主意挺好,可其他人都觉得他在乱弹琴,贵和先质疑:“大哥,你想让千金学做木匠?是不是太夸张了?”
  秀明反驳:“夸张什么?她又高又壮又不缺力气,怎么不能学?你们别瞧不起木匠,现在这些专业施工工人很吃香。一般人想学还找不到师父教呢。”
  没文化就得有手艺,身怀一技走遍天下,妹妹各方面都像他,他越想越觉得她适合干这行。
  景怡险些吐血,怒道:“再吃香也不能让我的老婆去干这种重体力活儿,我还没死呢!”
  他就算破产,债台高筑,也舍不得妻子出去当苦力,现下经济宽裕,这种狗屁建议更像是用鞋底抽他的脸。
  秀明寸步不让:“你不想让她干重活儿就得为她选一个可靠的职业方向,下个月必须付诸实践。”
  景怡的忍耐到头了,不客气地亮出心理话。
  “我又不是养不起她,为什么非得让她出去工作?家庭妇女就不是职业吗?你这是歧视!”
  他觉得岳父家的人思维奇葩,好像看不惯女儿妹妹过舒坦日子,非逼她受累受苦。
  秀明坚信妹妹再受妹夫控制准会倒霉,大声咆哮:“她不是做家庭妇女的料,所以得另谋出路。你别啰嗦了,这事可是你答应过爸的,休想反悔!”
  胜利见景怡真的动怒了,忙好言劝解:“姐夫,我们都知道您很疼姐姐,可是人在太舒适的环境里呆久了都会退化,就像熊猫基地里的熊猫,习惯人工喂养就很难在野外存活了。您这么优秀的男人也需要一个贤内助啊,我们都想让姐姐成为配得上您的女人。”
  贵和暗中夸赞弟弟反应快,跟着说软话:“胜利说得有道理,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的女人都靠胸围和脑量取胜,我们千金却只有腰围和饭量比别人强。老婆是老公的名片,景怡哥,你总不希望千金变成你的补丁吧。”
  他站了半天腿麻了,不自觉地靠在父亲的墓碑上,被秀明一掌推个四脚朝天。
  几个人在门外吵嚷,早惊动了慧欣,她开门询问:“大晚上的你们聚在这儿干什么呢?”
  远亲不如近邻,秀明知道这老阿姨是大姑妈的代理,主持公道就得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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