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ky Coin》第103/105页


  高志远离婚后一直憋着没告诉任何人,直到今天才借着酒劲儿吼了出来,这会儿看着兄弟们陪着他喝闷酒也不是个滋味儿,便只能拍着身旁那个幸福的人重复了一万遍的感慨:“兄弟,福气啊,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
  “高队……”尹恪诚很有罪恶感地叹了口气,高志远呵呵一笑。刚才的几杯烈酒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他轻轻敲着额头,把酒杯伸了出来:“满上满上!不提这些丧气事儿了。我说你――”
  高志远也是喝大了,搭在尹恪诚肩上的手放下来刚想往他腿上指,迷离的醉眼却发现他只剩了一条腿,一时语塞,僵硬的手就拍在了自己腿上。尹恪诚很意外的想了足足八秒钟才明白过来老上级这个奇怪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早已失去的右腿上有一处旧伤是在和高志远配合执行任务的时候挂的彩――或者说是因为高志远不得已而为之的失误所致,多年以来高志远总是念念不忘,几乎成了条件反射,估计是刚才喝高了又想了起来。他哼笑一声跟高志远碰了碰杯,笑着调侃:“高队,你怎么跟胡队似的记性这么好!”
  “靠!”高志远骂了一句,讪讪地白了尹恪诚一眼,板着脸问:“你小子――还行?”
  “放心,比上不足,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尹恪诚满不在乎地拍着胸口吹擂着,“我岳母是营养学博士,二舅是医生,老婆现在也快变成半个康复师了。”
  
  你和我,你的和我的,你得到的和我失去的,都混在小小的酒杯里一遭干了。不在眼前的幸福和近在咫尺的伤感,短暂的重逢和绵长的别离,新婚燕尔的兴奋和即将开始的婚姻生活,熟悉的笑脸和南腔北调的普通话……尹恪诚觉得自己仿佛落进了万花筒的三棱镜中,一错眼便是眼花缭乱的前尘旧事。酒杯又满了,他胡乱跟旁边的人碰了碰杯,凭着本能把酒杯举到了唇边。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尹恪诚迟钝的视听已经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他只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毫不羞耻地吐出“老婆”二字,一头倒在了胡凯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点儿不过瘾哈~~谁让小尹的酒量那么差,经不起折腾呢>_<
ps.Miden是苏家大花房滴名字(俺刚刚想好滴),Minos+Eden的组合词,米诺斯(希腊神话的迷宫)+伊甸园(无忧的大花园)




省亲番外1-8

  “弟妹,真不好意思,好久没见,伙计们有点儿忘形。”
  胡凯看着歪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尹恪诚,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本来战友聚会喝高了也很寻常,只是尹恪诚身体本就有那么多的不便,这再一醉,人媳妇再好脾气只怕也少不了得落下几句埋怨。让他意外的是苏颖非但没流露出任何不满,反而安然一笑。比起上次上吐下泻的情形,尹恪诚今天不过是乖乖地睡了过去,而且上上下下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她偷笑还来不及呢。
  尹恪诚是睡了过去,只不过宿醉后人也不是很舒服,脸颊一片绯红。苏颖拿毛巾给他简单擦了擦,这才起身低声笑道:“我估计他醒了肯定要拍着床嫌自己量浅不能跟大伙儿尽兴呢。”
  媳妇这么体谅也让胡凯稍微放了点心,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张DVD交给苏颖。
  “不知道送什么给你们才好,就――刻了张碟,有他们训练的视频――”胡凯冲着床里的尹恪诚努了努嘴。当时制作这张DVD的时候队里也有人担心过去的种种可能会刺激到尹恪诚,胡凯也是犹豫再三,安排着手下们先做起来再说。直到他跟小夫妻北京一叙,才放心大胆地去准备这份特别的礼物。他们从过去的录像资料中挑选出保密程度不高的片段,每人还准备了一段“私房话”,最后特意找了一位专业人士――三中队的某家属――来帮忙剪辑。
  苏颖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恨不能把自己变成DVD机可以直接读取光碟中的内容。她微微点头向胡凯致谢,胡凯轻轻拍拍她的肩,又看了一眼依然在沉睡的尹恪诚,顺便还看到了他的轮椅。
  刚才那四五个小时明明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可真到了最后,又有不知多少句话在舌尖滚来滚去。短暂的重逢确乎释放出了些许牵挂和喜悦,曲终人散的时候却发现在酒香中孕育的离愁早就超过了未见时的期盼。还好尹恪诚已经醉了,没看到刚才李明哲把他背起来离开包间时那几个忍不住又开始哭天抹泪的小子。哭什么呢!看着久别重逢却立刻又要分别的老部下,胡凯也觉得嗓子有点痒。下一次不知几时能见,这一次却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了……
  
