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帝王妻璃妃传全集》第48/281页


声随妙指叠进,吟、揉、按、滑间,她左手的颤音愈加密、紧,渐渐振频转快,额际香汗微沁,眸间亦湮了层层雾气,颤音间已闻棱角犀气。

幽怨悲泣的旋律渲沾了我日益静淡的情绪,她一直以柔婉的形象示人,而心内抑忍的哀咽啼辛,惟有喻曲为诉吧。

我凝着她,右手轮指滚弦暂歇,缓缓由激荡转而柔和清亮,曌光云影,从容迂回,澄澄自静,皎皎韵心。

其实,我心内,何尝不是同样的哀咽啼辛,亦隐着愈深的凌恨,但,急切处弦声凄凄铮铮,浪涌昂漾,莫来由的,我会觉得酸涩,这种情感攫住彼时的我,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地,笼住我的绪念,却是无法淋漓地悲抑哽凄。

她与我一直是有灵犀,柔和的眸光趋了方才的雾气,左手颤音缓匀,寂寥清冷,曲音凝萧。

她虽为北溟国主唯一后妃,但,我疗毒至今,却从未见国主有过召唤探视,禀烛夜谈间,也点滴明了他对她的相敬如冰,她于他的铭骨倾心。

而,我与天烨呢?蓦地念起他的名字,纵然,御池边初邂的玄色身影纵然两次救我于生死,可,心底的那处柔软,如今忆起的,却只有他。他于我疏冷背后的款款眷深,一丝一缕地涓流进我茫涩的屝内,终汇为渊洋,哪怕,从今后,流出的仅为泪,亦,来不及有悔,或,不愿去悔。

知晓姐姐之死答案的那晚,我于他之间,一些昔日酝积的情愫就改变了罢。

但,嬴氏与安陵,在西周,又能并存多久呢?

第二卷 缘惜 第27章 欲断哀弦君须怜(下)

(安陵宸)

我右手倾泻出的弦声愈发低亮,忽地一个拔高,曲终一收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而她,逐次放慢弹奏速度,在第二次曲乐反复时,旋律愈慢、渐轻,终归寂廖。

弦凝指咽声停处,我们对视一眼,绽开一抹至淡却幽的笑靥,自有一番思量于心。

棋楠香在香炉还没有烧完,香雾时隐时现,缭绕着夕阳余晖,金紫腾升。

“太悲了。”我将琵琶复交于萱滢,慢慢褪下素指上的玳瑁义甲。

“深宫之内,惟有此曲最是贴切吧。”她纤手从近身宫女紫苒手捧的玉盘内接过香茗,浅浅泯了一口,眉尖逐渐舒展开来。

“奈何帝王后宫,却皆是如此。”我起身,极目眺望拉昂峰的英姿。“愿得一心人,白头永不离,于其间,亦是不可得吧。”些许喟叹盈于此时。

“妹妹,帝王心中,自有比后宫更为沉重广袤的担负,而白头不离,于,他们,终是可遇唯不可求吧。”

我沉思着她的话,许久,当天穹飘下今冬第一片雪花时,六角的白剔花瓣落于我抬起的素掌内,我看它嫣嫣湮化,沁入掌心,然后,她的声音柔约响起,柔婉若水:

“红颜清冷,亦是无怨,彼时初见,往生情颂。”

我回眸,凝着她:

“姐姐,如果,我能似你这般,或许就不会再作茧自忧。”

她笑意温悯淡然:

“我甘愿为他付上一生的清冷,我的等待,仅为,在他的眼底,能有片刻的伫留。而你,却终是不必如此,西周帝此时,心内应已有你,否则,定不会屈尊修书许你北溟求药。”

我的眸光对上她的,叹息缓缓溢出樱唇:

“如若,我不是安陵为姓,就不会有今日种种。明朝何夕,怕是,一切皆有了变数。”

她默然,眸光低徊,凝向琉璃盏内的绿尖色诱:

“无怨,甘愿,自会甘甜。”

我的唇畔弧度微现,素手接过紫苒玉盘内的香茗,揭纱泯入唇内,初时的涩苦,在咽下的瞬间,化为甘甜芬芳于唇齿。

我莞尔一笑,纵隔着白纱蒙面,漫雪舞旋,亦倾世绝美:

“是,自会甘甜!”

第二卷 缘惜 第28章 嫣然纵送游龙惊(上)

(安陵宸)

翌日清晨,我起身,看到昨日的雪舞,已将窗外的楼阁,苍枝尽数点缀,目极处,白茫纷妆,冰沁神旷。

我着墨青色蝶舞百褶裙,腰间系上用七彩银丝编制的穗苏长垂,顶端则是银质的铃噹,裙摆分为两叠,逐次染了墨色由浅至深向下摆迤逦,月色的百蝶则一层层漾上,至腰际,湮为青墨淡隐,乌丝则挽成蝶形双髻,垂鬓处,墨青的薄纱蒙面,披上湖水绿鹅绒厚锻鹤氅,轻轻转圈,水袖微扬,铃声脆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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