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迷人病》第255/286页


  安安这段时间以来丑闻频发,在这样的境况下,薄荧令人瞠目结舌的绝地反击、大破大立更加让她嫉恨难忍,趁着秦焱好不容易想起她来,在一番不同寻常的激烈运动后,安安趴在秦焱的胸上,试探地说着要把薄荧和程遐在一起的消息透给狗仔。
  “这两人好的那么快,肯定是在薄荧还没和时守桐分手的时候就搞上了,如果我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人们知道程遐是个人模狗样的小三,虽然伤不了程遐的根本,但至少也能让他身上多几个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污点——过几年等你父亲退位的时候,他总不至于放着一个身家清白、名正言顺的你不用,非要扶一个被消费者讨厌的异姓人上位吧?”
  秦焱裸身半靠在酒店蓬松柔和的枕头上,脸色红得像是快要燃烧的火柴头,右手握着一瓶开了的高档洋酒,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安安的话,安安讲得火热,他却一脸漠然。
  安安娇声轻推了秦焱一把:“你好好想想我的话,这几次我在新闻上看到你父亲,他的脸色都不太好,头发也全白了。人再怎么不情愿,一旦意识到自己老了,始终会考虑继承人这个问题的,到时候……”
  安安还欲再蛊惑,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对女人还算绅士的秦焱会突然暴躁,反手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安安捂着脸,眼里满是惊诧和害怕,她死死地盯着秦焱,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秦焱摇摇晃晃地起身,薄薄的床单从他身上落下,露出青年精壮高挑的身躯。在安安又恨又惧的视线中,他仰头将剩下的一半烈酒一气饮尽,然后垂下拿着酒瓶的手,转头看向安安。
  那是一双充血通红、充满狠厉的眼,就像是饿了数周的凶狼,眼里冒着嗜血的青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安安几近窒息,眼中的怨气尽数化为了恐惧。
  秦焱的手指慢慢松开,印着俄文的大肚酒瓶轻轻落在光洁温暖的地面上,滚了两圈后,成为一地空酒瓶中平淡无奇的其中一个。
  “你还没有资格对秦家的事指手画脚。”他狠绝地说:“我可以随意对付程遐,但你要是动他一根毫毛,我就让你在国内娱乐圈里消失。”
  秦焱走后许久,安安才从那种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恼羞成怒地尖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愤怒地将触手可及的东西纷纷挥开、踢乱。
  她恨吃干抹净后就翻脸不认人的秦焱,也恨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程遐青睐的薄荧,她想不通,明明薄荧缠上的是最为恶劣的乱伦加小三插足的丑闻,名声一度烂到人嫌狗厌,连港台的艳星都能借着踩她彰显自己的高洁,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丑闻得到澄清,出了这事的薄荧不死也得脱层皮才对,可是现在呢?薄荧的人气不但没受一点影响,反而还一路暴涨,不仅在今年一月《圈中人》新出炉的四小花旦榜中挤下元玉光一举折桂,就连微博粉丝数,也在《祸国》上映后不久超过拥有九千多万粉丝的元玉光,成为新一任的微博女王。
  已经没有人再拿元玉光和薄荧比较了,因为不论是实力还是人气,薄荧都将元玉光远远抛在了身后。
  薄荧已经走出了那么远,难道她甘心永远做一个宅男偶像,不上不下地卡在二线吗?安安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做出了决断,秦焱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年轻、俊美、大方、有情趣,但是再完美的情人,在关键时刻都比不上一个肥头大脑却愿意为了她动用关系的老男人。
  她神色变化数次,在许久后捡起被扫落在地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王总……”
  上京市中心紧挨着中央公园的一间高档电梯公寓里,田雪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在前奏响起的一瞬间,田雪就抓起了手机。
  她的手里还握着浇花的水壶,在按下接听键的一刹,她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水壶把手,即使是在僰安秋的葬礼上也没有一丝波澜的心脏,此刻却在听筒的沉默中,在胸腔里急速跳动着。
  “秦焱……”她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率先打破缄默。
  听筒那端还是沉默,只有断断续续、沉重的呼吸声证明另一端有人存在。
  “你说话呀……你怎么了……”田雪低声央求。
  “我在中央公园。”
  在一句含糊不清,并且带着浓浓醉意的声音之后,电话里响起了无尽的忙音。
  田雪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水壶,由于动作太急,水壶里的水甚至洒了一些出来,她视若未见,看也不看地就往卧室里冲去。在卧室里急匆匆地换好出门的衣物后,她坐在梳妆镜前习惯性地想为自己化一个淡妆,却在看见镜中素颜的自己时停下了手。