  胡凯略显凝重的表情倒让苏颖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兴许――她看了一眼丈夫,他今晚更想跟战友们在一起,哪怕打个地铺他也乐意。
  “好了,弟妹,我们得走了――”
  走?
  苏颖意外地看着胡凯,她一时不太适应这种急转直下的节奏。胡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些离愁别绪,取而代之的是不容抗拒的坚定。
  “明天一早有训练,今晚就得回去了。”
  这样的深夜,他们还要辗转七八个小时的山路赶回那个不知在哪儿的基地?苏颖刚刚还有那么一丝丝嫉妒丈夫与战友的亲密,现在却想俯身把那个失去意识的人拍起来,如果连再见都不能说,他一定会很遗憾的。
  “别叫他――”胡凯拉住苏颖,此时他也很难做出一个离别的微笑,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老部下和他的娇妻,轻轻吸了一口气,短促地说了五个字:“祝你们幸福。”
  然后他按着苏颖的肩,把她留在尹恪诚的床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黯淡的床灯下,苏颖又向床里坐了坐,探出指尖,小心地描摹着丈夫线条分明的脸廓。直到胡凯离去,她才发觉自己居然松了口气。那场盛大辉煌的婚礼给了她一种坚定的信念,在尹恪诚的心目中,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这让她无比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滋生出强大的独占欲。当着外人、包括尹恪诚,苏颖都表现得很大方;可躲在酒店的窗下,她也在频频看着表,希望他们快点结束,希望丈夫能早点与他的过去作别。然而,一想到明天早上醒来时会见到的那张孤单落寞却依然会努力向她微笑的性感脸庞,苏颖便又想强烈谴责那个斤斤计较的丫头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苏颖才起身从浴室里拖出她刚才偷偷去买回来的一大袋毛巾浴巾开始给尹恪诚擦身。
  这些东西酒店自然也是有的,但是要帮失去意识且有可能大小便同时失禁的尹恪诚擦洗干净,至少也得十条八条的毛巾才能够。苏颖不希望次日离开时给酒店的员工留下任何谈资,索性到酒店外面的超市买一大包,回头当做垃圾丢掉就可以了。
  苏颖移开轮椅,在床边留出足够的空间,取来厚实的浴袍放在一边预备着,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然后才打开了盖在尹恪诚身上的被子。除了捂在被子里淡淡的酒味,并没有其他异味。苏颖甚至俯下身去停在尹恪诚身前十公分用力抽了抽鼻子,这才隐约有了点味道,不过苏颖怀疑那是她的错觉,说不定还是刚才从那帮老爷们身上沾的汗臭没散掉呢!苏颖冲着尹恪诚拧了拧鼻子,从旅行箱里找出防水垫一点点铺在他的臀下,这才开始给他脱裤子。
  
  一想起第一次遭遇酗酒的残疾人时自己诡异的表现苏颖就忍不住想叹气。那次尹恪诚的反应可比这回大得多,上上下下汤汤水水淋漓了一身,苏颖根本是蒙着毛巾帮他做的清理,还冲到洗手间干呕了好几次,足足折腾了一个半小时才算是把他擦干净了。
  在外面躲了好一会儿才敢重新进入客房的苏颖就从那一瞥陷了进去。停靠在床边那台突兀的轮椅与孤身躺在陌生人家里的残疾青年让苏颖的好奇变成了抓着她心口的忧伤,她在轮椅前就地坐了下来,小心的抚弄着那条孤零零的右腿。
  “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
  这个问题苏颖重复过很多次,开始尹恪诚还一本正经地跟她讨论讨论,后来也就免疫了,每回苏颖这么问的时候,尹恪诚就用“天意”俩字儿把她给打发了。
  大概真的是天意吧。苏颖自顾笑笑,把黑色的斜纹裤从尹恪诚的腰间褪了下来。直到这时异味才明确无误地冒了出来。苏颖紧着喉、屏着呼吸将那一大团白色的纤维棉制品从尹恪诚的腰胯之间扯了下来,丢进她提前准备好的黑色垃圾袋中。虽然她是心甘情愿地侍候自己的丈夫,但是生理上的反应没有办法像心理那样调节得如此迅速自如,就像之前的厌食症,她觉得自己心理上的问题差不多用了三天就解决了,可是生理上呢?今天吃饭前尹恪诚还一个劲儿地嘱咐她不要贪嘴、不能贪杯云云呢!
  