  镜中的女人姿色中等,既不美丽,也不丑陋,有着一张泯然众人的脸,在这张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脸上,岁月的痕迹已经爬上了她的眼角和额头,细微但切实存在的纹路可悲地告诉她,她现在不仅是个平凡的女人,还是一个平凡的老女人了。
  田雪从镜中的自己身上强行移开了视线,她压下心中那股几乎涌到眼眶的热流,严厉地告诉自己“不能花妆”,用快速且粗暴的动作完成了一个最基础的淡妆。接着,她抓起自己的手机和提包,快步往家门走去。
  在路过一间紧闭的房间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她敲了两声后,主动打开了房门。
  “我有急事,要出门一下。”她对里面的人轻声说:“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刚上初中、因为爸爸的丧事而急匆匆从英国回国的僰燃木然地玩着电视游戏,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电视屏幕的光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幽幽地照在儿子红肿的双眼上,田雪心里一软,也仅仅是一瞬的一软,下一秒,她就果决地关上了门,快步朝玄关走去。
  公寓大楼外夜雪飘飞,田雪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和围巾,连走带跑地往离公寓大楼只有十分钟徒步路程的中央公园跑去。
  “太太,夜里出门小心一些,需要我陪您去打车吗?”巡夜的小区保安见到田雪,认出这个素日里和善温柔的女人,好心询问了一句,田雪头也不回,匆匆摇了摇头,一步不停地跑出了公寓大门。
  冰冷的雪花夹杂着刺骨的夜风吹在田雪的脸上,吹走了她脸上的温度,却吹不灭她心里燃烧的那把火。
  她连日的疲惫和麻木都在这冰冷的雪夜里被尽数吹走,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那个让她心脏复跳、血液复热的人。
  田雪见到秦焱的时候,他正坐在中央公园偏僻的一张铁艺长椅上,天上的月光从稀稀疏疏的树冠上漏下,和飘扬的雪花一起,影影绰绰地掩映着青年高挑俊美的身影。秦焱穿着黑色的羊毛西服套装,墨绿色的铃兰刺绣栩栩如生地长在前胸,量身剪裁的西裤勾勒出两条紧实纤长的长腿,他失魂落魄地垂着头,总是被发油抹在脑后的黑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往日那双\飞扬跋扈的眼睛里只剩无所适从的茫然,那块被他注视着的雪地上什么都没有,他却执着地、呆呆地盯着那块洁白不放。
  田雪热得发烫、烫得发疼的心,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用力揉在了一起,又狠狠撕碎了一样,疼得她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秦焱忽然呆呆地抬头,看见了屏住呼吸朝他小心翼翼走去的田雪。
  “……雪姐。”他呆看片刻后,忽然扯起嘴角笑了笑。
  不同于平日带有风流和邪意的笑,秦焱的笑那么苦涩,那么勉强,他的脆弱藏在他苦涩的强笑里,统统化作孩子般的无助流露出来。
  不论他的私生活有多么混乱不堪,不论他的风评在上流社会有多么一言难尽,在田雪眼里,他所做的一切离经叛道都不过是孩童为了引起大人注意的幼稚反抗,在他人眼里风流又狡诈的秦焱,在她眼中却可怜又幼稚。
  她第一次见到秦焱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八年间,她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嫉妒,却又从来没有真的嫉妒,因为她知道自己和那些更新换代极快的床伴不同,她和秦焱的关系不属于爱情、友情、亲情中的任何一种,却又比其中的任何一种都要沉重深刻。
  她无数次的想要从这段扭曲阴暗的关系中逃脱,最后却还是回旋镖一样回到原地,而秦焱无数次地冷言冷语将她推开,又无数次地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和她耳鬓厮磨、十指相扣,就像秦焱是她枯燥绝望如死水的生活中的一抹亮光一样,她也一厢情愿地相信着,明明性情风流洒脱,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却连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都一反常态不肯给她的秦焱,在他心中,她也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田雪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拍落他头顶和肩头的雪花。离得近了,秦焱身上那股被风吹淡的酒气也跟着飘散过来,田雪又气又伤心,被她强压许久的眼泪在一刻再也止不住,从眼眶中一涌而出。
  秦焱又笑了,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擦过她滚烫的泪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田雪害怕自己妆花,从一个平淡无奇的老女人沦落为一个狼狈丑陋的老女人,她急忙忍住眼泪,转过身小心地用手背沾去眼睫处的泪水。
  在她抹眼泪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她。
  “雪姐……让我就这么抱抱你。”秦焱喃喃道。
  田雪抹去眼泪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用自己温热的手去捂腰间那双冷若冰块的手。
  她问的第一句话是:“出什么事了?”