  苏颖把浸过热水的纯棉毛巾贴在腿上试了试温度,有点烫,但是对她来说这是擦身最舒适的温度。不过尹恪诚的腿循环不好,温度偏低,苏颖觉得舒服的温度对他来说依然有点刺激――尽管他根本感觉不到。心口又是轻轻一紧,苏颖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暗自骂了一句:没出息,都结婚了,每次想到丈夫的种种不便她还是会难受,会心酸。什么时候自己心里才能像表面上作出来的那样洒脱呢?
  胸口处被润湿了的衣襟把苏颖从无谓的感慨中拉了回来,她低头看看那片湿漉漉的水渍,笑着叹口气,兑了点凉水把毛巾重新浸了一次,用脸和腿分别试了试,这才回到卧室。
  
  用温热的湿毛巾擦过三遍之后苏颖又用干毛巾把刚才擦过的地方捂干,这才撤了防水垫,为丈夫盖好被子,把用过的脏毛巾收拾了起来。比想象中好太多了,只有两块毛巾沾上了褐黄色的污渍,裤子的底部也只是有点潮而已。他们明天就要飞去香港,没时间等洗衣房把裤子洗干,也只好一遭丢掉了。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苏颖又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两点钟了。明知道胡凯一行早就离开了,她还是忍不住踱到窗边,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漫无目的地向外张望着。
  夜已深,窗外的昆明市与窗内的丈夫都在安静地沉睡着,苏颖顺着酒店门口那条宽阔的主干道向北望了出去。几千公里外,爸爸、秦姨还有哥哥们也早就睡下了吧?几万公里外,曾经熟识的朋友,应该正在忙碌着呢。苏颖无意识地叩击着玻璃窗,自顾笑了笑。那里有她的初恋,有让她下决心不再相信男人的第二任男朋友。
  
  寒意从额头渗进体内,侵入了心底。苏颖打了个哆嗦,停止了胡思乱想,从窗前离开。所以,还是男人有毅力,胡凯离开的时候分明是那么的不舍,居然能转身就走,连头都不回一下!而她呢,同样的困惑能翻来覆去的寻思半天还是找不到方向。她给自己倒了半杯热水,小啜了两口,刚刚打算上床,又看到了胡凯留下的光碟。那里面刻着她的白日梦呢!
  

作者有话要说:再不更新就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大家了,可是……T_T本来是打算在1-8完结省亲番外及小金币,重点突击下一篇,看来又要推迟预定计划袅。
谢谢大家的支持,水水很开心很感动啊。




省亲番外1-9

  苏颖实在禁不住诱惑,蹑手蹑脚地又溜去了客厅,打开了DVD。
  尹恪诚退役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太多的影像记录,部队有严格的纪律,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照片居然还要硬生生的加上个三年的密度,所以他能带走的、苏颖看过的照片委实不算太多,这一次总算是结结实实的过了眼瘾。
  兴许是为了凸显喜庆的气氛,这片子一开始放送的居然是尹恪诚各个时期的公事照,最早的一张,照片里的小小少年还是个戴着红领巾、眼睛似乎怎么也张不开的小平头呢。50寸的电视屏幕上逐渐堆积起了各个年龄段的尹恪诚,可爱的孩童、青涩的少年、初显成熟的高中生、表情严肃的大学生、佩着一杠两星衔的新鲜中尉、目光日益坚定的年轻上尉,以及性感迷人又显得似乎有些莫名幽怨的少校……
  片子才放了一分半苏颖就按着倒退重放了四遍,尤其是最后那一张,她简直恨不能从电视里把那张照片扯下来抱进怀里去。尹恪诚是晋升少校后没几天就出了事,遍览他自己留下来的照片,居然没有一张能证明他的身份,苏颖花痴之心不死,对此却也始终无可奈何。
  
  公事照之后就是一水儿的制式服装了,最让苏颖兴奋的是看到了好些直接拍摄于演习或者训练现场的照片。跟如今总是笑咪咪的、看起来相当斯文有礼的尹恪诚相比,那个全身披挂、脸上抹着花花绿绿的迷彩泥、怀里抱着黑色长枪的家伙更习惯以一张没有表情甚至略显阴鸷的脸面对镜头,那种几近仇恨的目光就跟刚刚发现拍照片的摄影师其实是潜伏的敌特似的。苏颖想象着自己就是被他瞪着的摄影师,一边被那么凌厉的目光瞪着一边还得努力保持镜头的稳定,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当然,苏颖要感谢所有为她记录下尹恪诚过去点滴的摄影师,他们不但拍摄到了尹恪诚作为职业军人的冷酷与强悍,也记录下了这个很有魅力的男性的剪影。尹恪诚以教官或者队长的身份单独立在队列之外时,那个堪比教科书的跨立动作和模特般标准挺拔的身材直接让电视前面的苏颖咬起了手指头――太性感了!然而等到跟战友一起拍合照的时候,尹恪诚似乎又变成了一个羞涩的少年,笑得那叫一个腼腆,甚至都有点勉强。同样的笑容放到今天苏颖就会认为是性感,但是从照片上看,实在只能称之为可爱了。
  苏颖自己捧着腮傻傻的笑了半天之后总算是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画面。不知是保密的缘故,还是这支部队的传统就是不留下任何影像记录,这张碟片里的视频相当少,只有五段而已,且其中三段相当模糊,如果不是后期制作特别用绿色圈圈锁定了那个人影,苏颖自己是绝难从快速闪过的人影中分辨出尹恪诚的。只有两段视频给了特写镜头,而她最想看的那一段,居然连半分钟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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