  第二句话是:“我能帮你什么?”
  身后的人半晌没有回答,她又急忙说道:“僰安秋留下的遗产不少,能动用的人脉也有一些,再不济还有郭恪那边……你不要有顾虑,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秦焱无声地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许久后,才哑声说:“我爸被确诊骨癌了。”
  田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秦焱又说:“只剩一年不到的时间了。”
  “雪姐,你相信吗?像我爸那样的人,居然说自己只剩一年不到的时间了,你相信吗?”秦焱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我不信……我不信世上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我的父亲……秦家缺不了他,逸博也缺不了他,他那么想把逸博建设成世界一流的商业帝国,他如果走了,逸博怎么办……我怎么办……”
  “秦焱——”田雪心里一急,从秦焱双臂中转过身来正面看着他,她的话语消失在秦焱闪烁的泪眼中。
  这一刻,她恨自己的木讷,恨自己的愚笨,恨自己平凡的容颜,恨自己为什么就想不出来一句合适恰当的安慰。
  “我想要战胜程遐,证明自己比大哥更加出色……但不是以这种方式,也不是以这种时间……我没有想过决出结果的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秦焱喃喃自语:“如果逸博集团选出下一任掌门人的前提是现任掌门人的死亡,那我宁愿就在现在的位置上坐一辈子……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变……雪姐,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是啊……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田雪哽咽。
  她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这一刻,她不是三十五岁的老女人,没有刚上初中的儿子,将她当货物卖给僰家,现在又像吸血虫一样紧紧贴上来的田家也消失无踪,在时间停滞的世界里,只有她和秦焱两人。
  “他们都说我拥有了一切,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秦焱低声说:“雪姐……昨天我做梦了,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梦到了妈妈、爸爸,还有大哥。”
  “我已经不记得我妈妈的样貌了,但我还记得她用甜言蜜语哄骗不同男人的样子,她挣了很多钱……但是再多的钱,也填不满她的毒瘾和赌瘾。她的人生糟透了,连带着我的人生也糟透了,我不敢去上学,因为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当二奶的妈妈,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是瘾君子、赌徒、二奶的孩子,以后也会成为一个瘾君子和赌徒……也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至少最后一点,他们说对了。”
  “妈妈总是给我很多钱,但是她从不陪我,她把时间都用在了男人和毒品、赌博上,直到她用八百万把我卖掉为止,她都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所以那一天……在我七岁生日的那一天,她说要带我去游乐园,我非常的高兴……高兴到快疯掉。”
  “那一天,她一反常态地从太阳升起一直陪我到夕阳西下,我们把游乐园里所有能乘坐的设施都坐了个遍……然后,她抱着我哭了,对我说对不起……你知道吗,她是个从来不承认错误的人,但是那天……她哭着对我说对不起……”
  秦焱似乎想用谈论一件在他人身上发生的,可笑的事的语气来谈论这件事,他努力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只可惜事与愿违,在他笑起来的同时,含在眼眶中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她问我想不想见亲生父亲,又说一会有警察叔叔会来带我走,让我不要害怕……她还告诉我,最多一周,我的亲生父亲就会来领我走。然后她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把我带到游客中心,当天晚上,我就到了警察局……三天后,我就成了人人艳羡的‘秦焱’。”
  “我一直以为她是逼不得已才扔掉了我,直到长大成人后,我才查到当时的她是以八百万的价格把我卖了出去。我虽然只是一场成年人之间各取所需的露水情缘中诞生的意外,但爸爸接纳了我,给了我一个家,一个正常的人生。我转了学,新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当着面取笑我,忽然之间,我就变成了最受老师和同学欢迎的孩子。每天回家,餐桌上都有热腾腾的饭菜和一起吃饭的人,我有爸爸,有大哥,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逐渐成为我的日常。”
  “为了取得父亲和大哥的认同,我讨好所有我能够讨好的人,拼命向着父亲希望的样子转变,只为了能够留在秦家。我可以做任何退让,就连秦家的家产,我也可以分文不取……可是大哥至始至终,只想要我滚出秦家……明明除了秦家,我没有任何可去的地方了……除了他们,我没有任何家人了……”秦焱失神地喃喃自语:“我只是希望成为秦家的一份子啊……我只是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和他们一样强大的人啊……我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
  “雪姐……”他抬起头来,在泪水的浸润下如孩子般清澈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田雪:“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七岁那年,我回答了‘不想’,那么今天的我又是什么样子?是会更幸福一点……还是会更悲惨一点?”
  “没关系的。”田雪忍住哽咽,将他的头抱在胸前,轻轻地抚摸着他被雪水打湿的黑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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